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看着他們飲得酣暢淋漓,溫柔一笑,踏進門檻。
阿瓜朵和他的副将們正在欣賞正廳布置。
少女瞥向角落,香爐裏青煙袅袅,暖甜的香味兒在大廳裏彌散,十分好聞。
她素手沏茶,溫聲道:“将軍站着做什麽,快快請坐,我爲将軍沏茶。”
阿瓜朵落座,狐疑道:“這偌大的王府,怎麽隻有王妃一人?”
“還不是因爲将軍的鐵騎太過可怕,把侍女們都吓跑了嗎?”南寶衣嬌嗔,将香茶奉上,“我沒辦法,隻好親自出來侍奉将軍。”
她學寒煙涼勾人的模樣,學了個七七八八。
眼波橫斜地撩了一眼阿瓜朵,把男人迷得雙腿發軟。
西蠻的姑娘肌膚粗糙,舉止粗魯。
像靖王妃這般白嫩嬌弱的美人,在西蠻部落千金難求。
南寶衣坐在圈椅上,随手扶了扶金钗,明眸晶亮,透着小女兒家的嬌羞,似是随口問起:“不知道是誰告訴将軍,我美貌奪目的?”
阿瓜朵毫無防備,笑道:“是楚懷南身邊,一個姓程的姑娘告訴本将軍的,她說靖王妃殊色傾城,還很仰慕本将軍的威名。”
姓程……
南寶衣眼底劃過冷芒。
應當就是程德語的妹妹,程載惜了。
她不去招惹她,她反而招惹上門來。
南寶衣依舊笑得小意溫柔,繼續和阿瓜朵說話。
沒說上幾句,阿瓜朵打了個呵欠。
迷香發作,廳堂裏的西蠻人渾渾噩噩地栽倒在地。
南寶衣不緊不慢地飲盡香茶,又吃了半塊花糕。
她身懷異血,這種迷香對她毫無作用。
她拿手帕仔細擦拭過指尖碎屑,才站起身,認真地從廊庑底下拎出一桶桶火油,毫無感情地澆到阿瓜朵等人身上。
在廳堂裏面也灑上火油,她又來到遊廊,給那些迷暈在廊下的西蠻侍衛同樣澆上火油。
十幾隻火油桶,被傾倒得幹幹淨淨。
南寶衣鎖上廳堂的槅扇,面色淡漠地掏出火折子,點燃了一卷枯草,随手扔到遊廊盡頭。
火光瞬間燃起。
她轉身,漫不經心地走向靖王府外。
背後是沖天的熊熊火光,高大的人影滿身火焰往來竄動,慘叫着想通過打滾弄滅火焰,可地面也都是火油。
被鎖的廳堂裏,更是如同人間煉獄。
慘叫哀嚎聲此起彼伏,像是被屠殺的野獸。
一把火,她幹脆利落地燒死了西蠻的一位大将軍,四名副将,十幾名帳下參将,以及擡聘禮的上百名精銳。
她毫無憐憫。
因爲這群人在盛京犯下的罪行,本就不值得她憐憫。
正值暮色,細雪伶仃。
雪花溫柔地落在少女的雲髻和貂毛絨領上,将她白嫩精緻的側顔襯出幾分薄涼,胭脂色的朱唇毫無弧度,低垂的長睫遮掩了瞳珠裏的情緒。
她穿廊過院,再度打開府門。
上千名西蠻士兵,依舊守在府邸外。
見她獨自出來,他們面面相觑。
南寶衣在府邸門前的青石台階上坐了。
她從懷裏取出寒煙涼送她的描金細煙管,拿火折子去點,卻因爲雙手顫抖的緣故,點了好幾次才終于點燃。
白霧缭繞,襯得她指尖白嫩酥紅。
她微微仰頭,去嗅煙草的味道。
深深嗅了幾口,她所有的不安和害怕終于慢慢消減,她垂眸,就着小而精緻的鍍金煙嘴,淺淺吸了一口。
辛辣,卻也甘香。
起初的不适過後,南寶衣漸漸适應了煙草的味道。
她用指尖托着細煙管,朱唇輕啓,緩緩吐出一圈圈輕盈雲霧。
爲首的西蠻士兵終于耐不住了,緊張問道:“我們的将軍呢?”
