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嫣嫣在高空雲霧之中,足足的呆愣了十幾分鍾。突然将自己身形隐沒在了更濃厚的雲霧之中,兩隻手捂在了自己臉上,身子慢慢地蹲了下來。
這一刻,這位臻至嬰變巅峰半步化雲的大宗師強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可憐無助的小女孩一般。
因爲師兄師弟到來的滿心歡喜,突然間就化作了無限惶恐。
白虎煞沖魂而來,應在東南方。
穆嫣嫣在良久之後,站了起來,轉頭看向東南方向。
東南方向。
昆侖秘境!
昆侖道山!
昆侖道門!
穆嫣嫣臉色蒼白如紙,突然仰頭看天,緩緩地吐出來一口氣。
一聲歎息,響徹長空。
……
這一晚上,穆嫣嫣表現出前所未見的歡悅,頻頻舉杯相邀,與闊别多年的師兄師弟,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說。
但是,關于左小念,左小多,風水局,鳳脈沖魂……卻是隻字未提。
“師妹,你之前不是說你的一個徒弟突破在即,就在這段時間裏,希望我們來此爲之相助護法麽?”
大師兄方正的面孔上閃過一絲疑惑:“跟我們說說狀況吧……若非有重大狀況,怎麽也不需要我們這麽多人一起出手護法吧……還有就是,師妹啊,你對這個弟子可是看重得很哪!”
穆嫣嫣笑道;“這孩子的資質确實絕佳,更是我選定的衣缽傳人。”
她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措辭,緩緩道:“但這一次,她的突破,委實是半點也不能大意。”
“怎地?”
“我現在懷疑,我這個衣缽傳人,乃是天生鳳體……而鳳凰城,一直有關于鳳脈的傳聞,更巧合的,她預定的突破之時,與傳說中的鳳脈沖魂之日相差無幾……”
穆嫣嫣臉色沉重,聲音也沉重,道:“而據我所知,巫盟的殺破狼三宗,已經來到了鳳凰城,嗯,我們已經有過多次交手!”
“換言之,這個小城現在彙聚了不少的巫盟高手……”
“我懷疑,他們就是爲了鳳脈沖魂而來的。”
穆嫣嫣一臉憂慮:“單隻我自己的話,端的是半點把握都沒有。”
聽聞此說,師兄弟四人的臉色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竟有此事!”
“是的。”
穆嫣嫣開始詳細介紹這邊的情況,既沒有太樂觀,也沒有太誇大,總之就是将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說了一遍,事無巨細,無有遺漏。
但她唯獨沒有提前幾日的風水局以及左小多的相術神通,就連何圓月,也隻提及寥寥數語,便再不言說。
大師兄等四人的臉色越來越顯沉重,漸呈面沉如水之相。
“如果真的有這等事……那麽巫盟是絕對不會允許如靈念這般鳳相入命之人成功突破晉升的,更别說還有鳳脈沖魂之事……”
大師兄輕聲歎息:“這……隻怕将是一場硬仗了。”
“是的,絕對的硬仗。”
“靈念此次突破已是如弓在弦,不得不發,卻又無能反制;而我們,自然同樣不能妄動,隻能被動防守。”
穆嫣嫣露出來心力交瘁的表情:“若不是你們趕來援手,我這一次,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師妹放心,我們既然來了,就肯定不會讓巫盟宵小得逞!”
大師兄沉聲說道:“再者,鳳凰城始終是邊陲小城,彈丸之地,巫盟縱然來人,估計也不會太多,總體實力也不會太強……隻要本城力量加以配合的話,護佑一個小丫頭突破成功,還是大有把握的!”
“但願如此吧。”
穆嫣嫣舉杯:“今天是爲師兄師弟洗塵,我敬師兄和師弟們,嫣嫣在此多謝了。”
……
也就在這一晚。
甯随風與夢天月,再一次在夢氏集團總部頂層總裁辦公室見面了。
這一次,夢天月與甯随風齊齊臉色沉重,不複之前的從容優雅。
而在他們面前,正有人在展開鳳凰城地圖。
面前的地圖投影,正是巨大的鳳凰城外貌,點滴不漏。
時而從近及遠,時而從遠及近。
夢沉天站在投影前,出神地觀視。
而在他的身後,另有十幾個人,其中日前攔住左小多的那四個人,赫然在列。
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是面貌高古,道氣隐隐之輩,絕大多數都身穿長袍,其中幾人還手拿羅盤,标尺等物;每個人都在仔仔細細的注目于投影。
“諸位請看。”
夢沉天緩緩道:“大抵就在一夜之間,這兩側的山峰,已經被人秘密動過。原本的文水東流,絲帶纏腰,如今卻變成了而今的文水西去。”
“諸位看一下,這其中,有什麽說法麽?”
