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獄之中還是老樣子。
自從掌握了那枚鎮獄之印後,李凡已經徹底掌控了鎮獄,能夠控制這裏的一切。
進入鎮獄之後的感覺,也和之前的那種疏離感大不相同。
這裏是他的家,他的領地,甚至如同他的身軀。
如臂使指。
他能夠聽到鎮獄書房之中,那些擺放在書架上的頭顱們在黑暗中高談闊論,談論着惡魔、陽間、地獄,吹噓着自己生前的經曆,講述着各種自己所經曆的離奇秘聞。
能夠聽到監區的牢房之中,生命三巨人正在竊竊私語,聊着可憐的八首法王和克蘇爾,不時發出促狹的笑聲。
能夠聽到鎮獄之外深淵的廢墟之上,那如同哭泣和歎息的風聲。
同時,他也能夠看到鎮獄之中的各個角落,那些堆滿了各種破損物品的房間,監區中如同死屍的囚徒們。
當然,還有鎮獄附帶的煉獄之中,被削成八片的八首正在遭受的殘酷刑罰,以及不停被燒成灰燼又在灰燼之中重生的克蘇爾。
李凡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個煉獄到底是誰造的?
怎麽這麽慘?
這也太沒人性了。
念頭一轉,周圍的環境瞬間改變,他已經出現在煉獄之中,蒼白鬼魅端坐在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王座之上,黑火冠冕燃燒不熄,面帶戲谑地望向煉獄。
熊熊烈火,刀斧如林,巨大的石碾石臼,無盡的冰封之湖,沸騰的油鍋和血池,等等等等,風景如畫。
遠處騰起的灼熱煙柱之中,隐約能看到一片片被鎮獄之力舞動在空中的身軀。
這煙柱如同擁有生命,将這一片片身軀投入油鍋血池石臼刀林,破碎之後又重建。
是八首。
在冰封之湖的底部,則有一個長着章魚腦袋的怪物,被封凍其中,連思維都被凍結。
冰湖之中,還有銳利的冰刃在一點點割取他的血肉,絞碎之後,又再次修補。
是克蘇爾。
一時間有些不好說到底哪個更慘一點。
李凡輕輕招手,鎮獄的力量發動。
煙柱盤旋,将八片身軀吹向白骨與熔岩王座。
冰湖破碎,章魚腦袋的怪物随水流湧動,在王座前擱淺。
八片身軀每一個都有一顆頭顱,終于再次融合成一具身軀,落到李凡面前。
章魚腦袋的克蘇爾同樣在冰封的永眠之中蘇醒,仿佛死而複生。
他們同時看到了眼前的白骨與熔岩王座,還有王座之上那個似笑非笑的蒼白鬼魅。
兩個深淵之中的強大生物,同時拜伏在白骨與熔岩王座之前,瑟瑟發抖,淚水漣漣。
八首法王此時已經徹底被搞出了創傷應激障礙,就連精神都有些要錯亂了。
對于眼前這個恐怖生物,他隻有畏懼,深深的畏懼。
再也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
在八首看來,鎮獄之主消失十幾萬年,然後再次出現,讓鎮獄傾頹,在他的面前假裝虛弱,可能隻是爲了讓他徹底反抗,玩弄他的身軀和意志,看着他徹底崩潰。
十幾萬年隻是爲了折磨他玩弄他,鎮獄之主到底是有多變态?
已經難以想象了。
他八首法王所能做的,隻有永遠的服從,永遠的忠誠。
至于一旁的克蘇爾,此時也徹底領教了傳說中鎮獄之主的可怕,隻恨自己聽信了噩夢的話,才遭受了如此劫難。
他現在心中忐忑,不知道白骨與熔岩王座上的那位存在接下來要做什麽。
說不定自己的生命要就此終結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反而有些坦然,總好過在這無盡的煉獄之中遭受無盡的刑罰。
随後就聽白骨與熔岩王座上的蒼白鬼魅幽幽問道:
“知罪?”
八首和克蘇爾恨不得将自己的身軀化成塵埃跌落到泥土之中,顫抖着說道:
“知罪,知罪!”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蒼白鬼魅緩緩說道:
“死?你們不會得到這份恩賜。不過今天我的心情不錯,可以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的化身在現實之中遊走,需要一些低賤的力量,以免毀掉脆弱的現實……”
八首法王全身一顫,連忙說道:
“獄主,八首乞求您的恩賜,八首想要贖罪!”
