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
這所有的所有的……
想要單憑看相就都看出來?
左小多咽了口唾沫,有些無語。
這貌似……貌似有點強人所難了。
雖然理論上來說,這些我都能看得出來,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麽人,什麽修爲?你們自己心裏就沒有點逼數麽?
“我盡力而爲。但是有一節我說在頭裏……校長,你們的修爲實在太高,我未必能夠看出什麽來。”
面對眼前的這群大佬,左小多可不敢打包票,隻能事先說明,爲自己留一條退路。
“你盡力就好。”
葉長青溫和道:“你先看看劉副校長,看他有沒有複原的希望,若有,痊愈關鍵在哪裏。”
劉副校長此際已經是須發皆白,安然的坐在輪椅上,滿面和煦地看着左小多。
這位當年叱咤風雲的老人,現在周身流溢着一股子看透世情,風輕雲淡的感覺。
全然看不到往日的霸道,唯有慈眉善目。
左小多凝眉看去的同時,甩出一枚氣運點加持,助長相法神通。
諸人之中,左小多最有把握的還真的就是劉副校長,畢竟劉副校長現在修爲盡失,縱然根底仍在,卻不會形成絕對實力反壓。
在氣運點的加持之下,左小多還是可以看出不少東西的。
左小多凝神端詳半晌:再沉吟片刻,搖搖頭,道:“短時間内複原無望,至于長時間,劉副校長頭上隐有紫光籠罩,恢複是大有希望的;但是,還要看這曙光什麽時候到來。”
“哦?”葉長青精神一振,道:“能否給出一個大概的時間呢?”
左小多給出的這個答案,已經是意外之喜,劉副校長已經廢了這麽多年,居然還能有恢複的希望?
剛才将之列入問話,不過是存了萬一的指望而已。想不到還真有戲。
“嗯,劉副校長,請您寫個字。”
左小多道。
“好。”
劉副校長淡淡的笑了笑,随手寫了一個‘雲’字。
雲。
“劉副校長的心胸豁達,雅量高緻,學生由衷佩服。這一個字寫的雲淡風輕,萬事不萦于懷;實在是看透紅塵,無怨無尤。”
左小多道:“這種平和心态,最是有益于身心長壽。”
“雲同雲,現在固然是陰雨遮天;暗天無日。然而隻待一朝天風吹過,陰雨消散,便是恢複之時。又或者是風雲際會有時……主,将有大機緣到來,不期而至,後福綿綿。”
“風雨不會一直存在,必然有消散之刻……唯一的妨礙,是雨字頭的那四點;劉副校長,有四大仇人壓着你,盯着你。”
左小多說到‘四大仇人’這四個字的時候,一直對此不置可否的成副校長突然間一下子直起了腰,兩眼灼灼,看着左小多,氣勢陡增,與之前,竟有判若兩人之感。
“四大仇人……”劉副校長看了成副校長一眼,笑道:“來自何方?”
“雨在雲頭,頂頭而上……來自上面;而如果是具體方位的話……位置比您高,所處地方也比咱們這邊大,能徹底壓住我們這邊的,隻有一個地方,上京。”
左小多謹慎的說道:“所以……”
“恩。”劉副校長笑了笑:“不錯。”居然是打斷了左小多往下的話。
“這恢複過程大概多久?”葉長青充滿了期待的追問。
“雲,校長,雲從龍,風從虎;什麽時候潛龍飛騰九霄,這片雲便可掀翻上方的雨層,随同飛騰;劉副校長的傷患,便可迎刃而解,一朝痊愈也非不能。”
左小多說的很笃定,仿佛必然成真一般。
“現在風起雲升,劉副校長要想恢複,需要什麽條件,可以先着手準備了。免得到時候風雲際會,咱們自己沒有準備,那就是自己放過了機緣,那才是令人扼腕,縱悔亦遲,機不再來。”
左小多提醒了一句。
葉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好。”
随即轉頭:“老劉,你可聽見了。你那邊需要的東西,一定要跟我還有家裏說,從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劉副校長笑了笑,已然恢複成了之前的狀态,無可無不可的道:“好。”
“看你這不上心的樣子,是指望不上你了。”
葉長青不滿的道:“明天我就親自和弟妹去說,她怎地也會比你上心。”
項狂人道:“葉校長的傷,什麽時候能恢複?”
左小多咳嗽一聲,道:“很快就會恢複。”
“很快是什麽時候?”項狂人頓時來了精神。
“要看情況……咳咳咳……”左小多含糊其辭。
項狂人等人卻是紛紛皺眉,左小多貌似是有些不願意說的樣子,這是咋回事兒。
又是個什麽說法?
