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車的地盤位于爛泥塘北部，靠近貨運鐵路，亦是在荒野的邊緣。

時隔多天，這天清早天還沒全亮，顧禾跟着洛娜、潘多拉就從歌舞伎町出發前往爛泥塘，洛娜開她的重裝越野車，他又坐在副駕上。

他們昨天一通逛吃，雖然沒有發現到什麽刀具寶物，但玩得還是挺愉快的。

可能正是因此，人格完整度都漲了不少。

出發之前，在顧禾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做了一番狀态檢定。

他的人格完整度有92%，洛娜80%，潘多拉75%。

而他的聖水能量有80%，這倒是大杯杯立功，那些美味飲料雖然沒有第一次喝的時候漲得那麽多，卻還有聖水薅，能一點點加起來。

“80%人格完整度？”洛娜有點難以置信，“什麽玩意，真不習慣。”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上過80%了，反而有種自己病了的感覺。

一路上，基本就是顧禾和洛娜在說話，潘多拉依舊沉默。

“對了，潘多拉，你最近有看到林賽嗎？”顧禾問道。

“沒看到。”潘多拉說，“我跟他不熟。”

進入爛泥塘後，天空變得烏蒙蒙的，在無盡的垃圾堆中，一根根巨大的工廠煙囪就那樣向着天空噴射着烏煙瘴氣，以爛泥佬的話來說，是在操着流光城。

沒有人願意深入到爛泥塘的腹地裏去，那可能會永遠走不出垃圾的海洋。

洛娜走的路線也不是直穿而去，爛泥塘沒有好路，有時候今天是路，明天就是一堆垃圾了，全由幫派分子說了算。

她是過了城寨區，駛到貨運鐵路那邊，再返回來前往老爺車的地盤。

還好密鑰程序段是埋在這麽個地方，要是在爛泥塘中心區域，一百萬年都拿不了。

“拾荒人職業系，爛泥佬的看家本領。”洛娜開着車說，“他們也能從各種東西，特别是舊東西、破東西裏找到好玩意。”她是跟顧禾說，潘多拉不明白深意的。

“這是什麽星宿的旁門？”

“不知道哈，煉金術士的吧，你有什麽問題問潘多拉，别問我了。”

潘多拉平靜說：“地下室沒教過這些，但我是知道一點。拾荒奇人，又被稱爲垃圾奇人，開創了拾荒人職業系，有着尋寶、制物、變廢爲寶的能力。”

“拾荒奇人說，萬物可用。”潘多拉看着車窗外無邊無際的垃圾山，“傳說中，拾荒奇人可以把一件垃圾都變成奇物，挖掘出每個物體的奇特性。”

洛娜轉頭看了看顧禾，顧禾也在想，自己的激活奇物還真有着共通點……

“拾荒奇人。”洛娜笑了笑，“以前我不信，現在信一點。”

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從空氣傳來，他們快要進入到老爺車的地盤了，周圍的垃圾山上出現了些或坐或站的身影，是些衣着破爛、發型怪異、滿是紋身的年輕人。

洛娜按動車子喇叭，朝着車外面喊道：“我們來找老爺車談個交易。”

在此之前，潘多拉已經找過城寨的中間人給老爺車打過招呼。

爛泥塘沒什麽可靠的中間人，而老爺車和城寨向來有些生意與物資的往來。

“就是你們吧。”有垃圾佬的聲音從垃圾山傳下，“進去。”

越野車繼續開動，不多時就靠近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居住地，有街道、棚屋、垃圾車作坊，到處人來人往，熙攘嘈雜的聲響不斷，比黑狗街都更要熱鬧。

顧禾看到一排排的垃圾戰車就停在空地上，後面還擺放有各種的車身外殼。

有的塗上了車漆，有的就是鏽迹斑斑的破銅爛鐵。

“那都是可以賣的。”洛娜說道，“垃圾族有很多人和車就是從這裏走出去的。”

顧禾想起在荒野的時候，确實見過不少這種風格的車輛，甚至還有更破的。

“蓋斯博因是流光城最大的汽車制造商，而這裏是爛泥塘最大的垃圾車制造商。”潘多拉則說，“倒給了很多人一口飯吃。”

