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錢的問題,剩下的看起來都算不上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這将是自己拍的第一部電影,居然又是拿她的錢?
兜兜轉轉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點,明爲期有一種這一年多來白幹一場的感覺。
偏過腦袋,美娜高挑的鼻梁上多了一副墨鏡,正午灼眼的陽光透過鏡片,原本白皙的小臉被染上一抹品紅。
此時明爲期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詞,粉面桃花...
和美娜十指相合的右手略微緊了緊,惹來一束好奇的目光,不過隔着墨鏡看得不很清楚。
“還在想四千萬的事?”
距離給他存折,已經過去快一個半小時了,她們剛剛吃過午飯,在公園裏散步...
“昂,是啊,這可是四千萬呐。”
明爲期大方的承認,得了便宜還賣乖這種事他做不出。
此時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是什麽神仙女朋友?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個女人給娶了...
“我背着你和你大哥做交易,我還以爲你會不高興呢。”
在确立關系的那個晚上,美娜把自己所有的過往和秘密都如實相訴。
算起來,這還是美娜第一次有事情瞞他,而且還是有意。
出乎美娜意料的是,明爲期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竟然停下腳步,還點了點頭?
“你要這麽說,那确實也還是有點。”
“啊?”
兩個人的緊緊牽在一起,美娜自然也被明爲期帶停了。
四目相對,這次就連墨鏡也遮不住她眼裏的驚異...
“你不了解我大哥,在生活中,他是最靠得住,也最講感情。可一旦牽扯到生意...
他願意出四千五百萬,那就說明你手裏的股票肯定值四千五百萬,你何必給他省呢?白白少了五百萬。”
明爲期說着搖搖頭,緊接着仰頭看雲,做痛心狀...
其實譚宗明回購股票這事,很早就有在做,爲将來晟煊跻身世界一流科技企業做布局。
而自晟煊獨立開發的操作系統發布以來,股價節節攀升,但市場中流通的股票卻越來越少。
一次性幾千萬的股票,而且還是個人持有,估計整個金融市場也就美娜這一個了。
譚宗明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做過虧本的生意,四千五百萬,對他來說肯定還有的賺...
“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咯?”
美娜歪着脖子看着他。
“開個玩笑,就是感慨一下,有的人,果然天生就是主角。
長得漂亮,唱歌又好聽,明明對股市一竅不通,随便買買就能賺幾千萬。”
最大的問題解決了,明爲期整個人神清氣爽。
再加上身邊有個看上一眼就令人心情愉悅的大美女,這讓他如何能夠不“飄”?
美娜沒有回話,從臉上也看不出悲喜,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高冷”。
回過頭,偏離了明爲期的視線,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美娜才終于會心一笑,空氣中似乎都飄散着一抹淡淡的甘甜...
“美娜,四千萬是直接給我,要不要簽個合同...”
明爲期也不想破壞美好的氛圍,可現實是現實,兜裏揣着價值四千萬的存折,心裏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觸動。
激動和興奮的勁兒一過,明爲期忽然有一種不是很踏實的感覺。
美娜聞言稍作停頓,她根本就沒考慮過這種事。
隻見她抿了抿下嘴唇,目光在明爲期身上打轉...
“不用了,我有比合同更有用的東西...”
話音未落,纖纖素手就開始在腰間摸索着什麽,反應過來的明爲期一把将其捉住,
“别,我都明白。而且,今天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你把彈弓放在床頭,沒帶出來。”
“是嘛,你确定?”
美娜眼角帶着笑意,好像還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這...”
明爲期還真不好确定,美娜總會拿出一些身上不應該有的東西。
就比如...剛才的存折。
夏天剛過,氣溫一時間還沒降下去,美娜本來就穿得很少,而且渾身上下一個口袋都沒有。
美娜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笑,真相确如明爲期所言,她今天真的沒有帶彈弓出來,不過今天她還是赢了...
......
