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小姐,有個新聞在街上傳開了,關于什麽天禀者。”
這天一大早,伊麗莎白還沒離開小野旅館,绫子就匆匆進來套房彙報一個新消息。
“天禀者?”她疑了疑,确定自己沒有聽說過。
“是一些可以反制程序超凡者的人。”绫子有所皺眉地說出已知街頭信息。
雷擴集團的“特障人”斯蒂文-雷擴,也即是懸苑區的街狗雷泰,随着他被銀行刺殺而暴死街頭,他早已往心靈網絡留下的隻讀存儲盒子被自動打開。
雷泰有一項秘密研究,他的人格魔方與盒子綁定了,魔方消散,就會觸發盒子的程序,盒子會跳轉到特定坐标進行複制傳播。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從心靈網絡的一些虛拟酒館而傳起,再傳到各區街頭。
關于超人研究協會的一些人體研究、異種研究,以及天禀者這種存在,都被曝光。
伊麗莎白聽绫子說完後,連忙讓對方繼續去打聽這方面的街頭新信息。
她自己也要往銀行内部打聽,但現在,她要先想想這都意味着什麽。
斯蒂文前輩曝光的那些信息裏,多數事物都已經被銀行使用上,而公之于衆了,像對付荒野的異種小隊。就隻有天禀者的消息是如此勁爆,讓人驚訝。
天禀者的存在,讓超凡程序體系有了另外一面。
主職,旁門,還有天禀者。
伊麗莎白越想,就學術而言,越有點興奮,超凡的奧秘并沒有那麽片面簡單。
如果天禀者确實存在,那就至少可以有二十八種反制天禀了。隻可惜斯蒂文前輩也沒有知道其中哪一種,或許他死前知道了,但他已經說不出來。
想到斯蒂文前輩的死,伊麗莎白又有些情緒低落。
每一位特障人的路都不好走,都是有着莫大的勇氣。
而且,每一位特障人,本來都是她的天然朋友。
從好的方面去看吧,斯蒂文前輩能成爲街狗雷泰,她要當好紅發莉茲沒問題的。
“天禀,大師應該清楚,不知道大師是什麽看法……”伊麗莎白踱步地嘟囔。
“用戶愚蠢度過高,啓動忠臣模式。”被她握在手中的劍寶忽然說道,“當程序不好使,就該用武器了。天禀者能反制你,但反制不了我劍寶。另外現在是第七紀,時代變了,你該去練好槍法,随身帶上幾把槍。最後,再次說明團隊的重要性。”
伊麗莎白聽了,想想卻發現劍寶說得有道理。
一個天禀者雖然可以反制一個主職,但面對着有一群不同職業的團隊就失去優勢了;面對像劍寶這種級别的奇物,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反制。
現在流出的這些信息都沒有經過驗證,天禀者還有什麽情況都不清楚。
不過想來,天禀者也能作爲團隊的一員,搭配專門的小隊,可以造成打擊奇效。
如果對上相應主職,一對一刺殺的話,更是會非常強力。
但如果天禀者無法大規模培育,數量不足就注定這個群體無法改變整體超凡格局。
所以天禀者既可怕,又沒有那麽可怕。
伊麗莎白還有着另一層思索,這些消息真是斯蒂文前輩留的數據盒子曝光的嗎?
這可說不好……
荒野的大勝讓街頭也人心浮動,銀行的統治需要給人希望,向來也要使人恐懼,卻不至于絕望發狂。
天禀者消息的釋放,會營造出這樣的一種新恐懼,讓蠢蠢欲動的各方再好好掂量。
或許這也意味,天禀者将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明面舞台上。
就像一個安保團隊,一支機動特遣隊,一個特别小組。現在不管是不是銀行的意思,都會這麽發展的吧,這張秘牌已經打出或者被迫打出了。
而銀行手上的暗牌,應該還有不少。
另一方面,伊麗莎白覺得自己有了新的麻煩。
如果這真是斯蒂文前輩死後擺了銀行一道,這當然是痛快的事情,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特障人,可能會受到銀行更加嚴密的監管……
而且,她那個同父異母的超速檔哥哥,維克,回來流光城了。
她和維克以前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雖說是兄妹,卻完全不熟悉。
隻是伊麗莎白知道,維克-斯特林是一個食血者。
……
街頭上各家的酒吧、俱樂部和居酒屋,正在紛紛傳開銀行的這個新玩意兒。
在歌舞伎町的壽惠街“歌姬巢穴”“大象”“全丸”等地方,酒客們也都在談着。
“天禀者?我連我家婆娘都不怕,我怕天禀者?”
“雅庫紮是旁門,怕什麽?有本事來反制我啊,看我不切爆那些狗逼混蛋。”
“得了吧,銀行狗弄了些怪胎想吓人來着!真有那麽厲害,超凡者早被壟斷了。”
“趕緊出來幾個天禀者,街頭會找到用處的,銀行狗越整花樣,街頭生活才越豐富多彩,我們的樂子可都指望着銀行狗啊。”
夜雨下,霓虹閃爍,麗彩俱樂部前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那些流浪漢、應召女郎壓根不關心天禀者。
但是,那道一身樸素麻布衣的低科族身影,簡,又在用上麥克風,朝路人們大叫:
“天禀者,利維坦的又一隻魔爪,專門針對奇人異士!
