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面色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眼神犀利,看着趙逸峰。
趙逸峰一愣,瞬間明白,李凡很可能是在這次報德善寺事件之中發現了什麽秘密,所以才說出這句話。
這可是關于整個中州異常局真正的最強戰力守夜人的消息,實在是事關重大,所以李凡都沒有在工作彙報之中提及。
當下同樣神色一肅,壓低聲音問道:“此話怎講?”
同時在心中暗暗慶幸,當初選定李凡作爲“布谷鳥計劃”的執行人,到底有多麽的正确。
李凡做出思索回憶狀,緩緩說道:
“當初守夜人與收藏家大戰的時候,我并沒有在場,隻是通過局裏公布的信息,才知道了這場大戰的情況,而這次在報德善寺見到真正的收藏家之後,我發現收藏家本身的實力應該遠超之前公開信息中的描述。”
“同時,當收藏家與宋濂交手的時候,我遠遠也聽到了宋濂提到守夜人三個字,在聽到這三個字之後,收藏家似乎勃然大怒,迅速出手幹掉了宋濂。”
“我猜,會不會守夜人當初早就知道那個根本不是真正的收藏家,幹掉對方之後,替收藏家隐藏身份,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計劃?”
“否則的話,這根本說不通,既然守夜人這麽強,怎麽會被收藏家給騙過?”
聽完李凡的話,趙逸峰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這都是李凡的猜測,所以并沒有寫到工作彙報之中。
不過李凡的這些話,在趙逸峰看來,非但不能令守夜人被懷疑,反而做實了收藏家曾經在守夜人那裏吃過虧,并且将之視爲恥辱。
至于李凡的懷疑,或許和他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卧底工作之中有關。畢竟他所面對的是真正的收藏家。
當下,趙逸峰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擡手拍了拍李凡的肩膀,用長輩的語氣推心置腹的說道:
“小李,我知道布谷鳥計劃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你也一直都做得很好,獲得了大量高質量的情報,不過有時候也不能讓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以前你并沒有進入局高層,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其實守夜人的綜合戰力,根據總局的分析,是遠遠高于現在公布的數據的。”
“可以說,守夜人是當之無愧的中州覺醒者第一人,甚至在整個世界範圍内,應該都是真正的最強覺醒者。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有任何問題,否則的話,這麽強的實力,已經足以去碾壓整個西南局甚至總局了,他的潛藏有什麽意義?”
李凡眉頭一蹙,說道:
“可是,趙局……”
趙逸峰擡擡手,示意李凡聽他把話說完:
“守夜人很強,甚至可以用強得離譜來形容,但他的對手收藏家同樣号稱覺醒者第一人,而且狡詐多變,善用計謀,守夜人也是個人,面對這種敵人,也會有打眼的時候,這個都很正常。”
随後趙逸峰看着李凡,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
“這也是我們的工作複雜之處,就連守夜人這種強者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必勝,所以你更要提高警惕,一定不要引起清潔協會的懷疑。”
趙逸峰此時對李凡略微有些擔心。
他是老警察出身,自然明白,卧底做久了,容易疑神疑鬼,除了自己誰都不信任,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相信。
現在正是布谷鳥計劃的關鍵時刻,在收藏家的身邊,李凡能獲得大量的高質量信息,而且從李凡一直以來的表現來說,他也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趙逸峰實在不希望他出現什麽精神方面的問題。
聽到趙逸峰的話,李凡沉默片刻,臉上的表情從緊張和肅然逐漸轉爲放松,最後仿佛想明白了什麽東西,微微一笑,說道:
“趙局,我明白了,是我有些疑神疑鬼了,既然局裏對守夜人有足夠深入的了解,那我的判斷明顯是不成立的。現在想想,實在是慶幸,幸好我們還有守夜人。”
他的目光真誠,如同一片陽光。
感受到李凡放松下來,明白他解開了心結,趙逸峰也同樣放心下來,笑道:
“你的懷疑是應該的,畢竟你所掌握的信息是無法和局裏的信息相比的,以後有類似的疑惑,一定不要憋在心裏,該說就要說出來。”
“鑒于目前收藏家的收區和清潔協會總部以及新陸鎮魂局之間的矛盾,你也不必急着返回麗城分局,避免出現什麽新的危險,爲了保護你,局裏對你有一個新的安排,你先看看怎麽樣。”
說着,将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李凡接過文件,題目赫然是《關于參加國際覺醒者執法機構交流大會的通知》。
文件的開頭,講的就是,由于現在全世界範圍内的異常感染越來越嚴重,特别是大規模異常感染的頻繁出現,導緻世界各國的官方覺醒者機構都面臨着不同程度的壓力。
這種情況,同樣引起了各國政府的關注和警惕。
因此,在召開了多次國際會議之後,世界各國的官方覺醒者機構,共同倡議,在桑國首都東都,舉行一次國際覺醒者執法機構交流大會。
中州異常局,也是這次交流大會的主要參與者。
其他的還包括新陸鎮魂局、法希聖殿機構、不列颠特工總局、桑國咒術廳等。
由于是第一屆會議,所以參會的總共有十幾個國家,不多,但基本都是異常處理方面的大國。
中州異常局總局下達指令,在各個分局之中抽調人手,組成參會代表團,前往桑國。西南局同樣有自己的名額。
趙逸峰笑着說道:
“這次交流大會,本身以交流合作爲主,後期還會有一些擂台賽之類的表演賽,全程都由主辦國桑國那邊接待,我把你也報上去了,就當是跟團旅遊了,這段時間你也一直比較辛苦,權當放松。”
“另外,咱們局這邊,就由你來做帶隊領導,做了這麽多次的帶隊任務,你對這方面也熟悉,你看怎麽樣?”
