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微服私訪，這平時标志性的夾克衫就不能穿了，不過正經的唐裝小帥是無論如何不肯穿的，太麻煩了，最後小帥穿上了現代帶過來的改良“唐裝”。

現代版的唐裝實際上有好多我大清的元素，不過對于穿胡服，小帥從來都不抗拒，隻要有顆華夏心就好。服裝這玩兒意本來就是互相影響的，西裝、婚紗、比基尼，魯迅說，“拿來”。

“胡服騎射悍北疆，英雄不愧武靈王。”古人也從來不是墨守成規的。

穿上唐裝，手裏揉着幾個核桃，跟李大錘并肩走在街上，這要是再牽條狗，就更像兩個退休老頭兒逛街了。可惜啊，嘯天不知道在哪裏。

幾個身穿白紗帶面紗的侍女跟在身後，缪拉領着人在更遠的後面綴着，小帥跟着李大錘走向城北。

郭綸喝酒居然不在市場的旁邊，那裏不是酒肆集中的地方麽？

來到河邊，小帥發現自己過時了。這個地方離陳有才的研發中心不太遠，原來就是在澤拉夫尚河邊有座石橋，是條通往北方的大路，原來路邊甚爲荒涼。

自己這有段時間沒來，這裏熱鬧起來了。南來北往的客商在這裏路過，路邊建起了客棧、青樓、酒肆，河裏居然還停着幾艘遊船。

李大錘熟門熟路地來到一艘船邊，走上跳闆，小二迎上來，“李大匠來了，裏邊兒請。”

嗯，這裏離工作地點近，想必李大錘也經常來喝兩杯，才會碰到郭綸的，咦？這個小二居然是唐人？

李大錘跟小帥解釋，“自從李仁輔帶了大批唐人到了康居城，不少大唐的商人跟了過來，這片兒的酒肆、青樓都是唐人開的。”

果然這唐人的文化水平要高些，一上船，小帥就發現，在船上喝酒，憑欄眺望澤拉夫尚河，果然别有風味。

侍女保镖們并沒有跟上船，李大錘和小帥靠窗坐下，李大錘點了點兒酒菜，兩人喝了幾杯，小帥往船外看了看，“這郭綸也沒來啊，是不是今天改邪歸正了？”

忙活的小二聽見了，回過頭來，“郭公子是這裏的常客，早上就來飲酒，如今醉了，在船艙裏睡了。”

啊？幹脆睡這裏了？果然不上班，被我這個老闆抓了現行了。

“李大匠，今天既然有客，不叫胡姬唱個小曲，跳個胡旋麽？這位公子一看就是東方來的，這裏的胡旋可比長安的要正宗哦，郭公子都是常點的呢。”

小帥搖搖手，他宮裏有康居城最好的胡旋舞者，前幾天剛請李仁輔看過，這個沒啥意思。不過，什麽？郭綸還沒事兒點個小曲兒，看隻舞？這小日子不錯啊。

“郭公子要是經常點，是不是得花不少錢啊？”

“哪有，郭公子在我們這裏喝酒，看胡旋都是免費的。”

呦嚯，他還仗着侯爺的身份吃霸王餐，這得治治啊。

“郭公子文采風流，免費指點我們這裏的胡姬唱的曲子，要是一高興，做首詩，我們酒肆就便宜了，你看，這是郭公子剛飲酒爲我做的詩，我再唱曲，價碼可就漲了呢。”

說話的是位紅發胡姬，抱着琵琶走過來，給别桌的客人唱曲兒，小帥順着她的手指看去，見船艙壁上題着一首詩。

“我憑闌幹意潇潇，最愛微波漾春潮，胡姬小女憐碧玉，豈知瑞雪勝二喬。”

小帥讀了一遍，嗯？微波？春潮？這都十月份了，也不應景啊。回頭看向年少肌膚勝雪的胡姬，似有所悟，這十個文人九個流氓，小帥表示自己是文盲。

胡姬撥動琵琶，輕起歌喉，唱的卻不是郭綸的詩。

“寒更承夜永，涼夕向秋澄。離心何以贈，自有玉壺冰。”

這首詩小帥聽過，甚至親自見證了創作過程，乃是駱公子去大夏出差，與白若溪臨别所贈。

看胡姬唱着唐詩，胡商聽着唐詩，都是毫無障礙的樣子，小帥忽然覺得，這郭綸在這裏寫詩，似乎起到了傳播中華文化，在西域普及漢語的作用啊。

不過這不是你翹班的理由啊，小帥聽了駱公子這首詩，才想起了文化傳播，看郭綸那首詩，就覺得是耍流氓，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雙标。

人家駱公子做完詩出差幹活兒去了，你這睡這兒了，表現就不一樣啊。

李大錘捏了捏拳頭，“要不要現在把他揪出來，教訓一頓？”

小帥本來就對郭綸印象不佳，很想這麽幹，想了想還是算了，“人家睡得正香，揪起來揍一頓這仇就結大了，文人都好面子，沒準兒撂挑子不幹了。

文人嘛，敲打敲打就好了，不要動粗。走，跟我再去市場看看，郭綸是不是耽誤工作了，再做道理。”

兩人站起來，小帥想喊侍女進來結賬，忽然眼珠一轉，“小兒，你們這兒要是做首詩就能免單不用付賬是吧？”

“那得看詩好不好了。”

這一點小帥相當有信心，你要是敢說我的詩不好，我派人抓你你一點兒都不冤枉。

小兒要拿筆墨，小帥制止了，這個……不會用毛筆。直接口誦了一首，“郭綸鬥酒詩百篇，康居市上酒家眠，神使呼來不下船，小臣本是酒中仙。”

一時滿船寂靜，俄而衆人齊聲叫好。

不好就怪了，小帥抄詩不是爲了省頓飯錢，吩咐小二，“等郭公子酒醒了，把這首詩念給他聽。”

這就是要敲打敲打郭綸，李白那麽有能耐，上班喝酒都被辭退，賜金還鄉了，你郭綸比李白如何？

當然郭綸肯定不認識還沒出生的李白，但這首詩肯定能讀懂是誰寫給他的，吓他個半死。

小二趕緊把小帥的大作記下來，正在那兒寫着呢，忽聽船外有人喊，“王公子又來喝酒了。”

剛唱完曲兒的胡姬賞錢都沒顧上拿，就跑到了靠岸的欄杆邊，向外張望。

小二詩記錄到一半兒，也跑了出去，一邊兒跑一邊嘟囔，“今天一定要把王公子拉進來，要是他能留副墨寶，咱們的酒就可以漲價了。”

小帥好奇，這王公子是什麽來路？這麽受歡迎？也湊到窗邊往外觀看。

隻見附近幾家酒肆、青樓的窗口，都有美女從窗戶探出頭來，有的在喊，“王公子，到這裏來。”

遠處，一位公子胯下騎了匹駿馬，緩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