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多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個取名字,居然将這兩位大佬都弄得自閉了……
他現在,可是興緻勃勃,意趣正濃,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
不斷揣摩,研究,玩得不亦樂乎。
“唉……”
旁邊傳來兩聲深長的歎息。
整整一下午,左小多都在研究自己新到手的寶錘。
将每一個環節,每一點細節,都是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揣摩。
兩對錘,除了份量之外,外形完全一樣。
單從外表看,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同。
即便是握着錘柄的手感,也是完全一樣的——當然,前提是不擡手,不讓錘頭離地。
“真是神奇啊。”
他研究錘的所在,自然是在他自己老爸的店裏,而隔壁的吳鐵江已經在開始快速打包收拾了……
“這小子,還需要進一步的打磨力氣。”
吳鐵江拿出來兩個類似機械臂一樣的東西,遞給左長路:“這兩個玩意,可以安裝在胳膊上,從胳膊到肩頭;可以随着任何的肌肉骨骼動作自然運轉。”
“這玩意的唯一好處就是重,這是我往日修煉臂力的時候,我師傅給我打的;一邊是三千斤。讓小多安裝在胳膊上吧。”
“還有一邊五千斤,一邊三萬斤的……也都給了他吧。”
吳鐵江沉吟了一下又拿出來另外兩副。
“其他的倒也罷了,唯有三萬斤的這副,等他适應了要還給我,我家老大也快要開始修練到這三萬斤級數的了。”
“嗯,我知道了。”
“平常時候綁在手上,可以手臂整個包裹,不僅可以鍛練氣力,也是極佳的防身法寶,等閑的神兵利器,難傷分毫。”
吳鐵江嘿嘿一笑,充滿了自信睥睨之色。
“哦,這其實就是你以前的那些個……”
“還有一點,你私下裏告訴小多,我打的那些針……能不用盡可能不用,殺傷力太大了,就他現在的境界用來一則浪費,二則容易産生依賴性。”
“你們自己再另找鐵匠打造一批差不多的頂上,少留部分以備不時之需,足堪應付危局;等到啥時候突破了嬰變,再全面應用,效果會更好。”
“不錯,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
“您跟嫂子這拼命占便宜,玩命壓榨人的脾性……别的……也沒什麽交代了吧……”
吳鐵江直起身想了想,道:“……恩,對了,咱閨女的那口劍,我将冰凰的魂魄安放在裏面了……那玩意需要她自行領悟,不能急于一時。”
左長路動容道:“鐵江,你這次來,給這兩孩子的禮可是太重了。”
吳鐵江笑了笑:“原本隻是單純給自家孩子一點見面禮,現在被你整的,都變質了,因緣際會,機緣巧合,果然是半點不由人的,将來說不得,還是我沾光更多呢。我就當,爲自己以後鋪路了。”
他眨眨眼,道:“咱閨女的劫,被那小子破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左長路微笑;“差不多有八成了。”
“那就必須要停止了。”
吳鐵江呵呵一笑,道:“這話本不到我說,凡事不可太盡的道理你比我懂,但我卻怕你身在局中,又是自己的閨女的事情,做得太過,現在隻留下兩成向天争命的搏頭,已經很小很小,有些失去意義了,若是五五分,才是最佳。”
“這一節的道理我豈能不知,初初我甚至沒打算介入,若是憑小念一己之力,強破死局,将是不世機緣,後勢無窮,可是那臭小子太能折騰了,一路折騰來折騰去,幾乎把所有事情都被傾覆,哪哪都有他在背後動作的影子……不過這麽多年下來,我這當爸爸的也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的玩命折騰,倒也樂見其成。”
左長路也是無奈的笑:“其實就算是這八成,他還是不滿足的,他希望是十成,一點風險沒有才安穩保險呢……哎,他哪裏知道,天地本不全,世事豈能盡都順心如意,順勢太過,反遭天妒天忌。”
吳鐵江嘿嘿一笑:“放心吧,折騰來折騰去,折騰就成爲習慣,就停不下來了,哈哈哈……不過以後你和嫂子不能再護持了。”
“這是當然,我和你嫂子準備在他們渡劫之前,就走人了,出去旅遊,體現另一種人生活法。”
左長路苦笑一聲:“現在就是你嫂子不放心……哎。”
“你能放心?”
吳鐵江哼了一聲,道:“這條路便是如此。我和你不同,我家那幾個,全都是被我用錘砸出去的……實在是厭煩了,一個個在家裏拿住錘就犯困,懶得一逼。不砸出去,讓他們自己去曆練,怎麽行?!”
