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多月後。
一輛火車上,一個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發呆着。他坐的位置是六人相對的座位,他臨床,所以斜靠着,把頭歪向車窗,以便能更好地看清楚窗外的風景。
在他的面前,一個小桌子上擺了四個水杯,其中一個黑色不透明的最醜的水杯就是屬于陸成的,這是他從自己父母的工地上帶來的。而另外幾個水杯,則都是粉色、藍色的小巧可愛的,或是高端大氣的保溫杯。
除了這些,還有幾袋陸成看不清具體裝了的零食及餅幹和一桶統一泡面,老壇酸菜味的,看着它,陸成就能夠聞到車廂裏現在都還殘留着的獨屬于它的味道。
陸成看似發呆,但其實一直都在想事情。
自從四個多月前,陸成從常市辭職之後,就直接回了家。不過他回去之前,陳炳還是又找到了陸成,給他結算了一個月的工資和績效。
錢不少,有一萬多,陸成隻拿了一半,說自己在科室裏真正地幹,也隻幹了這麽久。
回到了老家後,老爸陸南,老媽陳夏香就趕緊問陸成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前些時間都打電話說工作得好好的,突然就回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陸成就把自己在常市的遭遇說了一遍,陸南沉默了。
陳夏香就在那裏罵主任沒人性之類的,最後還是陸南把陳夏香說通了,這就是社會的現實,沒有關系,沒有學曆,被欺負是常事,不被欺負那才叫意外,辭了也好,這樣的單位,發展不下去,潛力終歸有限。
陸成沒想到老陸竟然能看這麽開。
陸南于是問陸成有沒有什麽打算,陸成就說了自己可能想去讀個研究生。
這是陸成早就想好的事情,這個還是要給爸媽講一聲,取得他們同意的。
陸成的提法先說出來,陳夏香第一個舉手同意,說:“讀,研究生,能讀就去讀,研究生有什麽大不了的,讀了研究生,找個編制,也一樣的。”
學曆,能力,關系,總得有一樣站得住才行。而學曆是敲門磚,能力是本錢。
陸南也點了點頭說好,當時陸成還十分興奮,覺得自己的爸媽竟然會同意自己去讀研究生,隻是,第二天,陸成就發現陸南和陳夏香,比平時起床更早了半個小時。
陸成問他們怎麽今天起這麽早。
老陸就說把去年荒了的田,給開一下……
陸成當時眼睛就紅了,給老陸和老向講自己不讀了,然後就是差點被老陸和老向雙打了,并且還警告陸成,哪裏都不要去,就待在家裏看書。
好好備考。
最後,筆試的成績還不錯,396,分數挺高了,但是具體在骨科專業内多少排名,陸成不知道。
後來陸成提議自己要不要先去找個工作先幹着,一邊再準備面試的事情。
老陸沒同意,還是喊他好好在家裏準備面試的事情,這面試的時間快到了,才把陸成從家裏放出來,來的時候給他專門備了一罐臘肉,一罐炒好的酸豆角,一罐酸炸椒。
父母的支持,已經到了最大的限度,陸成非常感動,所以,他覺得自己此去,一定要考上才行,否則的話,是真有點對不起自己都快二十有六了,還被父母白養了四個多月。
特别是今年開春的時候,老陸和老向多種了三丘田,都是撿的别人的荒田種的,更是讓陸成的壓力略有些大。
所以,無論如何,此去必然要大捷。
正這時,忽然火車上的廣播就響了起來,
“各位旅客請注意,車廂内有人突發疾病,如有醫務人員請速到10号車廂……”
“各位旅客請注意,車廂内有人突發疾病,如有醫務人員請速到10号車廂……”
陸成聽完一怔,被打斷思路的他神色閃了閃,
自己會些什麽?
去了會遇到哪些情況?
心梗?
肺梗?
心衰?
哮喘?
患者有藥嗎?
要是乘務員問自己要醫師資格證怎麽辦?
執業地點對不上又該怎麽辦?
……
不招惹麻煩是最好的,但陸成還是覺得他還是該做的什麽。
陸成猶豫了沒多久就站了起來。
往廣播中喊的10車廂走去。
廣播一連響了六遍。
然後就暫時停止了,這時候,陸成正好走到了13車廂。
再過了差不多三分鍾,陸成才終于趕到10車廂的位置。最明顯的65号座位旁,旅客似乎被重新安排去了别處,空了出來。但還是有人站起來好奇地吃瓜,甚至有人想要去近距離圍觀。
65号座位旁,三個乘務員已經圍在那裏,不斷地勸導着想要圍觀的乘客離開,
陸成走近時,發現另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已經到了乘務員的中間,并且,由乘務員給他介紹着一些相關的信息。
正對着陸成的乘務員則是對陸成說:“抱歉,先生,如果你要上廁所的話,請去另外一個車廂連接口的廁所。”
陸成解釋道:“我是聽了才廣播過來的。”
既然已經有一個看起來年資已經頗爲不低的醫生在場了,那陸成反倒放心了。
雖然用不着自己出手,但是自己看看,觀摩學習一下還是可以的。
乘務員聽陸成這麽說,立刻讓開了身子。
“您好,您也是醫生嗎?那請您也過去和周醫生一起看看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不是?”
“謝謝。”陸成也客氣地回了一句。
另一邊,乘務員已經大概介紹完了患兒的基本信息,
正在安撫哭個不停的一個小男孩的患兒母親才道:“我兒子剛剛還玩得好好的,突然一下手就擡不起來了。”
“周醫生,你快給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吧?”
周醫生看着中年婦女懷中的孩子的左手耷拉着,右手扶住了左手,絲毫不敢動,疼得眼淚不停往下掉,聞言眉頭一皺:“他是不是摔倒了?莫不是骨折了?”
“摔了?”
“他就是差點摔一跤,不過沒摔下去我把他拉住了後。又往相反的方向摔了一下。”患兒母親特别自責地說。
“那就有些麻煩了,不過如果隻是骨折的話,問題應該不大。你到了下一站,趕緊下車去下醫院照個片子看看,現在這裏什麽都沒有,骨折是沒辦法診斷出來的。”周醫生摸了摸頭,一臉地爲難。
如果是内科的相關疾病,那還至少能夠看得出來或是從病史中推斷出來,可以從車上找一些藥。
但是,外科的骨科,卻是一件不容易看得出來的事情。
患兒母親很心疼地祈求看着周醫生:“周醫生,那我兒子現在是不是就隻能這麽痛着啊?你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沒有啊?”
與此同時,從另外一邊,一個戴着眼鏡的女生也走了過來。好奇地往裏面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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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