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軍是個體面人兒,也曾是部落裏說一不二的大人物,小帥都幾乎沒駁過他的面子。雖說吳軍師和駱公子來了後,地位有所下降,那也算部落巨頭之一,部落高層領導集體相迎。
李仁軍依舊一副斯文的樣子,胡子刮得溜光。見了小帥下馬彎腰,“見過東主。”
一眼瞥見巴波公主在旁邊癡癡地看着他,心頭一暖,忽然忘了後面的話。
依稀聽見小帥叫他,他才猛然驚醒,尴尬笑笑,“某這次回鐵門關,收獲不錯,帶來了不少對部落有用的人才,某給你介紹下。”
小帥看他身後跟了十幾匹馬,龍顔大悅李管家對自己還是忠心的,出去散心還不忘給部落劃拉人才。
随即眉頭皺了起來,他一眼看到李仁軍身後第一個下馬的,就是自己最不喜歡見到的人,郭市令郭綸。
郭綸毫無自覺,彎腰行禮,“見過蘇公子,郭某願爲主公效犬馬之勞。”
小帥一時十分尴尬。人家是李仁軍請來的,見面就叫自己主公,顯然是誠心投靠。
人家這一路走了兩千裏地來投靠自己,這“我不要你,你回去吧。”這樣的話,在嘴邊打了好幾個轉,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駱公子卻是欣喜異常,上前拉住郭綸的手,“這不是郭兄麽?焉耆一别,好幾個月了,沒想到在這裏相見,郭兄最近有沒有新詩出世?”
兩個人原來是認識的,這也難怪。
西域很大,也很小,人口聚集的大城市并不多,駱公子到西域,要是路過焉耆的話,碰到這種斯文敗類,錯了,遇到這種風流俊雅的讀書人同行,是一定會結交的。
郭綸搖搖頭,“我哪裏有駱公子的大才?聞聽仁軍兄說駱公子投了主公,當時我就決定同來,能和駱公子這樣的當世俊傑同僚,郭某之幸也。”
駱公子拉着郭綸的手,“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個新朋友,龜茲第一才子,詩樂雙絕的龜茲王族白侯爺,你們一定能有共同語言。”
郭綸被駱公子和白斯文拉過去寒暄,小帥隻好沖郭綸點點頭,敷衍過去。這個家夥交遊廣闊,這時候要是趕他走,恐怕駱公子會對自己生了嫌隙,白詠也會對自己有看法兒。
就是自己不喜歡見他,那也得暫時收着,看能不能将來抓住他的錯處收拾他。領導要給部下穿小鞋,有的是辦法。
郭綸一過來,身後七八人一起跟了過來,居然都是郭綸帶來的,李仁軍身側隻剩下兩人。這郭綸一個區區從九品的小官兒,派頭兒不小啊,帶了這麽多人來部落白吃飯。
當然這隻是小帥的想法兒而已,實際上郭綸帶來的都是在焉耆的部下,被他打包挖過來的,其實都是商業方面的幹才。
随即李仁軍身側的一個彪形大漢走上前來,叉手彎腰行禮,“鐵門關邵副将手下前重騎兵隊正胡惟庸,見過蘇公子。邵副将已經将某除名,讓某投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的主公了。”
言罷摧金山倒玉柱,竟然給小帥跪了下來。
小帥趕忙扶起,“免禮免禮,到了這裏,胡隊正一定能發揮你的長處,沙場立功,我們以後就是鐵哥們兒了。”
這才是個真正人才的樣子嘛,看這塊頭兒就是個能打的。而且這種粗豪的武人沒有什麽歪心眼,見面就下跪,顯然是死心投靠。這種猛将,最受主公的歡迎了,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現在自己的手下就缺這樣的人。自己培養的缪拉和埃文,雖然也能用,一個擅長襲擾,一個擅長防守。要做摧陣拔寨的先鋒,總是差着點兒意思。
邵哥哥能把這樣的猛人派到自己的陣前,這義兄弟還是沒白結拜。
就是這老胡一臉大胡子,威風凜凜的樣子,怎麽取了這麽個文绉绉的名字?
自己好像在哪兒聽過,似乎是陳醫生說過的,要是穿越明朝,怎麽怎麽樣,不過也不太确切,想想沒想起來,也就作罷。
最後一位看不出文武來。年紀已經不小,面帶風霜之色,看着不像個讀書人。卻是身體單薄,也不像個能打的。
李仁軍既然說是人才,應該是靠譜的。就是郭綸,那也其實是經營的長才,這位是幹什麽的呢?
這位一見小帥,也是單膝跪倒,“鐵門關守卒陳有才,拜見主公。”
人家都稱主公了,這一看也是個願意忠心投靠的。邵樹德手下就沒有弱兵,就真是個小卒,那也是戰陣上的行家,總是有用的。
小帥連忙扶起來,“邵哥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這裏一定有陳兄一席之地的。”
李仁軍在旁邊給陳有才撐面子,“陳兄是軍械方面的大将,心靈手巧。原來可是将作監中校署丞,當年在侯君集手下,攻高昌堅城的時候立過大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原來是半天雲的舊日同僚,也是從九品的小官兒。這匠人在古代一般不被重視,能做到有品級,那得是相當有水平才行。想必也是吃了侯君集造反的瓜落兒,才流落到鐵門關的。
李仁軍回來了,要重新安排工作,這個不急,先得接風洗塵。
酒宴上郭綸和駱公子、白斯文談得十分投機,當下白斯文就做主,讓郭綸重操舊業,在這裏接着當市令。
現在阿拉山口那邊成了戰區,絲路北線的商隊全部繞道伊賽克湖,每天經過的商旅絡繹不絕,老白正愁沒得力之人管理呢。
老白拍拍老郭的肩膀,“郭公子不要嫌官兒小,隻是暫時的。以後戰争結束,絲路北路重開,想必這裏會冷落下來。到時候咱們想必已經拿下了安國,需要郭公子這樣大才的地方多着呢。”
老白的面子小帥得給,郭市令的安排就先這麽定了。吳軍師拉了老胡過去喝酒,仔細詢問軍旅之事。見老胡對答如流,顯然非常内行,吳軍師當下許了重騎兵隊正的職位,小帥從善如流,當即批準。
陳有才被白斯文和駱公子請了過去,喝酒聊天。他沒什麽文采,兩位也不嫌棄,倒是争搶起這個人才。到底陳有才是在軍方還是在白斯文手下效力,還要再行商定。
李仁軍坐在小帥身邊,他見自己避開了将近兩個月,巴波并沒有成爲小帥的小妾,那就不怨我了,心情大好,和小帥碰了一杯。
“東主啊,你猜邵副将爲什麽舍得把老胡這個猛将放出來送給你?他在鐵門關那邊惹禍了,把範河給暴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