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這個，其實。我沒有再想接觸後續研究的計劃。”陸成想了想，還是回道。
如今雖然已經往外公布的結果，關注這一行的人，是陸成完成了基因型的測序，但是到後面，陸成課題組完成了VI特異性抗擊靶點的消息肯定也是會公布出來的。
現在知道的人，隻有一小部分，甚至連一小撮都沒有。
但陸成估計，院領導們是已經知情了的，不然的話，不至于發生今天這種事。
人呐，不能吃得太胖，懂得适可而止，讓大家的面子上好看些，其實得到的也許會更多！
更何況，陸成現在取得的這些成果，已經是在業内證明了他的科研實力和在突破新學科天花闆的領導力，這就夠了。
爲何重視科研，科研的本質可以分爲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你自己能夠去接觸到一個學科的天花闆。
第二個方面就是你能夠帶領自己的團隊，去不斷地突破這個天花闆。
科研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陸成如果沒有場景技能，沒有裏面的實驗室，沒有艾爾麗斯，他做個屁的實驗，最多就是做一做數據分析了事了。
單純的數據分析和處理能夠去找到抗VI的藥物？
那大家就都做夢好了。
所以陸成頗爲果決地回絕了秦懷棉的建議。
秦懷棉面露失望之色，但也并未表現出來，隻是說：“蒽，小陸你這樣的決定，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秦懷棉今天過來找陸成，其實也是内心裏做了決絕的。
她是教授，是正高，如今也是一個實驗室的并列負責人，說起來，比陸成享有的資源要多得多，來找陸成去課題組，其實有點厚臉皮的意思。
不過，陸成會拒絕也正常，如果陸成想繼續課題的話，骨科那邊也至少有好幾個課題組随時能待命，沒必要來消化内科的課題組裏轉悠。
當然，來問一問也不吃虧，萬一陸成同意了呢？
“秦老師，實在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剛閑下來，準備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前段時間，的确是有點太忙了。所以想好好休息休息。”陸成找了個理由推脫。
雖然未必真實，但真要說實話的話，那大家的面子上就都不好看，完全沒有這樣的必要。
秦懷棉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然後老陸才走出來，擦了擦手，一邊說：“小陸，你就這樣拒絕湘雅二醫院的教授，對你沒影響吧？”
“我其實覺得，教授想邀請你，那是看得上你。”
“你看啊，咱們家在沙市也沒什麽親戚，也沒什麽後台和熟人，有教授看得上你，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這麽輕易拒絕得好。你現在工作了，其實社會上還是需要一些關系存在的。”
陸成聞言，抓了抓耳朵。
老陸說的話在理，可自己完全不用去厮混秦懷棉那條關系線啊，自己又不是搞消化内科的。自己在骨科裏面，雖然如今隻有李東山一個老師了。
可現在的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關系了啊，甚至自己還可以成爲别人的關系了，自己也有學生和自己的課題組了。
甚至陸成可以預料，等到這件事了，自己的職稱非常可能被破格提拔！
當然，具體是提升至中級職稱還是副高級，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樣，可以省去自己很多時間，也讓自己真實地可以單獨在臨床帶組，自己這一身技能，也才正好有用武之地，否則的話，之前闵宏和林輝先後出走！
在骨五科跟着曲宏盛教授的那個月，是真的有點難受和小憋屈的。
“沒事，老爸，這位是我房東，是消化内科的教授。”
