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芳看着阿姨，心說，您這麽實在的話，老太太就能樂意聽？
阿姨實在是沒什麽自知之明。
晚上林朵鬧騰着老太太，老太太臉色才好看點。不過瞧着心裏也不太舒坦的。
秦老頭病了，别人說什麽都沒用，沒法開解，畢竟老太太到了縣城，就這麽一個說得來的同齡人。
阿姨在老太太身邊都沒有多話，反倒是老太太自己同阿姨叨叨半天。
最後老太太都不知道叨叨的什麽東西，這些年，感概好多了。
阿姨：“您說吧，我聽着呢。”
老太太：“聽懂沒。”
阿姨：“沒有。”
神奇的老太太愣是滿意了，沒聽懂，我就能多唠叨唠叨。
老太太：“我也不是多明白，反正吧，這人呀，到歲數了，好像認識的越來越少了，我也不是對這個秦老頭有多少交情，我就是吧，那不是認識嗎。”
阿姨沒忍住：“您不用強調沒多少交情，不會有人多想的。”
老太太黑臉你都這麽說了，肯定是多想了呀：“你不是說沒聽懂嗎。”
阿姨：“這句懂了。”
老太太這個氣呀，我說那麽多你不懂，怎麽就這句懂了呢：“你到底聽懂沒有。”
阿姨：“沒聽懂，不用聽懂，我就知道，您得往開了想，别成天惦記着誰沒了，那活的好好地多着呢，您怎麽不看看呢，成天讓孩子爲您擔心，您這是做啥呀？”
跟着：“您記着，自己活着一時半會死不了呢，那不就成了嗎。”
人家阿姨這還算是摟着火呢，沒說老太太沒事瞎矯情。
老太太被阿姨憋屈的，難得自省了一把：“就這麽簡單。”
阿姨：“有多難嗎？因爲怕死，能不死嗎？能長生不老嗎？因爲怕死，那也不能去死一死一勞永逸吧。”
老太太被憋屈的：“我不跟你說了，咋就沒有讓人心裏舒坦的時候，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我都那麽怕死了，你還讓我去死一死試一試，有你這麽心黑的嗎。
阿姨：“那不然呢，您這做啥呀，金芳向陽都跟着沒吃好飯，我瞧着金閃閃那孩子也沒吃多少。”
老太太：“真的，你咋不早說呢，不行，不吃飯哪行呀，家裏還啥剩飯呀，弄一口吃的給他們送過去。”
阿姨：“我做的他們也看不上呀。”
老太太那點憂傷，都發揮到廚房裏面了。愣是整了一頓宵夜出來。
不過大多數還是老太太說，阿姨做的，老太太眼神不好，腿腳不利索，真不敢讓老太太做飯了。
招呼幾個孩子出來吃飯。向朵：“今兒多一頓飯呀。”
老太太：“我餓了，順便招呼你們，願意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别委屈你們肚子。”
金閃閃：“太太，你餓了呀，那我也餓了。”
老太太摟着金閃閃眼睛裏面都是花花，稀罕死了：“你這孩子，跟着我餓着做什麽呀，以後可得好好吃飯。”
向陽跟着出來：“奶做的什麽好吃的，有沒有我喜歡的。”
老太太：“下次誰不好好吃飯，就餓着你們，可沒有這麽好的事情，還給你們做飯。”
向陽：“那是，這毛病不能慣着。”
就聽隔壁林朵隔着牆招呼：“太太，是不是做飯了，我聞着味了，爲什麽不喊我。”
老太太聽不見，金芳向陽聽得見啊：“你晚上吃多少了，還吃，快睡覺去。”
那不成，林業抱着換了睡衣的小姑娘過來的，不吃也得鬧騰，你說說這個折騰。
老太太看着進來的林朵，忍不住拉着小姑娘說道：“這可真是住的近，吃不能落下你。”
林朵：“太太，明天還做嗎，明天我不走了。”
林業：“我也折騰不起了，奶，明天要是做飯，我同小六也在這邊住，反正我不折騰她了。”
嫌棄的把閨女往邊上推推，他在那閉目養神，若不是心疼媳婦，他才不帶着閨女過來呢。
老太太：“想的美，沒了，明天也沒有吃的了，誰都不許來，這可不是好習慣。”
一大晚上折騰下來，老太太也累了，秦大爺是誰都忘記了。
第二天一早，金芳向陽帶着老太太去看秦大爺。
看到秦大爺躺那，老太太眼神都焦急了：“歲數大了，添點毛病不算事，我問過了養養就好了。”
秦大爺看到老太太，心裏也放松了不少，有些話，同兒女說不方便：“這毛病算是沾上了，以後都陪着我了。”
老太太：“知足吧，這個歲數，能有這麽一個毛病，那都是好的。”
秦大爺：“哎呦，就是怕您擔心，這不是沒告訴你們，再過兩天就好了。”
老太太：“就那麽幾個老夥計了，你這不哼一聲，我也能知道呀。好好地養着吧，養好了，就是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秦老頭很是郁悶的說道：“拖累他們了。”
金老太：“你自己親兒子，你說這個就見外了。”
秦老頭：“孩子們小的時候，我當爹也不是多好，現在是真的怕拖累孩子。”
老太太就不知道，過來一趟，還要開導别人。
金芳向陽同秦大爺問好之後，就在門外年輕人聊天，沒有過去打擾兩位老人。
向陽：“秦大姐沒過來嗎。”
秦大爺的兒子：“沒有，原來的時候，說是不管她，我到底惦記着她，可如今我爸都這樣了，她都不過來，以後我是真的不管她了，沒心呀。”
金芳對那個閨女，一點好印象沒有：“不來也沒什麽，大爺這毛病怕生氣，來了也是惹人生氣的。”
秦大爺的兒子對着向陽金芳，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家裏那點糟心事，人家都清楚。
難得說句心裏話：“家裏就那麽一個閨女，我爸哪能不惦記，算了不說了，她怎麽折騰，隻要還知道孝順我爸，我不惱她。這點念想都沒了，我這妹子，我也不認了。”
這就是氣的。換誰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