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鎮獄之主,在心神即将徹底迷失沉淪的時候,用大法力滅殺了留在現實中的氣運傀儡,也就是收藏家,而後拼盡全力将李凡剛剛死去離體的精神體引入了收藏家的身軀。
那是鎮獄之主心中最後的一絲光明和善念,這是一場事關全人類命運的豪賭。
他在賭李凡能夠獲得足夠的力量,阻止徹底黑化的自己。
惟有這樣,人類才有一線生機。
如果李凡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或是引起了極淵之中黑化獄主自我的注意,那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又或者,如果李凡在成長的過程中,被深淵之中的生物看破,那同樣會被撕碎。
好在李凡一直比較低調,安安穩穩積攢了足夠制衡鎮獄之主的力量,這才來到了極淵之中。
就在這時,就見那畫面之中的鎮獄之主的形象逐漸變成了一個中年道士的模樣,身穿道袍,手持長劍,微須,看向天空露出笑容,又像是在看着李凡,口中說道:
“三十修行,一朝成空,初心不改,方得始終。”
看着那畫面中的道士,李凡明白這是鎮獄之主最後的一絲人性,不由大受震撼,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什麽叫英雄?看透了生命的本真,卻仍能一往無前。
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當下在這幻象中歎一口氣,像是對鎮獄之主而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前輩,我定當如您所願,不負所托!”
說話間,周圍的幻象散去,現出極淵中真實的場景。
這是一處不可名狀難以言說之地,地獄和它相比也可以稱得上是天堂,無數扭曲掙紮嚎叫的黑色幻象不停蠕動着,像是一群群蛆蟲般翻滾。
這些幻象之中,都是人類内心最陰暗邪惡的想法,觀之令人作嘔發狂,恨不得挖出雙目。
無盡的黑暗。
李凡在這裏同樣受到沾染,神力正在迅速消耗。
此時在李凡的眼前,那頭生雙角的蒼白鬼魅發出狂笑,現出享受的神色,說道:
“極淵之底對我來說是無盡的滋養,隻有益處,卻能削弱你的精神穩定,現在,感受真正的恐懼吧!”
說着,他的身軀開始膨脹,調動極淵之中的黑暗之力,湧向李凡。
這個小小的凡人已經死定了!
轉瞬間,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出現了巨大偏差,鎮獄之主體内的黑暗之力極速膨脹!
這也是他将李凡帶入極淵的目的。
李凡歎一口氣說道:
“前輩,我還是喜歡穿道袍的你,也感謝你清醒時最後留下的提示。”
說話間,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猛然擡起右手,随後向下一揮。
正沖過來的鎮獄之主一愣,立刻做出防禦姿态,隻是過了片刻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不由大笑道:
“虛張聲勢,沒有用的!”
說着身形一閃,繼續帶着奔騰的黑暗之力沖向李凡!
隻是就在這時,一片明亮的光芒在上方出現,照亮了極淵之中的黑暗,一陣刺耳的轟鳴聲随之傳來。
鎮獄之主的面色一變,擡頭看向上方,就見一道刺目的流光從深淵的那道巨大的空間裂縫中激射而來,幾乎是瞬間就已經來到他的頭頂!
還沒有看清這是什麽東西,這道流光已經洞穿了他巨大化的身軀,将他死死釘在極淵的黑暗地表!
此時鎮獄之主感受到那和自己同源同根卻又屬性完全相反的力量,終于徹底看清了這到底是什麽。
這赫然是一座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蒼勁有力的文字:
“餘修道三十載……道者,人之道!神者,煉之神!萬神不顯,吾當之!此爲,鎮獄!”
這是鎮獄之中的那座黑色石碑!
當看到幻象的最後,聽到鎮獄之主的話,李凡瞬間想到,現在的鎮獄之主徹底黑化,與曾經的自己背道而馳,那麽那座凝聚了他拯救蒼生的大宏願的石碑,将是黑化鎮獄之主的最大克星!