南寶衣眯起丹鳳眼,歪頭舔唇的姿勢又邪又野。
她哂笑:“死了。”
細雪沉靜。
她背後是燃燒的盛大火光,這座精美恢弘的王府,伴随着西蠻人的哀嚎慘叫,在千人面前轟然坍塌。
西蠻的将士,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看似嬌弱的南越女人……
她竟然……
她竟然如此狠辣!
衆人義憤填膺地拔出刀劍,叫嚣着要殺了她爲将軍報仇。
然而就在他們舉劍之時,元和街盡頭傳來高呼:“刀下留人——”
一支禁衛軍疾馳而來。
南寶衣淡然地抽着煙。
她派荷葉和雲袖去宮中找楚懷南,果然有用,救兵這就來了。
爲首的統領朝西蠻人拱了拱手,正色道:“這個女人,是我們新皇陛下點名要的,還請諸位友人讓我等把她帶進皇宮。”
“憑什麽?她殺了我們的大将軍,她要以死謝罪!”
統領沒跟他廢話,示意手下擡來兩箱東西。
打開來,箱子裏赫然盛放了無數金條。
西蠻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他們粗野而利益至上,黃金面前,哪裏還顧得上爲自家将軍報仇,連忙笑嘻嘻地擡起黃金,找地方分贓去了。
那名統領望向南寶衣,客客氣氣道:“南姑娘請?”
……
南寶衣被帶進皇宮,并沒有見到楚懷南。
她被丢進一座偏僻破舊的宮殿,荷葉和雲袖早就在這裏等候良久,急忙奔過來噓寒問暖,查看究竟。
南寶衣把事情說了一遍,急切問道:“你倆在宮中待了小半日,如今宮中是什麽情況,逍遙宮的那位桐姑娘現在在哪裏?”
她故意請楚懷南出手,也是存了進宮探望皇嫂嫂的念頭。
雲袖遲疑道:“奴婢聽說……楚懷修和桐姑娘,都沒了。”
南寶衣怔住。
淚水不可抑制地滾落面頰,她紅着眼睛:“不可能……”
皇嫂嫂明明前兩日還跟她吃過飯,怎麽會突然就沒了?!
還有阿弱,阿弱又去了何處?!
不等她消化掉這些消息,宮殿外傳來尖銳聲音:“聖旨到——南寶衣接旨——”
大内總管攜着幾名小太監踏進來。
他笑眯眯瞥一眼南寶衣,展開了聖旨:“應天順時,受茲明命:蕭弈北上,意圖勾結北魏謀反,着褫奪靖王封号廢爲罪臣,按律,南寶衣與罪臣蕭弈義絕離異,從此嫁娶自由。此外,南寶衣誅殺友邦将軍,着褫奪一品寶儀郡主封号,充爲宮奴。欽此!罪人南寶衣,接旨吧?”
……
禦書房。
楚懷南身穿明黃龍袍,眉眼溫潤含笑,輕撫過龍案上的玉玺。
宋柔倚靠在他懷裏:“陛下爲何不去見南寶衣?”
楚懷南勾唇:“小郡主太過桀骜,總得叫她吃點苦頭,她才學得會乖巧溫柔,以朕爲尊。昔日朕求她不得,也該讓她知道,如今風水輪流轉,沒有朕的庇佑,她什麽也不是。”
宋柔仰頭,啄了啄他的唇角。
她眼底掠過狠意,語氣卻非常溫柔:“載惜妹妹和陳妹妹的冊封也該下來了,不如讓她們去調教南妹妹?總歸,大家都是要伺候陛下的,讓她們提前學習如何相處,将來後宮也能更加安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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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安穩不了,我是鈕祜祿·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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