查完房後。
劉青雲終于偷偷眯地給朱曆宏散了根煙出去,槟榔給過去沒要。
科室裏就朱曆宏抽煙,其他人都不抽煙,槟榔也不吃的。
朱曆宏對他笑笑後,兩個人就進了‘不官方’的吸煙室!
“青雲你是普外科誰的學生啊?”兩個人也不可能尬坐着,而且現在隻是手術的第一台,有林輝帶着季末搞術前準備,還不需要到他上台的時候。
而且科室裏沒一個人抽煙的,就是進修來的鄧志平時和他下來坐坐。這下子又多了個小兄弟,朱曆宏覺得自己的壓力更大了。
醫院裏偷偷吸煙,罰不責衆,但是罰職稱最高的!
“朱老師,我是管老師的學生。普外科四病區,胃腸外科的。”劉青雲趕緊說道。
“哦,是管老師的學生。那他應該對你們管的還是比較嚴格的啦。”
朱曆宏想了一下又說:“我記得我那時候住陪還沒興起,我在搞輪轉的時候,管老師對我們這些其他科室的人,都要求很嚴格啊。”
“你能當管老師的學生,那基礎還是比較好的啦。”
劉青雲直接說:“不不不,朱老師,您可千萬别擡舉我。”
“比起闵教授的嚴格,我覺得我師父那根本就不算什麽了。闵教授對下級的要求嚴格,那是全院都出了名的。我好幾個師兄規培的時候,都提起過闵教授。”
“當然啦,也都說在骨四科能學到不少的東西。所以我就來了。”
劉青雲一副好學的樣子,但其實心裏卻是道,如果不是骨二科被擠爆了,我早就進去了,骨四科這變态的科室啊,誰愛來誰來。
每天兩次上課不說,白天的手術日沒自己的手術還不讓走,我不是骨科的學生,還要待手術室裏長見識,我吃飽了撐的啊,我以後又不搞骨科的。
“嗯,闵教授是對下面的人稍微嚴格了一些。”
“當然學到的東西也肯定是不少咯。畢竟以後你們從事醫學行業,不管在哪個科室總歸也要遇到骨科的病例嘛。這個時候,你們作爲湘雅二醫院的研究生,上來就說自己不知道。”
“同屬于外科系統,這樣也不太合适啊。而且現在找工作也比較難,有些醫院隻有大外科,那麽你還是逃不過要搞骨科的疾病的。”朱曆宏斜拿着煙,慢吞吞地說着。
劉青雲便問道:“欸,朱老師,我想問一下啊,我有點沒搞懂。”
“早上闵教授講的那個陸成,和季末一起搞手術,是啥意思?你們科室裏,研究生三年級,就可以自己單獨進行手術啊?”
劉青雲此刻心裏還在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早知道就學骨科了。在普外科,他能搞的就隻有闌尾炎,可是附二又沒有闌尾炎的病人,所以三年時間就一直做着助手的活兒。
沒有絲毫地存在感。
朱曆宏聽到這話,眉毛一挑:“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骨科對優秀的研究生,開放的權限是很大的。但是,普通的研究生還是按照正常的學習流程走。”
“這也是本着個體化教育的原則嘛。”
這說話一下子就正式了起來,好像一下子就把一起吸煙的友誼給打翻了。
劉青雲有點懵。
朱曆宏繼續道:“闵教授對下面的管床醫生,都非常嚴格,對放開手術權限的事情,管理得就會更加嚴格。”
“好了,不說了,我要上去幫忙了。”
劉青雲在吸煙室裏,眉宇微微皺起,然後深深皺起。
朱曆宏這話的邏輯不對啊。
既然闵宏對下級醫生就嚴格,對手術權限的開放更加嚴格,那陸成這個逼到底是怎麽可以主刀的啊?
劉青雲于是決定先去手術室尋找下答案。
……
手術室裏,陸成坐在了手術的計時面闆下面,玩着手機。
手機裏的屏幕畫面,應該是一些骨科的專科公衆号。
與陸成一起的,還有彭諾與夏光明兩個人,鄧志和季末則是在幫着林輝的忙。正在給病人消毒鋪巾、此刻已經進行到了末尾階段。
劉青雲看了一圈,好像也就隻有手術室計時面闆下的凳子圈,屬于自己了。
闵宏教授很快也就洗手進來了,穿好衣服,就與朱曆宏一起上了台。
常威隆在今天研究生部有任職,今天研究生部有會議要舉行,所以并沒有來手術室。
闵宏舉着刀,對着巡回護士說:“小敏,記一下時間,手術開始了。”
巡回護士馬上按下了計時按鈕。
與此同時奇怪地看了一眼彭諾、夏光明和劉青雲三個人,似乎在想,這三個新來的人怎麽還杵在這裏啊?