果然,被這石碑洞穿,眼前的鎮獄之主的神力瞬間被壓制,發出陣陣慘叫,同時拼命掙紮想要掙脫出來。
李凡面無表情,鼓動神力,同樣幻化出一個巨大法相,手中現出一柄巨錘幻影,大踏步走過去,不由分說,掄起巨錘狠狠砸在那石碑底部。
如同長釘一般的石碑猛然震顫,被狠狠釘入極淵之中,勢如破竹。下方的黑化獄主發出凄厲慘叫,拼命掙紮卻難以掙脫。
随着李凡拼盡全力轟落,極淵的地面開始崩毀,組成極淵的那無數黑暗的念頭向着周圍迸濺塌陷,帶着李凡和被釘在地上的黑化獄主落向更深處。
“這隻是我曾經可笑的想法,你不能……”鎮獄之主拼命掙紮,卻被李凡一錘錘砸落,被那石碑死死釘住。
神力瘋狂湧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咔啦”一聲,極淵的下方破開一個大洞,現出無盡華彩光明,鎮獄之主連同那石碑一起墜入其中。
他立刻發出凄厲的慘嚎,巨大的身軀仿佛落入硫酸之中開始迅速融化分解。
“這是……這是本初之地!快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李凡站在極淵的底端向這空洞之中望去,不由現出好奇的神色。
原來極淵之下,還有空間。
那被一代代人類所滋生的惡念,無盡的精神力,最終會經過歲月的洗滌,再次變得純淨,沒有黑白善惡之分。
如同能量守恒一般,這些精純的能量也将通過各種形式回到現實之中。
而對于一切擁有自我意識的個體來說,這裏都像是熔岩池一般可怕,足以将所有精神力粉碎成本初的虛無。
此時鎮獄之主的身軀已經轉瞬間被腐蝕了大半,變得模糊而又猙獰,仍然在掙紮着想要逃離。
李凡面無表情,按住那石碑再次将鎮獄之主刺進了本初之地的深處。
鎮獄之主的無盡精神力開始迅速分解,釋放出一段段記憶的幻象。
有與諸神的厮殺,有建立鎮獄的雄心,有對至尊主宰們的淩虐,等等等等。
這些幻象在周圍的精純力量中化爲虛無,就此消失。
終于,鎮獄之主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隻剩下一道影子。
就在這時,這影子逐漸幻化成一個身穿道袍的道士模樣,面帶微笑,向李凡遙遙作揖,口中說道:
“多謝小友。”
李凡立刻一揖到地,神色肅然道:
“恭送前輩!”
說話間,鎮獄道人的虛影帶着欣慰的笑容,就此消失在本初之地。
極淵底部被轟出的孔洞此時也開始迅速合攏,人類的黑暗念頭需要很多年才能再次變得純潔,回到本初。
極淵将恢複原本的模樣,深淵也将繼續存在。
李凡伸手撈出鎮獄石碑,又深深看了一眼即将再次隐藏的本初之地,縱身一躍,化作一道流光,沖出極淵,回到深淵,又沖進了那道巨大的空間裂縫。
鎮獄之中,正在神色忐忑惴惴不安的一衆囚徒,隻看到那鎮獄石碑突然沖天而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此時隻聽到一陣刺耳的呼嘯聲,面無表情的李凡從天而降,将手中的鎮獄石碑牢牢插回鎮獄的地面。
看到李凡歸來,被束縛的人類先是一愣,随後就感覺到身上的鎮獄鎖鏈驟然一輕,已經徹底揭開,不由一陣歡呼雀躍!
趙逸峰和張禅林等人不由熱淚盈眶。
歸來的是李凡!
得救了!
人類得救了!
一陣陣響徹鎮獄的歡呼聲中,被束縛的衆神和一衆深淵強者則是五味雜陳。
鎮獄之主敗了,也就是說他們不會被鎮獄之主殺死。
隻是誰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類男子會不會将他們滅殺。
他們的生死,仍然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李凡此時目光如炬,掃視過在場的衆神和衆主宰,緩緩說道:
“爾等小神,竟敢挑釁人類之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後就囚于鎮獄,先入煉獄殺殺威。”
聽到這話,衆神和衆主宰先是松了口氣,下一個瞬間又紛紛發出慘叫,被鎖鏈拖拽,進入了下方的煉獄之中。
這一幕讓數十萬人類瑟瑟發抖,卻讓生命三巨人和八首法王等老囚徒熱淚盈眶。
回來了,獄主冕下他回來了……
李凡的目光所過之處,無論是中州異常局還是清潔協會的衆人,眼神中全都閃過畏懼之色。
楊杆鼓起勇氣,大聲問道:
“小李哥!你現在到底是誰?是小李哥還是……”
還是那個惡魔?