“我是骨科的醫生，我也有自己的老師和課題組，我們課題組也有自己的任務和安排。”
“我若是出去了其他課題組，我和我老師怎麽交待？”
說到這，陸成笑笑：“所以啊，并不是說教授的邀請，就都一口答應，不能拒絕的。我師父也是教授呐，你剛剛也查過了。”
陸成不想和自己的父母解釋太多工作上的事情，免得他們擔心。
老陸這才說：“這樣啊，那你自己決定就行。”
“我兒子啊，現在已經長大了，事事都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
陸成笑了笑，就說：“老爸，你這話說得好像是想把我趕出家門，不管了麽？”
“這可不成啊，我都還沒成家的。再大也是你兒子，你得管。”
“今天暫時沒什麽事了，老爸，我們一起看看電視吧，今年都沒和你們一起看春晚，你們看了沒？”
老陸便道：“春晚有什麽好看的，我和你媽早早地睡了。”
“老向，快來看電視了。”老陸接着一聲大嗓門。
陸成信了老陸沒看過春晚，但是老陸平時的業餘愛好就是看電視和釣魚，老媽是刷DY，老爸是什麽電視都看的那種，春晚他覺得不好看，陸成是不信的。
……
老陸和老向在家裏待了三天，就待不住了。
吃早飯的時候，老陸對陸成說：“成兒，我和你媽都出來六天了，這還是要回去了，家裏沒人管可不行。”
“過兩天要種洋芋了，我土都松了，而且屋裏的豬啊，鴨子和雞都沒得人管，喊你三伯母看着，那怎麽能行？”
老向也說：“我也是弄們想的，我們主要是擔心你才想看看你來的。”
“現在看到了，我們就放心了，但是屋裏的那些事還是丢不脫。”
陸成當時臉色一闆，說：“老爸，老媽，你們怎麽又說這事了，你說，現在什麽時候？”
“你們怎麽出去？怎麽回去？”
“又坐黑車回去啊？”
“你們總是這麽搞，萬一抓到了，我工作都有可能搞脫！”陸成這是吓唬老陸和老向，但其實是爲了擔心他們的安全。
而且，之前陸成也帶着他們做了一次核酸檢測，結果是陰性的，還好。
來的時候應該都是家裏那邊的熟人，而家裏那邊現在的情況還穩定，連散發的病例都沒有，而且在鄉下。
但是這從沙市回去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老陸和老向沒說話，兩個人對望了一眼。
顯然是臉上十分地爲難。
陸成就說：“你們想咯，屋裏的那些東西，和我工作乃個更重要些滿！”
“而且那些東西三伯母喂你就給她講，把那些都給她了算了咯，我是講你們可以不回去了啊，或者等VI的情況穩定之後，再回去。”
陸成是真的希望老陸和老向早點脫離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現在這情況正好特殊，最好是把他們能留在沙市。
反正一是爲了相應防控VI的政策，陸成也不能讓自己的父母去公然搞‘偷渡’的事情。
“那浪們行？那都是好幾頭豬。哈有二十多隻鴨子。”老向明顯舍不得，語氣有點粗。
老陸就瞪了下老向：“兒子找現在這工作容易麽？現在找工作的時候，醫院不曉得有沒有，反正想要當兵，肯定是要搞調查的。”
“可是，屋裏那些？”
老陸其實也不舍得，所以現在十分糾結。
陸成就繼續勸：“屋裏那些我曉得你們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土雞土鴨土豬肉，那炕上的臘肉，多香多好吃啊？可是舍不得歸舍不得，你們跑出來其實就是非常不對了。”
“你們想哈咯，如果沒把你們送到沙市，就地關了起來，你們浪們搞，哈要打電話喊我去接你們啊？”
“對不對嘛？”
“現在實際情況已經成這個樣子了，當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咯，反正你們這麽貿貿然跑回去，萬一得病了，浪們搞？這個東西是講不準的。”
“我這邊也還有工作，到時候是辭職了來照顧你們哈是請人來照顧你們？”
“那請人的錢，買十頭豬可能都有了。”陸成諄諄善誘。
接着，陸成又說：“老爸，老媽，你們就放心到這裏住到起咯。”
“我過兩天，就要回科室裏去上班了。”