接下來的幾天,明爲期開始了他計劃中的第二步——找人。
先是找人發傳單,正面隻有六個大字——“大吉他需要你!”,配上一張美娜抱着吉他在大吉他前唱歌的美麗寫真。
美娜再次紮起了熟悉的高馬尾,紅色的搖滾風牛仔上衣,一如明爲期初見時的模樣。
對了,這裏的“初見”,是指電影...
爲了引出“正主”,明爲期找到了吉安最具影響力的電台節目主持人,有着吉安淩志玲之稱的甜甜。
由美娜出面,以做專訪的名義順便打廣告。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趙靈兒”居然來自吉安這麽一座邊陲小城?
電台上下受寵若驚,張燈結彩地迎接美娜。
而美娜也“不負衆望”,全程将高冷進行到極緻,除了在念明爲期寫給她的廣告詞的時候...
當一切準備就緒,今天就是傳單上印着的“海選”的日子了。
地點就選在搖滾公園的大吉他,明爲期和美娜守在不遠處,靜靜觀望。
“你這樣,真的行嗎?”
其實美娜從一開始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但看他一副幹勁滿滿信心十足的樣子,又不好打擊他。
在今天一切都将塵埃落定時,才終于開口。
“不行就再想辦法,我們時間充足。”
嘴上這麽說,可明爲期的心裏想的卻是,胡亮啊,你可别讓我失望...
清晨的風,還算和煦。
大吉他周圍的廣場迎來送往,這裏的人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從賣早點的,一直到秧歌隊的大媽在這裏訓練。
是了,現在廣場舞還未形成風潮,在北方,秧歌才更像是“本土”文化。
一直等到中午,天空萬裏無雲,陽光直射大地,明爲期和美娜不得不先到車裏暫避。
吹着空調吃着煎餅果子配炸雞,美娜還給他買了大蔥蘸醬,明爲期嘗試了兩次,實在咽不下去...
傍晚時分,公園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大吉他下尤甚。
幾乎一個白天過去,明爲期依舊沒有等來想見的人,不免心灰。
美娜也沒想到早晨的随口一問竟然一語成谶,看着明爲期坐在台階前,臉上那不加掩飾的失落,隐隐有些心疼。
“我們回去吧,反正時間充足,再想别的辦法就是。”
美娜用明爲期自己的話來勸他,她實在不知如何勸慰别人...
其實美娜一直疑惑,“真事”可以編,那“真人”爲什麽不行。
花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隻爲找和她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挽救大吉他,而這樣的人就連存不存在都是未知之數。
怎麽看怎麽不像明爲期會做的事,太虧了...
他還說他大哥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在美娜看來其實他們全家人都一樣...
“你說的對,美娜,我們回去吧。”
這點小事還不足以打擊到明爲期,拍拍褲子調整好心情,明爲期瞬間滿血複活。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距離傳單上的截止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明爲期剛才流落出的失落,一半是因爲沒有見到胡亮,另一半...
吉安雖然不大,可少說也有二十萬人口,除了胡亮和美娜,就真的沒有其他人對大吉他懷有特殊感情了嗎?
隻有兩種解釋,要麽,他的宣傳工作還是沒有做到位;
要麽,搖滾之城...搖滾真的已經死了。
不過這也算是大勢所趨了吧,搖滾原本就是小圈子文化。
從小衆中來,又回到小衆中去,曾經全民搖滾的狂潮,雖然輝煌絢爛,但才恰恰是“反常”。
背起了美娜的吉他,正準備打開車門,忽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即黑了吧唧的人影。
隻見那人騎着小電驢一路沖到大吉他下,整張臉隻有兩處白,明爲期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對眼珠。
就用這對眼,四處張望,猛地鎖定了明爲期身後背着的吉他,那是約定的暗号,或者說信物...
那人一路飛奔至明爲期身前,他這才看清,原來這位不是從非洲來的,隻是臉上裹着一層黑灰,連鼻孔都給塞上了。
個子不高,圓滾滾的,尤其是這張臉,如果稍微白一點,那就是一張圓潤的大餅,可惜現在有點糊...
