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解剖處的地下停屍房裏一關,在注液管道上拷成一排,曲天龍和他的小夥伴們立刻老實了許多。
原本還以爲什麽異常局就是普通的警察,萬萬沒想到給他們關在了停屍房裏。
而且竟然是屍池間!
一個巨大的地下房間,溫度很低,除了狹窄的走道之外,就是一個個大号的水池子。
這池子比喜得龍的澡池子還要大得多,水泥澆築,内側貼了白色瓷磚,四四方方,十分規整。
裏面全都是深褐色的福爾馬林溶液。
一股化學之中夾雜着腐敗的氣味充斥着整個屍池間。
總共上百具奇形怪狀、已經灌注防腐液做過防腐處理的屍體,就沉睡在這些池子裏。
深褐色的福爾馬林溶液将這些屍體全部淹沒,偶爾露出背脊或者頭顱,又或者是某一節怪異的肢體。
像是深海之中沉浮的暗礁。
李凡一臉歉意地對曲天龍等人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解剖處的異常調查業務才剛剛開展,時間倉促,沒來得及建單獨的審訊關押室,你們就先湊合一晚吧,明天早上做完檢測沒什麽問題了,就直接移交給警方了。”
說着還面帶溫和的笑容,貼心地送上了幾副口罩。
看着那些福爾馬林池裏的怪異屍體,想想他們今晚要在這裏過夜,幾個紋龍畫虎的大漢當場就要尿了,有幾個當場跪下,紛紛哀求起來:
“哥,我錯了哥!我錯了,我這就回老家種地,大城市不适合我!”
“求你了哥,我這人天生膽兒小,住一晚上我命就沒了!”
“不裝逼了,我再也不裝逼了!我就想回家擺個豆腐攤老老實實過日子,我再也不混了!
“領導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放我們出去吧,嗚……”
就在這時,福爾馬林池裏的一具全身長滿蘑菇的無頭屍體十分配合地猛地從溶液裏坐了起來,随後又重重倒下,把這些大漢吓得一陣驚呼地擠在一起。
就連原本還算強硬的曲天龍,此時都面色煞白,不過看他的樣子還留着幾分硬氣。
李凡貼心地安慰道:
“沒事兒,就是生物電反應,早都死透了,我有點事兒我先走了。”
說着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對衆人說道:
“對了,是不是燈太亮了容易睡不好?怪我,差點把這茬忘了。’
随手将屍池間的燈關了一大半,隻留下最後一盞燈光微弱的白熾燈,照亮了屍池的一個角落。
整個屍池間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一群紋龍畫虎大金鏈子的大漢被吓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不過這地方隔音好,李凡走出去關上門,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李凡長舒一口氣。
聽不見就好,要不然要不忍心了。
……
第二天一大午,解剖處異常事件調查5-10科的調查員們,就在李凡的帶領下,浩浩蕩蕩趕赴酒店。
先吃午飯。
李處買單。
吃了午飯之後,一群人開上幾輛車,奔赴菇城周邊雲山的下塘村。
報案的就是下塘村的村民。
很快在當地民警的配合下,找到了報案人吳六女老大爺。
吳大爺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見到李凡他們之後,立刻抓住李凡的手,一臉激動:
“警察同志,可把你們給盼來了,我真的看見水猴子了,就在山裏,他們都不信我!”
李凡此時也沒有糾正對方,一臉和善的說道:
“大爺您别急,在什麽地方?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吳大爺連忙說道:
“就在徐家坳那個新修的廟子不遠的水塘裏,哎呀我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水猴子,打籃球,變人頭。”
“大約是什麽時候看到的?”
“就前兩天晚上,我去找廟裏的大師父給我死去的婆娘祈福的時候,祈福的時間太久了,等到念完經都晚上十二點了,出來經過水塘的時候,就看到了水猴子!”
李凡和一衆調查員相視一眼,基本已經了然。
當下勸慰了吳大爺一番,讓他好好在家呆着,一群人拿上檢測設備就去了徐家坳。
下塘村一個名叫吳鐵根的村民青年帶路。
吳鐵根本身經常出去打工,對外面的情況十分了解,這是這幾天回老家休息休息,被村長抓了壯丁。
不過吳鐵根對于李凡等人竟然出身正規機構,大張旗鼓來調查什麽水猴子,感覺十分不解和憤怒,一路上嘟嘟囔囔:
“現在這是怎麽了?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也有人信?不得相信科學了?還國家機構……國家機構就搞這?我們交的稅就拿來跳大神了?”
