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向陽才拎着一籃子的好東西回家,都是老太太給收拾出來的。
出大門的時候還樂呵呵的同老太太開玩笑:“奶,不送我回家?萬一被人打劫了怎麽辦。”
老太太笑眯眯的,心說,隻要不是劫色的,這點東西,老太太現在不心疼。
可不能對着孫女姑爺這麽說:“我家向陽的小體格,打幾個都不怕,奶沒啥擔心的。”
金芳就挑挑眉,瞧着那娘兩在院子門口嘚瑟。
屋裏給自己燒水洗頭發,一天煙熏火燎的下來,身上、頭發上都是油脂子味,犧牲了她一個,幸福了小半村。
自家做代銷點的,金芳豁出去走人情,不太熟悉的人家也都抓一把素丸子。幾個不多,給孩子甜甜嘴的事。這效果得往長了看。
老太太都說了,有條件了,想要好人緣了。
她這些年日子過得緊吧,帶着孫女不容易,留下的人情基本沒有。
他們娘兩慢慢來不着急,過上幾年人情就走動出來了。
金老太給村裏人的印象太深,都是刻薄,小氣的。想要轉變印象不容易。
老太太回屋嫌棄的看着孫女:“家裏有柴禾了,也不能這麽折騰,向陽不累咋地。那腦袋頭發天天洗,也還黃不拉幾的。”
多戳心,有這麽說自己孫女的不,咋就黃不拉幾的了,那不是已經不錯了嗎。
金芳:“炸了半天丸子,身上都是油脂味。不洗多難受。”
老天太:“就那味,還難受,聞着都解饞,你個敗家的矯情玩意。”
要不是大冬天的太冷,金芳都想扭頭出去洗,我不能頂着一身的味道出去給人解饞吧。
是不是親奶了。這叫什麽矯情。講衛生還被嫌棄了。
自家有煤炭,向陽給買了水壺,燒熱水就是順便的事。也沒浪費什麽柴禾。
你說老太太咋就這麽看不上自己。
好不容易把頭發繳幹了,金芳都不想同老太太一塊呆着了。
結果老太太拿出來一個雞蛋:“給你,敗家玩吧,過年嗎,就當給你零花錢了,萬一能把臉給抹白點,我也對的起向陽了。”
這事,配着這話,怎麽就叫人那麽不痛快。
金芳:“不用,我就這樣,天生的,抹什麽都一樣。”
老太太:“咳咳,讓你抹就抹,該痛快的時候不痛快,心眼都沒用在正地方上。”
這話依然那麽不中聽。讓金芳那真是不知道說老太太什麽好了,不帶這樣的。
家裏但凡做什麽事情,出發點肯定是向陽。這個認識讓金芳心裏不痛快。
到底把雞蛋給打了,難得老太太這麽大方不是,用了一點點的蛋清,餘下的給老太太蒸了當宵夜。
其實也沒遭禁多少,金芳這樣安慰自己一下。
苦日子過來的,雞蛋這玩意,真舍不得這麽用。
而且不光自己用,還給老太太往臉上抹,老太太嘴上嚷嚷着遭禁東西,到底是跟着孫女一起受用了。
要不是老太太堅決不洗頭發,金芳就把老太太的頭發一起洗了。
兩人躺在炕上美白晾臉,老太太嘴裏就嘚吧,這日子誰能想到這樣,雞蛋雖然沒有吃一個扔一個,可也是地主家的待遇了。
金芳能說什麽,您高興就成,爲了讓老太太不那麽感慨。
還是教老太太算數吧。大過年的,别人家都熱鬧鬧的,他們家娘兩紮堆學習。
金芳心說,他們家不富裕起來,都對不起這份認真學習的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娘兩又開始掃房,小五、小六老早的給送來兩碗蒸肉。
這年頭,這樣的東西,絕對是超高規格的。家裏也有肉,可老太太舍不得這麽吃。
而且人家小五說了:“奶,我爸媽說了,今年過年,不請您過去一塊熱鬧,初二的時候我姑姑他們過來吃飯,到時候奶跟我嫂子一塊過去熱鬧。不過等來年的時候,咱們大夥一塊過年,奶你不能推脫。”
金老太就知道人家向家這樣安排,考慮她這個老太太的地方多。
樂呵呵的:“成,成,都成。聽你爸媽的安排。”
至于來年怎麽過年,那不是還要自己願意才成嗎。去别人家過年,老太太肯定不樂意。
金芳把家裏的東西,又給小五,小六收拾了一些:“家裏都準備了,讓爸媽别惦記我們。”
小六:“嫂子,那可不成,這東西我們要是不送過來,我四哥能把家裏房頂給掀開。真的。”
老太太:“别作怪,你四哥可不是那樣的人,我這姑爺哪哪都好,就不能做那樣的事。”
小五、小六一塊看着金奶,這說的就不是他四哥。
老太太腦子肯定是糊塗了,沒看到向陽的本質。
小五,小六:“爸媽讓我們兩個過來給嫂子幫忙,說是家裏的鋪蓋跟着拆洗做好,家裏的窗戶紙也得重新糊,奶歲數大了,在邊上給咱們看着就成。”
老太太聽着就高興,這說明孫女在婆家做得好。婆家才能處處體諒孫女。
老太太連聲應下:“好,好,好,三個姑娘一塊幹活,那是再好沒有了,還是你爸媽想的周到。我這個老太太算是輕省了。”
沒有一會向陽就拿着一套東西,偷摸摸的進來了,幾張包點心的糙紙和窗戶紙,看着向陽帶的這套裝備,祭祖專用的。
向陽做賊一樣:“奶,我先把這個折騰出來。”好些年明面上不許折騰這玩意了。
老太太看着這玩意直接紅眼圈,偷摸摸的帶着姑爺去後院。
嘴裏也沒閑着:“不講究這個了,早就不講究這個了,奶不封建迷信。今年咱們同你爺,還有爸媽說說定親的事情,過年就不冒這個風險,咱們不弄這個了。”
向陽:“奶,沒事,家家都這樣,咱們過年,祖宗也過年。”
老太太:“那也不成,心裏惦記着就足夠了,咱們得聽話。”
爲了沒了的人,讓活人冒險,那是犯不上的,一了百了,老太太心裏很明白的。
向陽忙活活的去後院:“我聽奶的。”
金芳心說,向陽這一手玩的,算是把老太太的心給抓住了。從蔡倫造出來紙,就講究這個,越是歲數大的人,越是在意此事。
這個事情在村裏但凡家裏有男人的,這事都是家裏男人來。
往年老太太就偷摸摸的用剪子剪幾下,是那麽一個意思算祭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