洛娜把越野車一直開到街道邊上，不能再開了才停下。

三人走下車子，并沒有帶上義體裝置與武器，不然就沒什麽談的機會了。

顧禾注意着周圍，很多的目光正在投來，從那些破屋旁邊，從高聳的垃圾堆上方。

在這裏，每一個穿得光鮮的訪客都會受到這種注目。

雖然他隻是一身牛仔裝，洛娜黑色皮衣褲，潘多拉條紋衣服。

那些垃圾佬看着洛娜走過，一個個眼神都直了，爛泥塘不是沒有女人，很多女人，但沒有那樣的女人，年輕，漂亮，身材火辣，看着就想撲上去。

有些人看着顧禾走過，眼神也直了，他們喜歡男人。

“媽耶，感覺怪怪的……”顧禾手握大杯杯，跟緊了洛娜一點。

“這裏算好的了。”洛娜沒什麽好氣。

顧禾的确發現這裏似乎比黑狗街好，至少這些人更像是人，更精神一些，就連那些奔跑走過的孩童眼神也較爲明亮，沒有纏上來乞錢。

站在街邊的妓女也有，酒吧不少，但滿地痛苦哀嚎的毒鬼好像沒見到。

這麽看來，老爺車這裏是有些規矩的。

不過在這寒冬之初，這裏的人都還是衣衫褴褛破爛，很多人冷得微微打顫。

他們花了點小錢找到個叫“爛門把”的年青男人做向導，帶着去找老爺車。

“我們這還有東土人呢。”爛門把笑瞧着顧禾，“來了有一段時間了。”

“哦？”顧禾疑問，卻知道在流光城哪個區都有東土人。

爛門把的意思是不屬于爛泥塘的外地佬，“你們看，就在那邊。”

三人聞言都轉頭望去，隻見一家肉鋪外面一群人正在宰豬，本就污髒不堪的路面因爲那頭豬的屎尿更是一塌糊塗，豬還沒殺，正被綁着嚎叫不已。

“你媽的什麽意思？”洛娜一下怒了，以爲爛門把是在辱罵顧禾。

“那個人，那個男的！”爛門把急忙道，“戴眼鏡的那個！”

人群中有一個年輕的黑發東土男人，看上去二十多歲，身形瘦削，戴着一副眼鏡，穿着的破衣好像是幹淨點，卻跟旁邊其他人分别不大，他們才一時認不出。

“那家夥是個超凡者，什麽教化家，過化派還是什麽的。”爛門把又解釋道，“說要跟我們一起生活，老爺車就讓他留下來了。”

“教化家過化派。”潘多拉頓時說，“讀書，旅行，以身作則，過一地而教萬民。”

與此同時，那邊的人們紛紛笑着，對那個年輕的教化家沒什麽好話：

“宰豬都不敢，你做得了什麽屁事！”

“哈哈哈，拉倒吧你！”

洛娜雙手環胸，轉而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教化這些爛泥佬哈，真有創意。”

“他們好像在讓他動手殺豬。”顧禾看着都爲那位朋友感到緊張，不懂教化家或者過化派，更不懂宰豬，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打算。

“那頭豬是從城寨進貨的，這幾天天氣冷。”爛門把又說，咽了咽口水，“老爺車就花錢買一頭豬，準備宰掉煮一大鍋熱湯，讓大家都能喝上一口湯，吃上一口肉。”

“老爺車這手不錯啊。”洛娜說道，“可是夠分嗎？這麽多人。”

“湯煮得淡一點，怎麽也夠的。”

在爛門把笑說着的同時，那個年輕的教化家對人群認真地說：

“這頭豬别宰了，我們再買兩頭，在這裏劃一個豬圈，留着下豬仔。”

教化家的話語還沒說完，就有一個垃圾佬使動屠豬用的氣槍，一槍把豬頭打爆，豬在慘叫聲中死去，周圍衆人一片嘈鬧大笑。

一些爛泥孩子像是過節一般，亦是又笑又叫，圍着人群打轉，取笑着那個教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