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發生街鬥那晚過了四天,顧禾都沒看到洛娜。
這四天來,魚塘不接活,又不用去麗彩當牛郎,他就每天晃悠着過了。白天跟各路客人聊天吹牛,如果彩音小姐有空,晚上就去地牢找索菲娅刷刷牛郎值。
現在牛郎值已經再次來到五檔60%。
他聽說伊麗莎白這幾天都在歌舞伎町出現,今天在壽惠街,明天在六方街,後天在仁清街,她到處拜訪街頭名人,尋找着搞朋友的突破。
那場街鬥已成了熱點好幾天,不過街頭每天都有新鮮事,熱度在漸漸下去。
這天是事發第五天了,星期二早上。
魚塘的屋廳裏,拳佬在吧台邊抱着吉他哼着歌調,顧禾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流光城達人秀》并沒有就此取消,隻取消了歌舞伎町的海選場地,而在中心區、片場區的兩個舞台都繼續運轉。
在流光城,一切都很快,第一期海選已經在重播了。
那個僞裝的千葉-吉布森擔當特邀評委,基本上沒說什麽話,就是坐在那裏。
“顧禾,我不懂,那有什麽好看的。”拳佬主動說了話,“就因爲有你這樣的觀衆,三藤才有恃無恐。這種綜藝玩意全他媽的無聊虛假。”
“了解對手而已。”顧禾嗑着瓜子看着,“不多看一點,又怎麽懂它的套路。”
當然,拳佬沒聽清楚他說什麽。
又過了一陣子,酒井花青從麗彩那邊喜沖沖地來了,旁邊還跟着酒井修吉。
這幾天酒井花青挺忙的,試了幾個新試鏡,都沒怎麽出現。
但新試鏡沒什麽成果,她又閑了下來。
“禾桑,禾桑,千葉小姐來信了!有複蘇先驅會的人進城辦事,順帶給麗彩的信。千葉小姐給彩音媽媽、我們各寫了一封,你來拆開看看怎麽說的。”
顧禾這下奇了,瞧瞧電視裏的虛假千葉小姐,從酒井小姐手中接過一封信。
他拆開來看,信中沒有任何的署名,文字是打字機打的,不知道的話根本看不出是誰寫給誰的信。
千葉小姐說闊别多天有些想念他們了,上次聚離匆匆,都沒機會怎麽相識。
這幾天,複蘇部落有籌備已久的演出,她邀請他們前往荒野一聚,如果可以的話。
“老朋友敬上。”顧禾把一封信念完,一想,這不就是個仰望星空的機會麽。
“好啊!”酒井花青頓時欣喜,“什麽時候,演出還需要龍套嗎?”
“上面沒說。”顧禾把信交回給她。
“哈哈,我也要去。”酒井修吉比妹妹更興奮,醉紅的臉咧着笑容,“我寫了個愛情電影劇本,如果千葉小姐有興趣演就好了,不像某些三腳演員,哦不,三句演員。”
被妹妹害得輸了一萬錢,酒井修吉記恨到現在,仍然不相信她能有那麽大的突破。
“好的編劇,三句話就夠塑造一個好角色了。”酒井花青對着哥哥可是很牙尖的。
今天真是熱鬧了,酒井兄妹正争吵着,幾天沒出現的洛娜走進了魚塘。
“洛娜,你去哪了?”顧禾這幾天還真的想她,把親密信任度刷上去,給她潛入式分享點數據包,她更強了,他才更安全。
“到處逛了逛。”洛娜走到吧台邊坐下,點了杯清酒,“我跟紅發莉茲剛幹了一架,如果搞來什麽麻煩,不是給你們添亂嗎,當然要消失幾天了。”
她瞧見酒井兄妹那興奮勁兒,“怎麽,有個失散多年的有錢叔叔找着你們啦?”
