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進度:99%】
居酒屋内的火紅布簾微微地搖曳,外面街巷的嘈雜聲不斷傳來。
顧禾坐在沙發上,一口接着一口的枸杞水喝下去,而控制台對這份未知加密文件的破解進度,不可阻擋地一點一點接近完成。
然後卡在99%,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他想起以前上網的時候,偶爾會手滑點到了不知道什麽連接,導緻中了木馬病毒也不知道。這份文件,這個潘多拉的魔盒……
突然,99%終于漲到了100%,彈出提示框:
【破解完成,已清除文件内病毒】
看到病毒二字,顧禾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果然是帶有病毒的啊。
如果不是有這個控制台,他瞎牛子地試圖複制和破解原數據,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但是,顧禾瞧着腦海中這塊仍有大片區域被迷霧光影所遮擋的電子面闆。
這個玩意時不時失靈,這樣真的沒關系麽?
在忐忑心情中,他打開了數據庫,隻見之前那個“未知加密文件-拷貝”變成了一個文件夾,點進去一看,文件夾内有着三個文件。
一個是名爲“編号8程序段”的未知格式數據;
一個是名爲“說明”的文檔;
還有一個是名爲“錄像”的影像文件。
“這都是什麽東東?”顧禾心裏嘀咕,隻能确定不是一段簡單的循環代碼。
他喝着枸杞水,大着膽子,先打開了那個“說明”文檔。
腦海中,頓時彈出一行行往上退去的黑底綠字,像是數據流代碼:
【這是編号爲“8”的密鑰程序段,是當年的行刑人所保管的程序段。
當年他們秘密行事,行刑人把羅頓-盧德的腦袋拿走了一會,由殓葬師把盧德的人格數據存進了一個虛拟的隻讀存儲器盒子,這個盒子繼而被上傳到心靈網絡的某個随機位置。
該随機位置生成的同時,被封裝保存在一個密鑰程序裏。爲了确保他們哪個不會被哪方用什麽手段挖出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具體位置,沒人知道。
這個密鑰程序,被分割成十二個程序段,由不同的十二宮各一人保管。
該密鑰程序段爲真,有附帶的錄像爲證。
這是當年拍攝于羅頓-盧德人格數據被上傳至心靈網絡之前的隻讀存儲器内錄像。
如果想要更多信息,保持聯系,準備更多的錢。】
“什麽鬼?什麽龜?羅頓-盧德?”
顧禾看完這份文檔,卻是看得一臉懵逼。
洛娜那個被砍了腦袋的變态老子不就是叫羅頓-盧德麽?是同一個人,還是同名同姓?
他皺眉想着,把這個文檔再看了一遍。
殓葬師……鵝有說過,殓葬師職業系,屬于第二宮,可以制造人格芯片,能複制人格進去,甚至幫助信息幽靈重生……
行刑人,腦袋,羅頓-盧德……是同一個人吧?洛娜老子還沒死?
先理一理!
死沒死不好定義,至少可以說還活着,活在心靈網絡的一個隻讀存儲器盒子裏。
顧禾倒是知道什麽叫隻讀存儲器,就是ROM嘛,信息一寫入就固定下來了,之後就隻能讀出,無法再寫入新信息。
也就是說,羅頓-盧德的人格數據被定格在了行刑後、寫入ROM的時刻,可以被訪問甚至重生,但在ROM内不會有新的意識活動。
仿佛是一具數據木乃伊,隻讀存儲器就是裹屍布。
這就是雅庫紮這麽重視的原因?隻是一個密鑰程序段,就價值好幾百萬。
對了,洛娜前幾天不是被人請了個大群襲擊麽,她還感到莫名其妙的,罵也不知罵誰。
其實是不是也跟這回事有關……
“可是,羅頓-盧德!?”
顧禾在沙發上換了個盤腿坐姿,不太明白。
羅頓-盧德一個虐待親生女兒的壞蛋的人格數據,有那麽值錢嗎……
當年又是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大費周章地把他的人格數據秘密保存下來?
他聽了洛娜、老狗傑克遜、老範等人的描述話語,在想象中,羅頓-盧德是一個大胡子亂糟糟、滿臉暴戾、喝酒過度、酒紅鼻子、酒桶般身材的中年男人,跟一隻地精差不多。
但是,不對勁,有什麽不對勁……
顧禾深吸一口氣,使勁地抓頭,環顧着周圍的居酒屋景象,尋找着頭緒。
他仔細地回想關于羅頓-盧德的一切,洛娜說那是個人渣,老狗傑克遜也說那是個人渣,“壞,當然壞了……至少法官是這麽說的。”
法官?流光城有法官這種玩意的嗎……小鼠幫的孩子被當街打死,法官在哪裏……
再想想,老狗那時候的語氣、神情,很不爽……但似乎并不是針對盧德。
難道,顧禾悚然地想到一個可能。
洛娜也好,老狗傑克遜也好,說的根本都是反話;而老範,一如既往地想他死。
大條了,受人誤導下,他把關鍵信息搞錯了,上次還幾乎要對着洛娜罵羅頓-盧德……
那、那……盧德是犯了什麽事情才被斬首?