他之前就曾聽鎮獄之主說過現實化身的事情,現在已經徹底相信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這位存在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他的力量都無法投放到脆弱的現實之中,甚至化身中都不行。
所以他們這些卑微低賤的存在,才有了短暫進入現實的機會。
他以前将之當成是侮辱,現在卻渴求這種機會。
一旁的克蘇爾心中一顫,正準備同樣乞求這個機會,卻聽鎮獄之主說道:
“好,八首,煉獄之中仍有你的位置,在你抓到頂替者之前。”
不可名狀難以言說的恐怖力量降臨,卷起八首,和白骨與熔岩王座上的偉大存在一同消失不見。
隻剩下克蘇爾還匍匐在原地。
不等他反應過來,來自冰封之湖的寒冷冰水已經瞬間湧出,将他的身軀裹挾,再次向那極寒的冰湖之中拖拽。
克蘇爾拼命掙紮,口中呼喊:
“不,冕下,求求您,不要……”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恐怖的極寒已經開始凍結他的思維。
當思維被徹底凍結之前,克蘇爾的腦海中隻閃過一個念頭:
可惡,被八首搶先了……
當八首法王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恐怖的煉獄,再次回到了鎮獄的牢房之中。
脖子裏,那條青銅鎖鏈也已經牢牢緊縛。
卻讓他無比的安心。
八顆頭顱幾乎要流下淚來。
回家了,回家了。
對面的牢房之中,生命三巨人也已經發現了八首的回歸,連忙撲到窺窗前向八首觀望,臉上帶着好奇的神情。
“八首,回來了?這段時間去了哪裏?”
“好長時間不見,還挺想你的,怎麽看起來人都胖了?是不是被揍得?”
“快講講,冕下到底怎麽搞你的?有多痛苦?也讓我們兄弟開心開心。”
雖然不知道八首經曆了什麽,但是他們在牢房之中經常會聽到八首的慘叫從地下傳來。
那叫聲簡直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甚至讓生命三巨人也會不寒而栗。
八首沒有理會他們的挑釁,反而是一臉虔誠地說道:
“冕下給了我全身心的洗禮淨化,八首心存感激。”
正說着,突然感覺脖子裏的鎖鏈一緊,八首心中瞬間感覺一股暖流湧動,八顆腦袋幾乎要同時哭出來。
冕下要用他了。
他還有用。
他還有贖罪的機會!
……
血籌賭場之中,中心賭桌之上,被扭曲的血色光影籠罩的莊家看向李凡消失的方向,似乎有些訝然。
清潔協會五人此時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收藏家大人是什麽情況。
那莊家看向五人,森然道:
“他逃了?沒用的,沒有人能逃出血籌賭場!”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李凡邁步走了出來。
在開門的瞬間,身體表面的絢爛花紋已經迅速褪去,原本的五官驟然扭曲,讓他的面容變得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呈現在衆人面前。
他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如剛才那麽有壓迫力,像是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人。
清潔協會五人組心中訝然,他們從未見過這張臉,隻是卻感覺無比熟悉,仿佛就在哪裏見過一樣。
随着收藏家大人的出現,那被血色光影籠罩的莊家,仿佛也松了一口氣。
随後就見收藏家大人再次坐回了賭桌前,帶着溫文爾雅的笑容,透着從容和自信,說道:
“再來,我要換血籌。”
莊家面部的扭曲光影盯着李凡幾秒鍾,似乎在思考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笑道:
“好的,客人,不過血籌的兌換是随機的,希望您能理解。”
說話間,賭桌的一側已經浮現出一個鮮血淋漓的輪盤。
輪盤分成一個個小格子,每一個格子裏面都寫着幾個字,代表着對應的器官。
左手,右腳,心髒,肝髒,胰腺,血液,皮膚,耳朵,等等等等。
當然,還有一個格子是空白的。
一顆血淋淋的眼球,就是輪盤賭所用的小球。
這同樣是一次賭博。
李凡面帶笑容,迫不及待地說道:
“開始吧。”
莊家同樣發出怪異的笑聲,轉動輪盤,将那枚眼球投入了滾道之中。
血色輪盤迅速旋轉,那眼球也在滾道之中不斷滾動。
一個個重要器官一掠而過,心肝脾肺腎包括肌肉和骨骼。
一旁的清潔協會五人組看着這一幕,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裏。
也變得興奮起來。
終于,輪盤的轉動停了下來,那枚眼球也一陣蹦跳,滑進了一個血紅色的格子。
格子裏寫着兩個大字:
頭顱。
一股詭異的力量從那輪盤之上湧出,附着在李凡的身上。
他能夠感覺到,這是一種獨屬于血籌賭場的規則之力,普通人哪怕是覺醒者也根本無法抗拒!
莊家森然道:
“客人,您的血籌可以兌換了,兌換物品是您的頭顱,如果您不方便的話,賭場可以爲您提供工具。”
說着,一柄血淋淋的電鋸已經出現在賭桌之上,寬大的圓形鋸片閃爍着幽幽寒光,正在急速旋轉。
莊家繼續說道:
“……當然,也可以代您動手……”
身後的清潔協會五人組瞪大眼睛,明白這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同時鼓動力量,準備戰鬥。
沒想到收藏家大人擡手制止了他們的行動,竟然單手拿起那電鋸,将電鋸的鋸片切向自己的脖頸。
鮮血四濺,收藏家的脖子瞬間被切斷,一顆頭顱滾落到賭桌之上!
“大人!”
清潔協會五人組雙目瞪圓,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賭桌前的莊家發出暢快的笑聲。
随後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顆嶄新的頭顱從收藏家斷開的脖頸中長出,開口說道:
“換籌,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