“才不是。”酒井花青當下說了來信的事。
洛娜一聽也有興趣,“那我也去,反正還得多消失幾天,去荒野玩玩好了。”
過不多久,彩音久美子從麗彩過來了,一看衆人興緻勃勃的,就笑道:“這邊暫時沒什麽事兒,想去的都去吧,當是旅遊,阿賽也在那邊。”
拳佬聽清楚後也說要去,反而隻剩顧禾還在考慮。
他聽聞過荒野的兇險,而且又有林賽那個搞事精……預感不怎麽好……
“我們這樣去,安全有保障嗎?”他不由問道。
“這問題該我們問你吧。”酒井修吉樂了,“咱們是土狗,沒你懂荒野。”
“不是……”顧禾嘀咕,前身的記憶除了一穿越過來那會,就沒怎麽清晰過,“我當野狗那會沒見識過超凡者,我是問這方面。”
“上了天堂才有安全保障。”洛娜說,“在這個破世界,哪裏都能有亂子發生。”
“唉,也是。”顧禾想着點頭,“那我也去,我要看看星空。”
以前以爲壽惠街夠安全,不還是接連出事,而且鵝正撲來撲去,避一避也好。
“你不是需要看星空,是看醫生吧。”吧台後的範德寶冷說了聲。
顧禾笑而不語,老範,咱們就走着瞧。
這還有一整個白天,衆人就要當即出發,各人先去收拾點行李,再在麗彩門口前面會合,這可能要去玩上好幾天的。
彩音久美子讓顧禾放心,她會照顧好星童那幫孩子。
還有地牢裏那位,就先不管幾天吧,壓縮餅幹多的是,餓不着那家夥。
當下,顧禾回了闆田公寓一趟,拿個黑色小行李袋子收拾幾套衣物,順酒井小姐的意把那套型男衣服也帶上以防萬一,再帶上一些枸杞,一點現金。
出門的時候,闆田先生聽說他要去荒野玩,隻說了句:“野人的樂趣全在于搞。”
顧禾提着行李袋走過喧嚣街道,走向麗彩那邊。
簡又在路上叫喊着什麽,那輛焊好的舊式自行車緊放在身邊,她這時看到他拿行李袋走過,就停下叫喊,問道:“夥計,去哪呢?”
“公費旅遊。”顧禾答着走過,“回頭見了。”
很快,他幾乎是面對着一個電車難題。
洛娜的重裝越野車停好在麗彩門口的路邊,她開車向來不安全。
而酒井修吉開了一輛皮卡,拳佬也坐在那上面,但他們一個醉鬼,一個純詞聾,誰開車都更加不安全。
最後,顧禾還是選了洛娜的越野車,酒井花青則去開皮卡車。
他剛坐到越野車副駕上,第一時間綁好安全帶。
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啓動,往着這座城市的北部駛去,城外荒野就在那頭。
“洛娜,那天晚上?”顧禾試探地問,那晚她沒說什麽,過了幾天不知道肯不肯開口了,他想問清楚點,這對親密信任度和當大師,都有好處。
“我被反沖了。”洛娜打着方向盤,話聲不帶什麽情感,像在說别人的事情:“那家夥有兩把刷子……總之,我感覺她沒那麽壞,這次就算了。”
顧禾見她還是不想多說,問多了她會煩,反而有損親密信任度,就沒再追問。
但是,反沖?信息亂流被反沖,還讓她有所感覺,是鵝的人格數據嗎……
他想起與洛娜共感時曾經看到她一些朦胧的人格景象,估計是差不多的回事。
他瞧着洛娜的側臉,骨血佬的血統都混得夠雜,她是混血兒長相,黑頭發,高挺鼻梁,淡綠眼睛,有着一種氣場,這種氣場在羅頓-盧德那裏也有。
“你這幾天,有找到潘多拉什麽線索嗎?”顧禾問道。
“要是找到我還會在這裏?”洛娜一記悶聲,“那家夥消失了,他媽的。”
她又不高興了,怎麽才能刷到親密信任度呢……
顧禾想着,自己與洛娜談不上有多親密,但有時候又有幾句真心話聊得來,像已經是好朋友了,隻不過轉個頭,她就又很難接近。
“狗日的,别這麽看我。”洛娜轉頭瞪了他一眼,“出了車禍别賴我。”
“行。”顧禾打開帶上的保溫杯,喝起枸杞水,目視前方的街景,“剛才在魚塘你不是測過人格完整度嗎,多少?我回到90%了。”
經過這幾天休整,重回人格健康的安全線,可喜可賀。
“80%。”洛娜說道。
“啥?怎麽漲了這麽多?”顧禾頓時驚訝,以爲她最多也就70%。
他又沒給她做過什麽心理治療,而且她不是才剛打了一架被反沖了一波嗎。
“就是漲了,我也不知道。”洛娜嘟囔,打完那一架,反而漲了人格。
顧禾不由得再去打量她,面色好像真的更好了,眼神也像沒以前那麽淩亂……
看來經他的開導,她漸漸地想通,心态在持續好轉。
“我叫你别這樣看我!”洛娜又悶道,“沒見過女人還是沒見過司機。”
“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顧禾想逗一逗樂她,别從瘋婆子變成個悶葫蘆嘛。
“你說,我會笑出來算你赢,賭一萬塊。”洛娜邊開車邊說,之前輸掉那一萬塊也挺不服氣。顧禾立即道:“那别了,我不想輸,我發現自己人格越高越慫。”
“你這鳥人……”洛娜卻頓時失笑出來,“真是個逗逼。”
“我赢啦。”顧禾說,“一萬塊。”
兩人就這麽漫無邊際地聊着,越野車駛過被霓虹招牌包圍的街道,皮卡車跟在後邊,不斷傳來拳佬那難聽的歌聲和酒井兄妹的争吵聲。
從歌舞伎町,要經過聖曼加區、江谷區、城寨區,還有貨運區,需要好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