于是低聲說:“你們還不去手術台旁邊看手術嗎?”
夏光明趕緊收了手機,然後自己搬了一個站台,距離在手術台的一米開外放下後站了上去,伸着頭像個鵝一樣地往裏面看。
彭諾也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劉青雲則是沒動,他今天給自己設定的一個任務就是想要好好觀察一下陸成。
陸成這個骨科的研究生都沒動,他自然可以跟着陸成一起學,畢竟罰不責衆咯,要罰也是罰自己科室的不?
但是,沒過幾分鍾,闵宏把目光巡視了一圈之後,就發現了劉青雲還在玩着手機。
頓時眼神中光芒一閃,也沒多說什麽,繼續着自己的手術操作去了。
時間也不長,隻是三十分鍾的時間,第一台手術結束!
送病人,接新的手術病人道手術室,陸成也一直都沒怎麽動。劉青雲也就跟着沒動。而且夏光明和彭諾也是一副我就是來看戲的樣子,坐在了陸成的屁股旁邊。
于是這一幕就被坐在計時面闆下的闵宏給看到了,他直接對季末笑着道:“季末,你是不是沒負責好你的工作啊?你是我們骨四科的老人,你不把小夏和小彭帶着一起搞?”
“你這是在剝奪他們的學習機會,你這是自私自利,這是要不得的。”
這話看似在講季末,但吓得夏光明和彭諾兩個人立刻就站了起來,趕緊到手術台旁邊幫忙去了。
劉青雲也是一屁股站了起來。
陸成也準備站起來去,闵宏就道:“小陸,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去擠助手的位置,搶其他人的學習機會了。”
“你把這些消毒鋪巾都做了,他們做什麽呢?”
陸成無奈地摸了摸頭,說:“好的,師父。”
賺錢的機會又少了些。
不過好在每台手術還是可以強行蹭一點。也能有一兩百個金币入賬!
我是真的不想白嫖啊!
劉青雲一聽,TM的整個後背都有些冷。
好家夥!
陸成之所以坐在手術計時面闆下,那是闵宏刻意要求的。
這叫奉命偷懶,我這還就等着陸成什麽時候工作,自己就什麽時候工作了。
我在最底層,而陸成已經到了至少第五層去了,他不是不想去幫忙,而是闵宏教授怕他幫了忙,搶了其他人的學習機會。
劉青雲趕緊往外面走,洗手去了。
……
手術台上,夏光明壓低聲音問:“季末哥,志哥,這個陸成,不上台的麽?”
“嗯,上個月還在當助手,不過前幾天被闵教授給撤了下來,說是他當助手的意義并不大了,就不要他來做助手了。”
夏光明點了點頭,有點明白了。
看着陸成,臉色就越發茫然了。
一個被主刀不允許上台的人,平時聽說的不讓上台,那是太坑了,上級被坑怕了。
怎麽到了這裏,太靠譜也要被撤?
闵宏教授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脾氣古怪且難以琢磨!
接着,闵宏去手術了,陸成繼續在台下一邊學習一邊白嫖。
早上的四台手術,一共七百塊入賬。
搞得陸成都有點不太好意思。
……
下午,關節置換的手術結束後。
終于分台了!
