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冷嗎?
南廣委屈:“不冷了……”
南寶衣笑靥甜甜。
看見權臣大人和自家爹爹相處得這麽融洽,她心裏很是欣慰呀!
她溫聲道:“爹爹,你吃菜!”
南廣吸了吸鼻子,糾結地看着滿桌菜肴。
倒也不是菜色不好,隻是他剛在前院吃過,現在吃不下……
蕭弈溫柔地将黃豆炖豬蹄往他面前推了推,“知道三叔喜歡這道菜,嬌嬌特意吩咐小廚房炖了兩個時辰,酥爛鮮香,三叔務必吃完才好。”
說着,十分貼心地爲他夾了幾個豬蹄。
南廣摸了摸飽飽的肚子,好想喊“救命”。
可他不敢。
他努力地啃豬蹄,啃着啃着就哭了。
南寶衣好奇:“爹爹,你怎麽了?莫非是菜肴不合胃口?我看你啃豬蹄啃得挺高興呀,都啃五六隻了!”
“我實在太感動了……”南廣淚流滿面,“你的二哥哥,真是孝順長輩的好孩子呀!”
用完晚膳,已是月上中天。
南廣撐得走不動,被小厮擡着回了前院。
南寶衣喝了兩盞桂花釀,醉醺醺靠在蕭弈的肩頭,看涼亭外的圓月。
她笑容滿足:“二哥哥,今年的中秋,我真快樂。”
蕭弈垂首,見她唇瓣上還沾着晶瑩酒液,于是伸手爲她拂拭去。
小姑娘每日用芙蓉口脂護唇,唇瓣格外溫軟。
小小年紀就愛美得很,從頭到腳都養得嬌嫩精貴,真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蕭弈甚至覺得,他帶有薄繭的指腹,恐怕會擦破她的唇。
他慢慢收回手,望了眼指尖上的酒液,歪頭輕舔。
夜風清香,月色撩人。
他忽然覺得,剛剛飲盡的那壺寒潭桂花釀,絲毫不及南嬌嬌唇瓣上的酒液,來的更加醇厚甘甜。
……
中秋節後,白露爲霜,氣候更冷。
清晨,大書房。
南寶衣鄭重道:“二哥哥,雖然天氣寒涼,但我依舊願意堅持晨讀。我決定今後就睡在大書房,晝夜用功發奮。想來,二哥哥是要表揚我的。”
蕭弈面無表情地睨着她。
小姑娘在書房設了個暖榻,榻上擺着小佛桌,桌上甚至還有幾盤花糕和金橘子。
半個時辰了,沒見她翻兩頁書,橘子皮兒倒是多了半碟子。
哪裏是來讀書的,分明是來享福的。
他批評:“裹着被子讀書,像什麽樣?”
“是被子主動纏上了我……”南寶衣笑眯眯擁緊了繡花被,“二哥哥,你說人要是像熊那樣會冬眠該多好,挖個洞,暖呼呼地睡一整個冬季,想想就很美妙!”
說着話,荷葉捧着一隻琺琅彩描金小手爐進來了。
她笑道:“今年也不知怎的,才過中秋不久,氣溫卻降得厲害。小姐讀書辛苦,老夫人吩咐,要奴婢給您送個手爐,注意您的保暖。”
她把手爐塞給南寶衣,“聽說南胭昨日病了,所以小姐更要當心才是。”
“南胭病了?”南寶衣好奇。
“是啊!聽紅兒說,她咳嗽得很厲害,從昨天早上起就沒下過床。”荷葉叮囑,“小姐,您這兩日千萬别去見她,萬一被她傳染了風寒,那可就麻煩了!”
南寶衣乖乖點頭。
她抱着小手爐,瞧見碟子裏剛剝好的金絲蜜橘,于是拿起來交給荷葉,“你親自去一趟松鶴院,把這隻蜜橘交給祖母,就說是我親手剝的。祖母關愛我,給我送手爐,我也應當孝順她才是。”
荷葉笑着應好。
松鶴院。
老夫人拿到南寶衣剝的蜜橘,笑得合不攏嘴。
她贊歎道:“我的嬌嬌兒就是孝順,吃蜜橘也不忘給我送些來,還親手剝得幹幹淨淨,天底下幾個孫女有這般孝心?”
季嬷嬷笑着稱是。
正熱鬧時,侍女進來禀報,說是夏夫人求見。
“她怎麽來了?”老夫人不悅。
念在相識多年的份上,她還是叫侍女把她請進來。
因爲王陵的緣故,夏家損失了一半家底。
夏夫人容色憔悴,就連眉梢眼角都尖刻了幾分。
她落座,皮笑肉不笑:“這趟過來,是有件事想讓您知道。”
老夫人正細細品嘗蜜橘,聞言擡眸,“何事?”
“請貴府立刻準備聘禮和八擡大轎,讓蕭弈迎娶我家晴晴!”
老夫人莞爾:“夏夫人莫非燒糊塗了?我們家弈兒堂堂二品侯爺,爲何要娶你的女兒?我們南府是清白人家,萬萬不可能迎娶一個品行不端的姑娘。”
“品行不端?哈哈哈哈哈!”夏夫人笑聲尖細,“恐怕品行不端的,是你們南家人吧?!蕭弈身爲兄長,卻對幼妹生出心思,若是給外人知道,你猜别人會怎麽議論?!”
滿屋皆驚!
老夫人手裏的橘子瓣掉落在地,指尖顫抖得十分厲害。
她皺着眉頭,沉聲:“這不可能!”
夏夫人冷笑:“可不可能的,把蕭弈叫過來不就知道了?”
老夫人穩了穩心神,暗道兩個孩子都是在她膝下長大的,品行純善,萬萬不可能對彼此生出什麽心思。
她遞了個眼神給季嬷嬷。
季嬷嬷會意,立刻去請蕭弈。
蕭弈過來時,夏夫人仔仔細細打量過他,很是滿意。
雖然對幼妹有心思,但男人嘛,都是見一個愛一個。
等他娶了晴晴,小夫妻新婚燕爾的,那點兒心思又算得了什麽呢?
能憑借一己之力坐上侯爺高位,蕭弈前程可期。
配她的晴晴,再合适不過。
她微笑,志得意滿地喝了口茶。
老夫人眉眼端嚴:“蕭弈,你是個好孩子。但祖母今日要問你一句,你對嬌嬌,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思?”
蕭弈撩袍落座:“我與嬌嬌乃是兄妹,對她,自然是寵愛關照。”
“僅僅是寵愛關照嗎?”夏夫人揶揄,“恐怕,還有男女之情吧?”
蕭弈冷冷盯向她。
夏夫人捏着他的把柄,因此一點兒也不怕,笑盈盈道:“侯爺敢不敢卷起袖子,叫我們看看,你手腕上戴着什麽東西?”
蕭弈漫不經心:“夏夫人是以什麽身份質詢本侯?”
“自然是長輩的身份!”
夏夫人見不得女婿在自己面前端侯爺架子,“蕭弈,你對幼妹抱有龌龊之心,天理難容!如果傳出去,錦官城所有人都會笑話南府沒有家教!想讓我保守秘密也可以,隻要你娶我家晴晴,我保證不會叫别人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蕭弈輕撫茶蓋,似笑非笑:“如果夏夫人所謂的證據,并不存在,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