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卸任了,她得站好最後一班崗。
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惹亂子,她便解決誰。尤其是離澤君那厮,爲情所困的人機警得很,爲了逃離困境奔向愛人那是絞盡腦汁花樣百出。
所幸,這事她有經驗。
離澤君的一切小心機都是風彌當年玩過的,被如今的元昭嚴防死守。想離開極洲那貧瘠之地?他連門把兒都摸不着!
但是,自從她要換防的消息傳出後,原本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二代們又開始蠢蠢欲動,屢屢想通過合法途徑助離澤君提前離開。
在他們眼裏,最糟糕的後果莫過于在下一批的換防名單裏。
尊長們早就想讓他們回去了,他們爲了給龍元君添麻煩死撐罷了。甚至還有将士冒着激怒她的風險,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甚至有人十分動情入戲地問她,記不記得當年那位流連弱水之畔爲情所困的小仙子?
如今的離澤君就是當年的她啊!
身爲過來人,她應該理解離澤君痛失愛人的心情。
“所以我涼了,”元昭直言道,“死得透透的,而他師兄在下界左擁右抱,十分快活,這是你們身爲損友希望看到的下場?”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損友啊。
衆纨绔:“……”你就不能盼他點好?
“現在沿襲舊規,天法森嚴,動情生亂的神仙一律被除仙籍。就算今日讓你們得逞助他逃脫,你們能保證他肯冷靜面對花菱已死的事實?”元昭訓孫子似的,
“萬一他有個不測,你們和你們家的尊長怎麽向雷嶽真君請罪交代?”
請罪二字被着重強調,這些都是幾千歲的人了。比她年長不少,人情世故懂得也比她多。就算再纨绔,又有誰願意看到尊長們低聲下氣向人賠罪的姿态?
事關家長的臉面和尊嚴,損友們默了。
雷嶽真君的身份和實力皆比他們家尊長高不止一個等次,離澤君若出事,襄助過他的人都得遭殃。
于是漸漸地,衆人歇了助他逃離的心思。
果然是一群塑料兄弟情,竟然還憧憬什麽情比金堅,啊啐。雖然這是她期盼的結果,但不妨礙她唾棄他們的情如紙薄。
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治人要拿短。是人就有短處,總能拿捏住。
一群人鬥智鬥勇地,眨眼便過了大半年。
在這大半年裏,離澤君的那點心思早已被貧瘠之地的艱辛給磨滅。正如他師兄那樣,花菱已經死了這麽久,複生無望。
就在元昭以爲這事已經了結時,一天晚上,巡防歸來的她在營帳裏打坐,突然腦門裏微微一疼,如針刺一般。
唔?她略略蹙眉,閉着眼,手指一翻開始掐算。
等算出結果,她無語至極。真是千叮萬囑,林舒最終還是沒守住,重入凡塵沾染因果去了。
這事要從那藤妖尋風的身上說起,他得知少師仙君甘願下界當一名散仙,也不願跪求諸天仙神設法救花菱,于是想到了北海神宮。
在他看來,少師求不動諸天仙神的原因是看重臉面。
他不同,爲了救花菱,他能在北海的岸邊跪到天荒地老,直到神宮之主肯救人爲止。可他不知道元昭不在,也堅決不信林舒說的她到别處除魔衛道去了。
這神宮之主可是靈山的小神君,三界至尊貴的二代神。且是仿佛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女神,天宮怎會派她去除魔衛道?
天庭都沒人了麽?
就算天宮敢派,靈山衆神也斷不允許她去那些危險的界域。因此,他認爲林舒是神宮之主派出來忽悠他的,爲了哄他離開。
不得不說,尋風的确是個比少師伯都更難纏的妖。
他這一跪就是人間的半年,沒感動林舒,卻把透過水月鏡裏觀其言行的寶月公主感動得不行。不時給他送吃的,生怕他被餓死在海邊,并多次勸他離開。
一來二次,漸漸放下心防的兩人終于能聊上幾句。
尋風不信林舒,因爲她是仙。而寶月是鲛,與他同爲妖族,自然會相信她的話。
可就算得知神宮之主不在,尋風依舊不肯離開,他堅信心誠則靈。
上蒼有好生之德,他相信隻要自己堅持,那位神君就算遠在天涯也能感應得到,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跪死在這兒。
就這樣,他在海邊跪了一年多,險些凍死在酷寒的冬日裏。
盡管如此,林舒依舊不爲所動,閉門不出。
其實,就算對方跪死在海邊,亦對神宮造不成影響。所以她是真心不在乎,在乎對方生死的唯有一個人。
一個兩個都那麽犟,寸步不讓,讓寶月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
甚至把兄長滄凜請回來當說客,依舊無果。
爲了攆他走,滄凜不惜朝他動手。尋風跪了差不多兩年,身爲妖,雖不至死,但水土不服的環境終究讓他孱弱不堪。
最後,被滄凜打暈直接扔出北海。
可尋風不死心,蘇醒後又回來繼續跪着。如此反複數月,連滄凜都沒轍了,最後打暈他把拎回花界,讓衆花仙代爲管束莫讓他再去擾了神宮主人的清靜。
無人跪在海邊戳眼睛,林舒心裏還是感激的,熱情邀約兄妹倆某個日子上島樂一樂。
之所以是邀約,是她想上天取些食材回來。
另外,華笙仙長告訴她,東東讓羅天宮培植的紅胭天蓮開花了,讓她采一株回去慢慢欣賞或贈予親友做人情也行。
紅胭天蓮對元昭而言隻有觀賞價值,花開之後多一朵或少一朵無所謂,整株活着就行。
而且這話是經過娘娘同意的,林舒興沖沖地上天把它帶了下來,并給了寶月代爲轉贈其母鲛後。因爲寶月說過,她的母後一直很垂涎凍齡仙葩紅胭天蓮。
這不嘛,趁今年鲛後做壽,讓她得償所願再好不過了。
正如林舒所料,寶月拿到天蓮欣喜萬分,當場就送回王宮讓父王母後一同高興高興。之後,她帶着鲛族特釀的酒飲回來,說是父王母後給神宮的回禮。
寶月的兄長滄凜不在,日期是提前訂好的,可他臨時有事急返紅塵去了。
他不來正好,兩位姑娘喝了個痛快,暢所欲言。
鲛族的酒真烈啊!林舒睡到次日的日上三竿才醒。醒來一看,寶月公主不在了,神宮裏的水月鏡和妖骨箜篌都不在了!
林舒本來還有點宿醉,見此情形,頃刻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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