李凡咧嘴一笑,來到楊杆面前,擡手搭在楊杆肩上,說道:
“杆子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釣魚嗎?先說好了,窩子你來打。”
聽到這話,楊杆等人立刻明白,眼前的就是李凡!
方昊等人立刻撲上來和李凡擁抱在一起,方昊帶着哭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太好了凡哥!你還活着!你還活着!你都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菇城新開了家紅浪漫我還沒來得及去呢!”
趙逸峰等人也都圍上來,滿臉欣喜。
一旁的清潔協會衆人在五常侍的帶領下齊唱大牧首冕下的贊歌。
等到衆人發洩的差不多了,李凡微微一笑說道:
“好了,大家,咱們先返回藍星再說。”
說話間,将手一揮,整座鎮獄都變得透明起來,現出周圍的景象。
衆人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周圍的建築一片破敗,似乎被廢棄了許久,完全就是廢墟的景象。
旁邊的生命三巨人滿臉震驚,異口同聲的說道:
“原來我們不知不覺間就被冕下帶到了藍星之上!此等偉力,何其宏大,令人歎服!”
雖然三巨人的表情有些誇張,在場衆人還是同樣震驚不已。
夢魔同樣神色凜然,明白現在的獄主比曾經的獄主還要強大得多。
這正是李凡一直以來在新陸暗中布下的法陣的作用。
這是來自茫神之力的通道,在悄無聲息間将所有參戰者轉移到地球廢墟,避免對藍星的傷害。
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事不可爲,就切斷通道,把包括鎮獄之主和諸神在内的所有強者都流放到地球廢墟。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
鎮獄之主人性的自我犧牲,也提醒了他。
人性的黑暗永遠存在,不可能被徹底消弭,殺了這些深淵主宰,還會誕生新的,殺了這些舊神,也會有新的祭祀。
既然這樣,何不廢物利用?
多元宇宙的存在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反而不如利用這些舊神和主宰,作爲人類探索的先鋒。
人類的童年已經終結,是時候學着與深淵相處了。
當然,前提是鎮獄将鎮壓想要作妖的一切。
首先就把鎮獄留在地球廢墟上,讓這些鎮獄囚徒做做災後重建工作,把這裏收拾幹淨了,适合普通人生活了,再開始往這邊移民。
然後等徹底吞下地球,就探索其他的節點的存在,總之給人類一個奔頭。
實踐證明,有奔頭了人就有創造力,各種美好品質就來了,閑出屁來容易作妖。
李凡擡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這個想法立刻蕩起一片光芒漣漪,傳遞到每個人的腦海中。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已經懂得了他的宏偉目标,不由信心大增。
利用這些不可名狀難以言說的力量,人類的未來将是無盡的星辰大海!
而且,自此之後,整個人類社會的結構和各種秩序,也将出現新的劇變!
甚至人類對宇宙的探索,同樣會完全不一樣。
神明背火箭,主宰拉飛船,想想就帶感。
想到這裏面的種種可能性,在場的人類全都覺得熱血沸騰。
趙逸峰歎息一聲,笑着向李凡問道:
“說起來,你實在把大家瞞得好苦……我們現在到底應該稱你爲什麽?守夜人?收藏家?大牧首?還是總局長?”
李凡擺擺手笑嘻嘻的說道:
“老趙你這又官僚主義了,不知道我們年輕人最煩這個嗎?現在是下班時間,沒有領導,隻有兄弟,鎮獄就留在這裏了,你們跟我回藍星,今晚我請客,喜得龍走起,先捏爽了再說!”
“凡哥萬歲!!!”
(全書完)
……
後記:
異常收藏家的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還有一些細節和人物的命運我覺得沒有必要交代的太清楚,也給大家一個想象的空間,畢竟李凡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力量,剩下的一切不過是理所當然了。
感謝大家和我一起在異常收藏家的世界裏走過這段日子,也感謝大家能喜歡這個故事,後面看情況可能還會寫幾個小番外,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至于新書,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再進行一次新的嘗試,也希望大家到時能夠繼續喜歡捕夢的故事!
感謝大家!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