“我們做父母的……雖然事事操心,但是……卻也決不能隻許他們曆練,不讓他們受傷……護持,永遠是護不住的。”
“明白。鐵江,真是難爲你了,爲我開解這麽多。”
“你畢竟是第一次當爸爸,我那邊可是已經養了一大群了,跟放羊似得,早就沒有什麽感覺了。”
吳鐵江大笑一聲,一揮手,那尊碩巨的鍛造爐已然收入了空間戒指中。
“我這就走了,給嫂子帶個話,下次……以後有機會在叨擾。”
“一路保重,咱們兄弟再會有期。”
“嗯,那錘法等我收集全了,就給小多餘送過來。”
“好。”
“下次,關前醉?”
“好,下次,關前醉!”
吳鐵江大笑,大踏步走了出去。
大抵走出百十米,背對着左長路揮揮手,随即便消失了蹤影。
左長路看着遠方吳鐵江背影消失,滿面藹然,盡是真情流露。
關前醉。
多少年了……真是好多好多年前,就已經約定,要在關前一醉,但是……在關前,卻從未醉過。
當年,不知有多少人曾經與自己約定過,戰後太平,關前一醉。
但現在,那些人身在何處?還活着的,有幾人?!
“鏖戰狼煙萬千回,幾多袍澤化劫灰;猶記曾約關前醉,屆時身側誰舉杯?”
他站在門口,負手而立,颀長的身形一如往昔,唯有此刻卻流溢了一種蕭索氛圍。
如同化作了一尊雕像。
下午五點鍾。
左小多終于将兩對錘都收了起來。
“爸,今晚上我同學過生日,我要去參加宴會,這就走了。”左小多道。
“嗯,好。”
看着兒子朝氣蓬勃的面容,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憧憬和幻想的眼神,左長路莫名的感覺到,一份柔軟悄悄沁進了心底。
他伸出大手,輕輕撫着兒子的頭,輕聲道:“但願;你莫要與人約定關前醉。”
“爸?您說什麽?”左小多的腦袋在左長路手下轉了一圈,仰頭脫口問道。
“沒事沒事,随口說說,不用往心裏去。”
左長路和煦的微笑:“你去玩吧,玩得開心些。”
“嗯!”
左小多走了,剛剛獲得了神兵利器的他,走得很是飛揚,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甚至是得意洋洋。
左長路一如之前般的目送兒子走遠。
就像是一位鷹王,矗立在懸崖絕巅,看着已經長大的小鷹,揮舞着還形稚嫩的翅膀,毫不畏懼的沖上九霄雷霆!
“但願,你不會殺到疲倦,你不會殺到寂寞,但願你永遠不要看到……兄弟的血,在身邊綻放……”
“但願你不要,在掃墓的時候,要如我這般,走遍百萬墓碑!”
“什麽是老?老的……從來不是歲月,老的隻是心啊。”
左長路就這麽站着,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邊,再度現出了隐隐道韻流轉。
正在家裏做着家務的吳雨婷突然皺眉,似乎有所感悟,那是一股充滿疲倦的悲涼;卻又符合了大道的軌迹。
一時間感同身受,竟也陷入了怔怔出神的氛圍,一般的道韻流轉。
……
“距離念念貓突破之日,還有七天,最後七天!”
左小多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
就在這一天下午。左小多神兵成型。
亦是在這一天下午,墨玄衣找到了父母。
同樣在這一天下午,吳鐵江離開了鳳凰城。
還是在這一天下午,穆嫣嫣将夢沉魚逐出師門。
這一天的下午,還發生了甯氏、夢氏家族多人暴斃,甯随風與僅存的幾位族人,看着滿滿的族人屍體,相顧淚千行。
星盾局正式發出傳喚,拘傳原鳳凰城首富,夢氏集團董事長夢天月到案。
“想不到……居然等不到那一天,就已經提前出局了!”
夢天月與甯随風都是發出相同的歎息。辛辛苦苦籌謀幾十年,完全的失敗,而且将整個家族的性命前途,都賠了進去!
隻是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内,就是江河日下一般,直接什麽都完了。
這樣的結局,讓兩人都是悔不當初。
仍是這一天的下午,何圓月再次吐血昏迷。
及至她重新醒來,第一時間約見了幾個人。
李長江,胡若雲,秦方陽。
隻此三人!
藍姐仍舊站在穆嫣嫣的身後,但臉上已經遍布掩飾不住的悲恸。
“我怕是挨不到今年的招生大比了。”
何圓月的氣色非常萎靡,見到三人的第一句話,直如石破天驚,将氣氛一下子推向傷感極處。
但她卻平靜的說了下去。
“叫你們來,是有幾件事情需要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