“是你嗎?要救大吉他...”
真正的大師,隻要一開口,就讓人有想跪下的沖動,簡稱開口跪,至于那些要說上三句的,八成是騙子。
顯然,眼前這人完全可稱“大師”。
他剛一張口,明爲期頓時隻覺心肺暢通,郁結了一整天的怨氣和負能量從胸中排出。
這熟悉的聲色,讓人一聽就聯想到洗浴中心。
重點是這極具辨識度的大舌頭,明爲期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你是...”
明爲期原本是想禮節性的握個手的,可眼前的胡亮除了眼白和牙齒,再無一處不是黑的。
“我叫胡亮,是來拯救大吉他的!”
果然...
短暫分别,先讓胡亮回去收拾,原本約定明天再見的,可胡亮比他還急。
擔心他激動地一把抓過來,自己身上的衣服估計就得毀了,這可是美娜給他的買的,于是明爲期隻好妥協。
從胡亮嘴裏了解到,他遲到是有原因的...
廢話,誰遲到還沒個原因了?
胡亮先是記錯了日期,誤以爲截止時間是明天,所以他就悠哉遊哉地修了一天車,距離大吉他不到五公裏處的那家“滾王子汽車修理廠”就是他的。
辛苦了一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在車底拿來手機瞟了一眼時間,一同映入眼簾的還是有日期...
胡亮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壞了!”
可發動機汽缸剛拆到一半,這大幅度的動作也不知動了哪。
阻塞在汽缸内的尾氣沉積噴灑一地,而胡亮正好在地上...
于是,就有了明爲期先前看到的那一道“黑影”。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看着胡亮離開的背影,美娜終于忍不住了。
她剛才雖然沒露面,可在車裏看得一清二楚。
這人一看就不正常,就算找不到人,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吧...
“誰知道呢。”
明爲期笑笑,心裏卻在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麽走...
......
明爲期和美娜都還沒有吃晚飯,再次見面約在了一家餐廳。
剛才沒“看清”,這回看得真切了,明爲期腦海中洗浴中心的“意境”愈發強烈清晰。
真想問問他剛才在哪裏洗的澡...
“你就是,趙靈兒?!”
還好進的是包廂,不然就胡亮這一嗓子,還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煩。
即便是帽子墨鏡口罩三件套齊全,可美娜走在外面從不缺少眼球。
就算是牛仔褲遮住了一雙美腿,但身材和氣質該如何掩蓋?
男人對美女天然敏感,就算是憑嗅覺也能品出美娜的不凡,當然有明爲期在,其他人沒有聞香辨美人的機會...
“丁建國。”
美娜冷冷道,胡亮的反應她早已經見怪不怪,大部分男人第一次見到她的反應都差不多。
明爲期當初更離譜,直接拿了幾首歌“送”給她...
“我就是聽了你和甜甜的節目,才知道吉安還有和我一樣想爲大吉他出力的同志,而且還是明星,我們強強聯手,一定能把大吉他保下來!”
胡亮很是激動,上半身隻穿了一件薄背心的他,兩團脂肪亂顫,明爲期實在不忍直視,還有種捂住美娜雙眼的沖動。
“甜甜...”
美娜面帶怪異神色看了胡亮一眼,眼裏滿含複雜。
單從外表看的話,兩個人還是有那麽點“夫妻相”的...
緊接着明爲期和美娜對視一眼,美娜嘴唇微動,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明爲期了然,這是要讓自己說呢。
“你還不知道吧,要拆大吉他的,就是建國她爸。”
話音落下,包廂内一片寂靜。
胡亮張着的嘴巴一直沒有合上,一雙小眼睛很努力的往大了瞪,可還是比不上沒有化妝的美娜。
“呵,那不挺好嘛,你去和你爸說說,大吉他不就保住了。”
胡亮也不知自己該有什麽表情,不過大多數時候微笑都是不會錯的,隻是他的笑容還帶着幾分尴尬...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不過我們已經說服了她爸,我們争取到了三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