陸成可是爲了讓自己的父母能留下來，破費了點心思的，第二天就申請了提前回臨床的申請。
陸成是有自己打算的。
老陸當時就站了起來：“你要上班去啊？”
老媽飯也不吃了，碗端在手裏。
“嗯！”陸成點了點頭。
“我是醫生啊，正常上班時間當然要上班！”
“而且我們這段時間上班比較特殊。去上班了，可能就是好幾天不回來，回來之前還要做一些檢查輪休，這樣子。現在科室裏都沒得學生和研究生，我們還要自己管床。”陸成半真半假地道。
他的确是申請了去臨床，不過醫院沒批準他去内科，而是同意了他去骨科上班的申請。
也估計是曲宏盛教授做了些工作。
“這？”老陸神色有點急了。
“現在醫院？弄們危險。”
“你！”老陸留着的半句話沒說出來。
老媽就不一樣了：“你這段時間不可以不去上班嗎？”
“那乃個上班去哦？大家心裏都不想去，但是必須得去，你不去别人就要多待一段時間，少休假，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人，都是肉體凡胎，當然不行了。”
說到這，陸成便道：“老爸，老媽，我是醫生，上班是很正常的，而且我現在隻是在外科工作，沒得弄們危險。”
“你們就莫擔心了。”
“不過啊，正好你們到，你們以後還可以做飯給我送，前段時間，我就隻能點盒飯吃，有時候還點不到，就買一盒泡面到科室裏放到的。科室裏的同事那就是都是家裏來送飯的。”
“那時候還挺羨慕的！”
如果不讓老陸和老向有點事情做，他們肯定留不下來。
陸成就不相信，在老陸和老向的心裏，自己比那些豬和雞鴨子都不如。
果不其然，老向馬上心疼說：“老陸，成兒他講的有道理，現在他上班的話，哪裏有東西吃哦。”
老陸點了點頭，繼續刨了幾口飯。
接着又刨了好幾大口，才說：“要不我們就給屋後面的三伯娘，還有我嫂子他們講一聲，把屋裏那些畜牲給他們分了咯。我們這短時間也回不去。”
“一兩個月都要喊别個喂，心裏過意不去，不喂嘞，肯定就都死了，那就可惜了。”
“你覺得了？”
“給老張屋裏給幾個雞鴨子咯，以前他對我們家也蠻好，哈有……”老向就開始盤算起來。
陸成聞言，内心一笑，暗道自己的心裏真是機智得很。
有時候啊，和老人相處和交流，是要靠智慧的。
這不是欺騙，也算欺騙。
而且事情本身就是這個樣子，自己的父母跑出來就是不對，非常危險，而且現在就算偷偷跑回去，也會被單獨‘隔.離’起來。
陸成聽着老陸和老向吃了一會兒瓜，然後就聽到老媽突然哭了起來。
陸成趕緊站起來去拿紙：“老媽，怎麽了？怎麽還哭起來了？”
“早曉得就莫喊你學醫了啦，我們這麽多天，到屋裏就看了好多新聞，就是怕你也出事，不敢給屋裏講，才來看哈你的。”
“你才幹還要去上班，你要是有了個好歹，那我和你爸兩個浪們搞哦。”
老向說着說着嘴巴就癟了起來，像一個五六十歲的孩子。
陸成内心一動。
覺得自己是不是搞得有點狠了。
但是，這個問題其實早晚都是要面對的，而且，自己好歹還有血液淨化系統，自己心裏有底，所以不慌。
但自己的父母不知情啊。
那其他的同道？
陸成内心頓時一凜，趕緊寬慰說：“老媽，你曉哭麽子哈，這有麽子好怕的，全國那麽多醫院，基本上都是接觸VI的才有危險，其他科室的，相對安全得多。”
“你就放心咯。”
“而且，我就是吃這份飯的，也不能逃啊。”
陸成這話，是對自己的老媽講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老陸點頭：“講的有道理！”
認真地看着陸成，拍了拍陸成的肩膀：“這時候你不能逃。”
老向立刻瞪了老陸一眼，吼道：“有什麽道理啊有道理！”
“你巴不得你兒子去送死哈是浪們的？合着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說完狠狠地擰了老陸一把，“你沒得良心。”
老陸十分無辜，狠狠地吸了幾口涼氣，一邊摸自己的肩膀。
“你真的是，突然發麽子神經病。”
陸成拍了拍老媽的背，說：“好了好了，老媽！”
“我會好好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