朱曆宏帶着林輝去做前交叉韌帶的重建手術,另外一台是肩袖的簡單損傷,本來該是常威隆主刀的。但因爲常威隆去開會了,所以把這一台手術就分給了陸成。
所以今天陸成有三台需要主刀的手術。
一台是肩袖縫合,一台是半月闆的縫合,還有一台就是等會兒的髋關節清理術。
分台之後,鄧志跟着朱曆宏學習前交叉韌帶,而除了鄧志之外的所有人,都派給了跟季末一起來陸成主刀的手術間打雜。
三個人一進手術室,都有些懵逼。
排排坐好,連該做什麽都不知道。
關節鏡的手術,除了骨三科和骨四科都看不到,所以消毒範圍都搞不明白,于是,夏光明的視野是這樣的:
病人進了手術室,直接被麻醉師摁在了手術台上,季末和陸成一頓操作猛如虎,就把消毒鋪巾弄完了。接着把病人的右手直接一綁起,就吊了起來。
然後夏光明還看到,陸成是根本沒有等其他上級醫師進來手術的意思,好像他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樣,拿着尖刀就對着病人戳出了幾個洞。
還用直鉗怼了幾下後,就拿着套筒鑽進了病人的肩關節裏面去了,接下來。
夏光明就根本看不懂了,就隻看到陸成在那裏挪來挪去,視野裏面的東西具體是啥,也像在看天書一樣。
夏光明于是就私下裏給自己的師父發了條信息:“師父,在嗎?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劉敏勤今天正好也有手術,若是在平時,夏光明也應該在骨一科的手術室裏,此刻骨一科正好也是台次輪換的間隙。
“嗯?咋啦?什麽事?你這個月是去了骨四科,在闵宏教授那裏吧?”劉敏勤是骨一科的副教授,所以對闵宏用了尊稱。
“對的師父。”
“我就是想問下肩關節鏡下肩袖縫合術,屬于幾類手術啊?”夏光明打字,滿滿地好奇。
“關節鏡最少是三類手術,有縫合操作的就是四類手術,你對這個有興趣?覺得關節鏡比我們的顯微鏡有意思麽?”劉敏勤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夏光明趕緊說:“師父,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在這邊,有一個研究生在做肩袖縫合的手術,所以我想問一下。”
劉敏勤:“???”
“你說什麽?”
“研究生在做肩袖縫合的手術!而且助手就是我們這一級的季末。以前也來過我們組的,是闵宏教授的學生呐。”夏光明看到了劉敏勤的問号,覺得這才對嘛。
劉敏勤直接把語音電話打了過來:“光明?”
夏光明走開了。
才回道:“師父。”
“手術室裏,有其他上級在麽?”劉敏勤的語氣非常緊張。
“沒有。”夏光明回。
“那你趕緊去告訴闵宏,我這就給朱曆宏打電話,這件事,你一定不能往外面說!等我先問清楚怎麽回事再講。”說完劉敏勤就準備挂斷電話。
“師父,别,這個研究生做手術是上級醫師喊他做的。”夏光明趕緊解釋道,“我親耳聽到的。”
“有上級醫師喊他做,上級醫師也要在旁邊呐?一個上級都沒有,還這麽搞,是怕我們好久沒上新聞了,想搞個負面新聞出來麽?”劉敏勤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算了,你别動,我先過來看看再說。”劉敏勤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然後就直接跑到了手術室的十六間。
氣喘籲籲地打開了手術室的門後,就看到了朱曆宏和林輝兩個人果然在這裏,就問道:“老朱,老朱,威隆哥呢?威隆哥是不是在另外一個手術室?”
朱曆宏擡頭:“沒啊,勤哥,咋了?出什麽事了?”
“我剛剛經過7間的時候,我就尋思着不像威隆,也不是廖哥和方哥與黃教授,好像看到兩個年輕人在做肩關節鏡的手術,我怕出事啊!你們快去看看吧。”劉敏勤的臉色都差點綠了。
畢竟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别人可不管發生事故的是哪個科室,整個醫院都會遭殃的。
下級醫生在沒有上級在的情況下,就私自把手術給做了,這件事可大可小啊,現在過去救場還來得及。
朱曆宏舒了一口氣,笑着說:“哦?勤哥,你是說這事兒啊,那就沒問題了。那是我們科室的小陸,那手術他能做。”
劉敏勤臉線一黑:“???”
“啥意思?”
“能做,就不去看了?”
朱曆宏苦笑:“不是不去看,是那個小陸的操作,我有時候看他手術,有些地方看了還要回去找資料,看得腦殼有點痛。反正不會出問題就是了,黃遊教授和闵宏教授親自爲他從醫務部要的手術權限。”
“放心吧,謝謝啊,勤哥。”
劉敏勤和朱曆宏對望了好久,意思是你别騙我。
闵宏能給研究生要手術權限?
但朱曆宏也不可能在這裏和劉敏勤開玩笑,于是非常認真地對視,沒有絲毫的慌亂。
于是劉敏勤自閉了。
自閉地轉身,自閉地走了出去。
自古多情,空餘恨。
我好端端吃什麽瓜?
一嘴的瓜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