李凡一愣,說道:
“這……不妥吧?我又不是覺醒者……”
趙逸峰擺手說道:
“咱們異常局内部領導職務又不看是不是覺醒者,關鍵還是要看領導能力的,你的能力我還是信得過的。另外上次你就提了咱們西南分局副局長了,一直也沒給你安排具體的分管領域,正好前幾天局班子開會讨論了一下,大家一緻認爲,就由你來負責咱們西南局新成立的對外聯絡部,支援中心解剖處那邊也由你分管。回頭幹得時間長了,再給你擴大分管範圍,當然,麗城分局局長還是由你兼着,你看怎麽樣?”
外聯工作?
負責和其他部門搞好關系?
李凡心中迅速盤算,随後心中一喜。
關系搞好很難,搞壞還不容易了?
不管是和哪方聯絡或者合作,自己不把對方給氣出病來不算完。
一來二去,西南局的名聲就完了,自己不适合做領導的情況也就顯露了出來。那還不給他搞個閑職辦個内退?
到時候也就不用擔心在異常局這邊升職了。
至于這個帶隊前往桑國的國際覺醒者執法機構交流大會,那就更簡單了。
他本身隻是西南局這邊的帶隊人員,到時候還要和總局那邊彙合,由總局的負責人作爲真正的隊長。
自己隻需要去打打醬油旅旅遊就行了,什麽都不用管。不得不說,趙逸峰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這算是出國帶薪休假了。公費旅遊了屬于是。
估計也是考慮到卧底工作壓力太大,給他散散心。
不過李凡已經決定,到了桑國之後,必須要到處惹事,該喝花酒喝花酒,該看表演看表演。
遇到其他國家的代表隊,立刻瘋狂開嘲諷,最好打個群架,弄個外交事件出來。
影響惡劣,職務撸掉。豈不美哉?
當下對趙逸峰說道:
“好的趙局,一切服從領導安排,也感謝趙局給我這個機會。”
謝謝你給我這個可以亂來犯錯誤的機會。
趙逸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想到對方正式入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連覺醒者都不是,竟然已經立下這麽多大功,而且還每天在刀鋒遊走,不由心中感慨。
時勢造英雄啊。
擡手拍拍李凡的肩膀說道:
“這都是你應得的,好好幹,不瞞你說,我這段時間也要執行一個總局的秘密任務,等到國際交流會召開之後,會有一段時間聯系不上,到時候很多事情随機應變就全靠你自己了。”
秘密任務?
聽到趙逸峰的話,李凡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隐約有不好的預感,連忙有些焦急地對趙逸峰說道:
“趙局,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出事啊!”
感受到李凡的擔心不是作僞,而是真的擔心自己,趙逸峰心中不由一暖。當下笑着說道:
“放心吧,我可是老調查員了,總局的任務,能出什麽事?”
李凡一臉凝重,點頭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趙局,一切當心。”
你他媽可千萬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這個職位……
不敢想,不敢想!
答應我,一定好好的,行嗎!
趙逸峰笑道;
“好,你先去休息吧,這麽久沒回來,也該和老同事們都見見面,這兩天修整一下,回頭開個會,代表隊就該出發了。”
李凡點點頭,向趙逸峰打個招呼,轉身離開了局長辦公室。解剖處的兄弟們都好久沒見了,還真是怪想的。
等到李凡離開之後,趙逸峰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重新恢複了面無表情。
他看着李凡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
有愛護和關心,也有一些擔憂和困惑。
過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号碼,說道:
“做好準備,今晚就安排聯系守夜人,由他來進行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