這也是相法神通嗎?
葉長青若有所思的看了左小多一眼,道:“再來看看成副校長吧。”
成副校長一直在一邊安靜的坐着,此刻,他貌似是猶豫了一下。
随即轉頭,兩眼如同兩道冷光,看着葉長青。
葉長青緩緩地點頭,眼中全是凝重與肯定。
成副校長輕輕歎了口氣,這才緩緩将蒙面巾解了下來。
就在蒙面巾揭下來的那一刻。
葉長青與項狂人,文行天,劉校長等人觸目所及,齊齊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文行天與葉長青猛地轉過頭去,顯然是不忍心再看。
隻見在成副校長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從左眉外側,一直到右面下巴下面的脖頸,直直的下來,血肉翻卷。
這道傷痕,直接将鼻子分成了上下兩半!
此外,自鼻子中端位置開始,另有一道傷口直直的豎下去,将上下兩片嘴唇都從中分開。
一直延伸到了咽喉處。
這兩道傷口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還有淡淡的詭異黃光,隐隐閃爍。
這黃光,有一種堂皇大氣的感覺。如此猙獰殘忍的傷口,卻堂皇大氣?
原本儒雅的面貌,被這兩道傷口切割得猙獰恐怖,甚至五官都呈現出一種扭曲的感覺。
“王道劍!”
項狂人嘴唇哆嗦了一下,喃喃道:“這是……王道劍!?”
成副校長淡淡的笑了笑,自嘲道:“左小多,縱然你的相法有通天之能,但想要從我這張臉上看出點什麽,恐怕,也是不容易吧?”
左小多苦笑一聲,道:“面容有缺,的确是相法之大忌;但成副校長您臉上的劍傷,這種堂皇之氣,卻又不要太明顯,讓人想要不注意,都不行。”
成副校長淡淡道:“所以我才常年蒙面。”
項狂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凝重道:“與中原王府有關?”
成副校長沉吟片刻,道:“有關是有關,但卻未必怨得到對方。當日變故之始,是我隻差一點就抓住的一個疑犯;當時那人也不知是慌不擇路,還是怎地,反正就是沖進了王府之中。”
“而我自然不舍,緊跟着進去,王府之中的人懷疑我是刺客,當時變生肘腋,我過于心急那個疑犯,想着捉到人再來解釋,不意中原王突然現身,就是一連兩劍。”
他苦笑一聲:“就是那兩劍,幾乎将我當場格殺!”
他指着臉上的傷口,道:“這兩劍之餘,我知事不可爲,抽身逃逸,那中原王并沒有追,也不知道是認出我了,還是什麽别的原因,就是停留在原地,沒有再動。”
葉長青輕聲歎息:“中原王的王道劍,狂猛霸道,堂皇威嚴,一劍既出,君臨四海。中劍者,恍如身中蒼天欽定的誅殺之氣,不得赦令,永世都是逃犯!你能消掉泰半的誅殺氣,已經是難能可貴。”
文行天亦道:“此事果然難以追責,我們固然相信成副校長,但此事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怨不得中原王橫插一手,他的出手,有理有據,無可指摘!畢竟咱們擅自闖入王府在先。”
成副校長沉默了一下,道:“我之魯莽動作,是我該爲之付出的代價,但中原王的王道劍,當真犀利,其本身修爲亦是奇高,便是葉老大……”
他猶豫了一下,道:“便是葉老大,最好也不要對上他……當時我面對那兩劍的時候,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百姓,突然對上了君臨天下的帝王,連對抗的心都起不來,一瞬間的心态失衡,便是一敗塗地,滿面瘡痍!”
項狂人與文行天聞言臉色齊齊一變。
大家都是明白人,更是高深修行者,其中有幾個意思,根本不用說得太明白。
左小多一直在端詳着成副校長的面相,他的氣相……唯一可見的就隻有一股怨毒之氣。
一股沖天而起,三生三世都難以磨滅的怨念!
左小多可以想見,這位副校長心底的仇恨,是何等的深沉壓抑!
那是一種……九死不悔的複仇念頭,又或者說是……執念。
“成副校長的仇……沖天。”
左小多看着成副校長的臉,歎口氣,道:“成副校長,您寫一個字我看看。”
單看面相的話,幾乎就不可能撼動得了敵人。
眼下能做的,就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動能因果累積,能否在大勢下翻轉了。
成副校長認真的想了想,寫了一個字——
“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