夢沉天英俊的臉上,仍舊是一片平靜儒雅,從容不迫。
十幾個望氣士,每個人都投入了萬二分的認真态度,其中有人更開始用手虛空比比劃劃,開始計算起來。
亦有人在虛空劃線,嘴唇翕動,念念有詞。
夢天月道:“諸位請多關注一二,因爲這文水,牽扯到我們甯夢兩家的風水内湖。這樣水流突然逆行,會不會破了原有的風水初衷?”
十幾個風水師齊齊注目投影,良久良久後,終于有人面帶疑惑之色搖了搖頭,道:“水流逆勢,變向而去,以風水常理而言,确實屬不吉之相,但吾再三觀視,卻又與之前并無不同,還有就是,這其中并未曾牽扯到任何相關風水局的迹象。”
這個人一開口,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
“确實沒感覺有任何影響。兩邊本就是均衡之勢,往東往西,結果殊途同歸,并無二緻。”
“不錯,我也沒感覺到内中有任何的玄虛變化。”
“不要緊的。”
“……”
衆人盡皆異口同聲,皆道無妨。
夢沉天的臉色終現陰沉之色,道:“諸位,拜托請再好好看看,就在昨夜,我感覺自身異常的不舒服。而這不舒服的來源,感覺就是這兩座山的有所異動,亦是因爲這點,才能這麽迅速的察覺水流流向已改。”
一衆望氣士面面相觑,半晌無言,再過片刻,那位馮兄微笑道:“夢少不必着急,夢少身有所感,或别有蹊跷,大抵是我們僅看這些投影難以看出來的,投影終究隻是影像,裏面沒有任何氣運氣勢可言。還需要具體實地勘探一下才可以定論。”
頓了一頓有道:“不過呢,其實夢少您這種不舒服,倒也未必就一定跟水流逆向有關。無論是誰,睡一覺起來,發現習慣的環境變了,自己卻不知道,難免會不舒服的。”
夢沉天若有所思,道:“是麽?難道人家下這麽大的力氣,就隻爲了做個無用功麽?”
這個問題,再度令到這十幾位望氣士面面相觑,不知可否。
是啊,動了這麽大的力氣,形成了這麽大的改動,起碼也得出動了好幾位嬰變級數強者,改山改水,改順爲逆,才能在一夜之間,造成變化如斯,而如此變化,竟然隻是個無用功?!
委實是說不過去的!
甯随風道:“我們還是過去一趟,實地勘察一番再說吧。”
夢天月皺皺眉,道:“沉天代我去吧。”
“好的,父親。”
夢沉天答應一聲,與幾位望氣士還有甯随風走了出去。
甯随風走出去前,忽而若有所思,走到門口停了停,轉頭道:“夢兄,你不親自去看看?”
夢天月笑了笑,道:“有你們去就足夠了,我就偷個懶。再說,我自從上次在高空被劫殺那一次之後,高空的位置,從沒上去過。”
甯随風搖搖頭,失笑道:“你呀你呀。”
縱身而去。
……
幾道無形無迹的氣息,如同幾道清風一般跟了上去。
一時間,足足有二十多人立身高空之上,往下俯瞰。
夢沉天感覺此處距離夢氏集團總部太近,當下又後撤一段,再拔高百尺空間。
十幾位望氣士穩住身形,又再同時開始動作。
又是良久之後,還是那位馮兄首先開口,看得出來,他在這些人裏面,地位是最高的。
“真是奇怪啊,就是沒有影響啊。”
馮兄指着前方,道:“你們看,夢氏集團這棟樓,正位于地脈線之上上,上接天勢,下合地脈,五方運來,八面迎風;堪稱是第一等的風水寶地之局,無論聚财,聚勢,聚力盡皆得心應手,無往不利。”
“更與甯氏家族的祖墳所在,構成一陰一陽,相輔相成之勢。一高一低,一陰一陽,正是将本地所有氣運,盡皆彙聚在這裏……”
“至于遠方山勢……改變與否,與這邊的風水布置,反正我是沒有感覺有任何的關系。”
馮兄以一種指點江山的氣勢,指點着說道:“你們看,鳳凰城周邊,其實便是一個巨大的風水陣,早已自成體系。無論是往東還是往西,多有活水流轉,生生不息。”
“而這文水河,不管往東,還是往西,究其根本,始終還是在這個風水陣之内形成循環,這整個鳳凰城區域的所有風水之力,并沒有半點減少!”
其他的十來個望氣士異口同聲,連連點頭:“馮兄說的沒錯,我等所見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