李凡面帶微笑,也懶得去跟他解釋。
畢竟現在對于異常局的存在雖然準備解禁,卻還需要一個過程。
下塘村本身就在雲山山脈的山根處,徐家坳是山裏面的一片山坳,還有一條河流過,旁邊幾個水塘。
這裏零星的也住着幾戶人家,同樣屬于下塘村的範圍。
路上的人竟然還不少,有下塘村的村民,有明顯是驢友的背包客,甚至還有西裝革履被一群人簇擁着的大老闆。
沒想到這裏倒是個旅遊的好去處,遊客這麽多。
不過人越多,越說明什麽水猴子根本不可能存在。
此時李凡等人已經認定了這個老大爺應該是看花眼了,一路遊山玩水過去,十分輕松。
果然,自始至終,異常精神輻射探測儀都沒什麽反應。
而且因爲本身就處于山裏,環境更加幹淨簡單,異常精神輻射的背景輻射都比在城裏要低得多。
待會兒到了吳大爺說的那片水塘,探測上一陣子,沒有什麽異常反應,就可以直接回去複命了。
越往前走,路上遇到的人反而越多起來,衆人的表情各異,都有些行色匆匆,似乎在趕去前面的好景色。
很快眼前已經出現了一片山坳,面積還挺大,能看到遠遠的山坡上零散着幾戶人家,還有一些水塘散落各處,應該是養魚的。
李凡記得以前看什麽《緻富經》還講過深山裏養娃娃魚的,不知道這些魚塘裏面養的是什麽。
當下讓兄弟們拿着異常輻射探測儀四散開來,到處都檢測一下。
他自己則在吳鐵根的帶領下,直直向前走去。
剛轉過一塊巨石,一座小小的廟宇突然出現在眼前。
這廟宇看起來簇新,應該剛建了沒多久,但香火卻很旺,剛才看到的很多遊客,竟然都在小廟外面聚集。
看到廟宇的瞬間,吳鐵根反而虔誠起來,遠遠擡手做了個揖拜了一拜。
李凡不由有些無語,剛才你嘟囔的話自己都忘了?
當下問道:
“這怎麽還有個廟?什麽來頭?”
吳鐵根一臉鄭重地說道:
“這是八苦廟,前段時間建起來的,廟裏剛開始就一個師父,但是特别靈驗,後來變成八個師父了,因爲很靈,所以現在香火越來越旺。這些師父說,人一生就是喜怒哀樂貪嗔愛恨八苦,隻有舍棄了這八苦,才能過好這一生。”
李凡一愣,八苦廟?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又問道:
“裏面拜的是菩薩還是佛?”
怎麽從沒聽說佛教裏有八苦廟這一說?
吳鐵根擺手道:
“不是菩薩也不是佛,裏面的師父好像根本不是和尚,連個塑像都沒有,就是牆上畫了八個圓圈,大家就拜這八個圓圈。”
聽到這話,李凡聳了聳肩。
或許根本不是佛教。
估計是一些野僧裝神弄鬼騙點錢的吧。
這玩意兒路子野來錢快,哪兒都有。
似乎是看出李凡不以爲然,吳鐵根連忙說道:
“真靈驗,你這個小領導可别不當回事,我們村的瘋婆娘都給治好了,據說專治心病,現在青陽精神病院的都偷偷往這邊送。”
李凡一邊向小廟走過去,一邊咧嘴笑道:
“什麽治病,都是托。真有精神病抑郁症之類的,還是得吃藥,可不能信了這些騙子,要不然真出了問題,後悔都來不及。”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大,立刻引起了小廟外面排隊等待的一些人的注意。
一個西裝革履大老闆模樣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怒斥道:
“年輕人說話要有教養,否則會閃了舌頭!敢對蒙空大師和其他上師不敬,隻會顯示出你的無知!”
旁邊其他排隊的善男信女此時也聽到了這邊的争吵,立刻紛紛圍過來,朝李凡發難:
“竟然敢對八苦廟口出狂言!你知道蒙空大師有多厲害嗎?”
“啧啧,年紀輕輕不學好,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這裏是放逐八苦的地方,不允許你胡說八道!”
“跪下!給蒙空大師,給八苦廟跪下!不許你亵渎這個神聖的地方!”
一群人吵吵嚷嚷,竟然已經瞬間群情激奮,把李凡給圍了起來。
李凡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按照吳鐵根所說,這個什麽八苦廟一共才建了幾天,竟然就這麽多虔誠的信衆,實在是太怪了。
就在這時,一個信衆突然喊道:
“蒙空上師出來了!”
“還有其他幾位上師也都來了!”
衆人立刻轉頭看去,滿臉的喜悅和發自肺腑的渴望。
同時看向李凡的目光之中,都帶着幸災樂禍的神情,仿佛在等着看一場好戲。
看你敢口出狂言,上師出來收拾你了。
李凡同樣轉頭看去,就見出來的是八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
當先一人是個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留着闆寸,臉上帶着喜意,應該就是所謂的蒙空上師了。
後面幾個則是或是滿面怒容,或是愁眉苦臉,或是一臉貪相,或是一臉慈祥,不一而足。
這幾個人全都穿着棕色的長袍,打着赤足,從那小廟裏走出來。
所過之處,一些虔誠的信衆甚至直接跪了下來,大部分也都是恭敬垂首站立在那裏。
八個上師都邁步朝李凡走來,人群立刻讓開一條通道。
很多人的臉上都現出了幸災樂禍“算你活該”的神情。
吳鐵根此時也慌了神,連忙拽了拽李凡的手說道:
“領導,趕緊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李凡眯着眼看着眼前這八個身穿長袍不倫不類的青年男子,站在沒有動。
管他什麽八苦八喜的,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來頭。
真有什麽幺蛾子,老子直接把你們全都抓走。
萬一引起什麽惡劣影響,正好讓局裏給個處分撤職拉倒。
正想着,八個人已經來到李凡面前,團團将他圍住。
随後,八個人以那個俊秀年輕人爲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直接五體投地,對着站在中間的李凡頂禮膜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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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