是不是,很大、很大的事情……不利于新世界銀行的事情……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顧禾這回連忙地打開那個影像文件,驟然有一股全息感知信息在腦海中運行。
周圍被光影加速成一片朦胧,他仿佛進入了那種神秘聯系。
他看到一個壯年男人就出現在前面幾步之外,踱了兩步。
那男人也是混血兒的模樣,穿着一套紅色夾克和藍牛仔褲,黑色短發自然飄垂,成熟的面容長得很帥,身形高大,姿态随意,一看就是個桀傲不恭的主兒。
“隻讀存儲器?”男人笑了聲,笑容魅力十足,“那就是下次你們打開我的時候,我還會說上這一番廢話。我猜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妙,妙到家了。我成了個聖物,就像聖嬰那塊割下來的包皮、道祖那頭青牛拉下的牛糞、佛祖屍體燒留下的腎結石一樣。”
男人直視着這邊,顧禾明知道這隻是一段多年前的錄像,卻感覺很不自在。
羅頓-盧德的眼神非常有力,甚至像有着一種魔力,讓人難以抵擋。
“不管是第幾次,誰看到我的,見着洛娜就幫我跟她說一聲,她真的好可愛。”
男人說着,語氣跟剛才稍微有了點不同,“我一直是爲她而戰,隻要她好好地活下去,我和她媽就赢了。要不然呢,你們以爲我會在乎你們這些二貨過得怎麽樣?”
嗞的一下,錄像到此爲止,腦中的全息感知信息停下,眼前的幻象消失了。
“……”顧禾默默地從控制台退了出來,不是一隻地精,完全不是。
即使自己是個男人,都幾乎想要高呼:
洛娜的爸爸,好帥啊。
怪不得她那麽不屑老狗傑克遜到處認爸……
顧禾頓時感受到一股壓力,很大的壓力,枸杞水一時間都無法減壓。
他這個做爸爸的……不對……他這個做牛郎的……也不對……
答案出來了,羅頓-盧德顯然就是那種專門跟新世界銀行作對的麻煩家夥!十幾年前似乎死掉了,卻其實沒死,被保存在心靈網絡的某個位置。
“我現在,應該要做什麽?”
顧禾茫然,這個編号8密鑰程序段,看來是非同小可。
雅庫紮有一份,他也有一份。
集齊全部的十二份,就能組成完整的密鑰程序,從而找到羅頓-盧德。
三百萬,是不是有點少?
他琢磨着,要麽是那個潘多拉急着出手,這數據燙手;要麽是一家賣多家,最先的賣家複制多份售賣,雅庫紮拿到的本來就不是獨家數據。
總而言之,現在包括雅庫紮在内,各方懷着不同目的,正在争奪着這個密鑰。
怎麽辦,打電話給洛娜問問情況?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順便轉告羅頓-盧德的話?
哎想什麽呢,當然不行!
這事兒決不能在電話裏談,電話有可能被竊聽的,才剛剛轉交了數據呢,就去談羅頓-盧德,這不是不打自招麽。電腦上網也會留下紀錄,問别人則會走漏風聲……
問彩音小姐和老範,這不是自認偷了數據,違背中間人原則麽?
問問那隻神秘的鵝?似乎可以,但也絕不能留下痕迹……
顧禾看看左邊,看看右邊。
假如有人或者有鬼在監視着他,看他有沒有知道了點什麽機密。
那自己現在最适合做的就是,當一條鹹魚!
顧禾打定了主意,一個骨碌起了身,去廚房冰櫃拿了一包鹹花生米,再打開電視,放進了《玫瑰大旅館》的錄像帶,回到沙發坐下。
熱鬧的電視聲響起在居酒屋内,情景喜劇的笑聲音效、顧禾被逗樂的笑聲也随之響起。
他一邊吃着花生米,一邊笑看着早上還沒看完的這一集。
我沒看過那份數據,我不知道這一回事,哪方組織誰在尋找争奪那些密鑰程序段都好。
不關我的事!在我心目中,羅頓-盧德就是一隻變态地精混蛋。
隻是在顧禾心頭裏,若隐若現的,時不時又閃過那小女孩、洛娜、彩音久美子的面容……
讀書夢麽,似乎對于這個地方,對于這些人,羅頓-盧德是一個重要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