“反制的是什麽,是我們的超凡能力嗎?不,是我們的勇氣,是想讓我們恐懼。
“利維坦想我們覺得,自己頭上有一把随時落下的斷頭刀,讓我們自己去想有什麽事不該做、有什麽路不該走、有什麽話不該說,否則就有人來找你麻煩了,你就活不成了,而且沒人能幫到你,沒人能給你報仇!
“如果你心裏有這些想法,那麽你就是在被利維坦支配!
“要破解這種反制,我是簡,有一個簡單辦法,那就是愛咋咋的,幹就完了!”
隻不過,雖然簡一如既往地喊得賣力,但人們來往地走過,并沒有多加理睬。
恐懼,确實有一種恐懼,正在蔓延滋生。
街頭上有着各種打趣,但很多組織、很多超凡者,又都心憂。
天禀者這種玩意就像阿喀琉斯之踵,再強大的程序者都有了死穴,這事情很複雜。
麗彩旁邊的小巷裏,被星童等幾個小孩追逐着的流浪貓喵叫着一躍而過。
今晚魚塘不營業,範德寶在吧台後面小廚房,隻做了點酒菜準備招待前來的老蔡。
而彩音久美子正帶着妮妙下去了地牢,要找索菲娅問問事情。
最近這些天,因爲沒有潘神時不時帶點熱食下來,索菲娅的夥食差得很多,面色也差了,連續多天沒人下來瞧瞧她聊上幾句,關禁閉一樣能把人逼瘋。
這時候看到有兩人走來,索菲娅連忙走到牢門邊,有人來總比沒人來好。
然而,妮妙戴着的笑臉面具後的眼睛,看着索菲娅像看着一道美食。
“我們知道天禀者這一回事了。”彩音久美子并不啰嗦,直接對索菲娅道:“說出你知道的關于天禀者的一切吧,别想着隐瞞。這位女牛仔,她是個行刑人,她不會像潘對你那麽好。”
索菲娅看看那個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察覺到對方是個危險人物,卻實在聽得茫然:“什麽是天禀者……”
“我先抽她幾鞭,再看她說真說假。”妮妙笑道。
很快,這個狹小的地下牢房,就響起帶刺鞭子抽打到皮肉上的聲響,還有索菲娅抑着憤怒與痛楚的嘶吼:“我要見潘,女士,我要見潘神!讓他來跟我談吧……”
“潘不在,還有些時間才會回來。”彩音久美子應道,不插手妮妙的工作。
啪,啪,啪,又是幾鞭子。
“我真不知道什麽是天禀者啊!我以前在銀行權限有限,我不知道啊……”
“斯蒂文-雷擴,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不知道……”索菲娅痛得滿臉冷汗,“我就知道希德-雷擴……”
妮妙笑了又笑,笑聲如同銀鈴晃動,打量着這位蓋斯博因大小姐漲紅的美臉。
“有點來感覺了呢,我是個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的人哦,你可以使勁誘惑我的,那樣我可能會輕手點。你身上還沒打環是吧?我要給你上些環。”
“别,求你們了……我要見潘神!”
彩音久美子沒有理會索菲娅的叫喊,轉身離開地牢,都交給妮妙了。
小禾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而且手段太溫柔,對付食血者就得強硬一些的。
她回到上面的居酒屋屋廳,見老蔡已經來了,正坐在吧台邊喝着清酒。
“久美子,星童那個小鬼有古怪。”老範正琢磨着什麽,“她是高天賦,還是天禀者?”
現在知道可能有這檔事,就必須做這種考慮。
斯蒂文-雷擴的說法是天禀者生來就有程序,不像程序者長大以後神經成熟了才能安裝程序,天禀者在小孩時就有超凡能力,星童就很可疑了。
那次神經天賦檢測,是觸發了她的天賦還是她的天禀?
“老範,咱們别亂了陣腳,星童沒事。”
彩音久美子也走到吧台邊坐下,“天禀者對我們沒什麽影響,如果銀行要對付我們,一個天禀者和一隊殺手有什麽區别呢?
“天禀者是銀行用來暗殺特定人物的,而不是掃蕩街頭,他們也沒那本事。
“大夥兒還要一段時間才回來吧,我們正好什麽活都不幹,看看情況變化。既然心靈網絡裏都傳開了,阿賽、修吉他們是經常無事都逛心網的人,也該知道了。”
老蔡聽得直點頭,“比方說我就一整容的,反制讓我整容失敗嗎,那就再整呗。”
“我們不找麻煩,就怕麻煩找上我們。”老範冷哼了聲,“那個斯特林小姐可是時不時就到麗彩,還有東土街那邊的老朋友來告訴我,她在托人到處問治療神經的藥物,我看她多半是盯上你了,想用這種辦法來讨好你。”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有心了。”彩音久美子微露笑容,卻不抱什麽期望。
要說尋找街頭偏方、地下診所這些,伊麗莎白還真沒有他們的門路廣。
但不管是東土街、三腳區還是歌舞伎町,他們早已找遍了,就是沒有辦法。
“除非伊麗莎白能找到傳說中的制食奇人。”彩音久美子輕笑地微微搖頭,也不過是在說笑,“而且還得制食奇人真有那種本事。”
“老範,咱們認識超過二十年了吧?”老蔡想着什麽而樂了,“你要是有什麽秘密就别再瞞我了,說真的,你是不是制食奇人?”
“制食這方面,我是專業的,你老小子說話小心,你還在喝着我調的酒。”
範德寶真有點被氣着,制食奇人?他要是制食奇人,他還用守在這裏麽。
久美子神經的傷,也早就好了。
哪會像現在這樣,彩音久美子和老蔡聞言都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