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即日起,她的日常不再穿白衣,全部換成色澤鮮亮的神女華裳。春夏二季穿半臂、或無袖露臂的,秋冬二季則穿師姐靈光聖母所贈的彩繡玉蠶仙衣。
九重無四季,下界有,一切按四時而定。
白衣束之高閣,等哪天懷舊了再重溫昔日英姿。至于羅天娘娘,她從不爲衣食住行煩惱,所着衣裳向來是依例而制。不限白衣,但主神的衣裳沒有白衣。
除非主神自擇顔色,是以,羅天宮隻有龍元君穿白衣。
羅天宮建成之後,主神有了自己的衣食住行等司署作坊。因此元昭才讓林舒傳音華笙,以後不必爲自己裁剪白衣,全部換成色澤華美、婉約大氣的仙衣。
“她擔心真君憶起前塵?”華笙聽到傳音,立馬想到這一點。
“應該是。”林舒不敢肯定。
畢竟老鄉僅是吩咐她做事,不曾告知因由。
“行,我知道了。”華笙心裏輕歎。
自家神君能放下也好,就是可憐了前世的真君。他費盡心思把她救活,最終落得讓她避之不及的下場。無關對錯,僅是惋惜舊主的滿腔深情終究錯付了。
縱使他現在忘了前塵,大部分知情者卻心裏門兒清,偶爾會替他意難平。
……
跟華笙的心态相反,林舒倒覺得老鄉遠離桃花債乃明智之舉。聖君去哪兒了她仍不知曉,隻知道看着挺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抛下老鄉去追求他心中的大道。
還是一去不回那種,害得六根清淨的東東時不時的傷懷,爲的就是他。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爲夫,一丈之外已形同陌路。
至于聖德真君,他現在是天君了,以後凡事以大局爲重。依東東天地無畏的個性,一旦跟他結侶将來肯定沒好日子過。
雖然不結侶也免不了要受罪,畢竟兩人是同門,避不開要打交道。
一打交道,真君定會覺得自家小師妹是個不安分的,少不了嚴加管束或小懲大誡。與他扯上關系,不死也要脫層皮。
若僅是身體受罪沒什麽,就怕再受心傷。
憑東東的修爲,哪怕被九重天雷轟成紙片人,但剩一縷神元亦能蘊體重生。心若傷了,即便身上毫發無損也性命難保。
尤其是從阿魯的口中得知,東東差點就入了梵天之境,因一滴淚功敗垂成。
這事把林舒吓出一身冷汗。
說實話,自己一介小仙,思想覺悟不高,真心不願東東出家修行。明明在南天也能愉快地修行,何苦遠求大道?她若去了,自己留在南天該有多寂寞啊!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何故得見西天之門,何故垂淚?還不是爲了聖君那負心人?多情總被無情傷,在林舒看來,老鄉還是專心搞事業的好,新歡舊愛乃是浮雲啊。
“不去就不去吧。”幾番思量,林舒終于放棄掙紮,興沖沖地跑到樹下手一揚。一張茶案,一套煮茶工具等一一擺在眼前,“咱來喝沫茶吧。”
“沫茶?”元昭挑眉,疑惑地瞅她一眼,“抹茶?”
“沫茶。”林舒興緻勃勃地擺着茶具,一邊以行動诠釋自己對茶道的見解,“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水墨丹青茶。”
哦,是又名水丹青的茶百戲吧?元昭笑了笑,不作聲了。
在她身邊的仙侍,唯有林舒對日常生活充滿熱情。無論是長寂、沁羅,抑或紅藥、青鶴,心裏最熱衷的依舊是修煉。一有空便出門雲遊各界,曆練仙術。
于是她放手,讓她們追随心中之道。
林舒對修煉是可有可無,日常需要什麽法術便學什麽法術。出門與否不重要,家宅安定乃心中所求。
所以,她不逼她離開,任其随心而爲。
林舒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水月殿,透過水月鏡到凡間遊逛乃人生一大快事。她不僅看,遇到感興趣的技藝,便毫無罪惡感地利用水月鏡的特性偷窺學藝。
學到手了,便到她跟前顯擺。
在神宮的這些年,她沒少當對方的美食品鑒員,從黑暗料理到正宗美食。所幸,元昭自個兒不知道那道料理該有的味道,全憑自己的品味作出判斷。
還好她是神仙,就算中毒也沒反應,算是比較合格的試菜員了。
所以說,林舒的廚藝有她一半的功勞。
總之,不管天上的境況如何,她的北海神宮從無變化。有林舒、阿魯在,二人時常撿回一些小生靈養着,日子過得閑适安逸,惬意自在。
另外,林舒隻好美食,對琴棋書畫完全不感興趣。
說到琴藝,以前元昭撫琴自娛皆因身邊無樂師。現在不同了,除了海音螺,北海今年又多了一批新居民。他們是當年南遷的北海鲛族,事隔萬年回遷了。
北海有神宮!龍元君被罰下界自省。
這消息在四海龍宮傳遍了,久而久之傳到北海鲛族一脈的耳中。曆經萬年,在南澤水君的調解之下,北鲛一脈早已徹底融入四海鲛族裏。
當年在北海受盡苦楚,終得道君之女庇佑的那批鲛人基本都已壽終,僅剩下寥寥幾人了。
乍然聽聞恩人被貶北海自省,那幾人便決意回遷與之作鄰。
爲長遠計,那幾位長老打算自己這些老家夥回來即可,年輕鲛人不必冒險遠遷。畢竟龍元君身份特殊,未必會長久待在北海,指不定哪天就奉诏回去了。
屆時,他們這些老的留在北海就算出意外也死不足惜,不必搭上年輕後輩。
後輩至孝,自然不肯。
于是選了一批有意回遷的年輕鲛人一同歸來安居,幾位長老記得龍元君喜聽海之音,特意挑了三位音色極佳的後輩歸來。
雖然他們看不見神宮的所在,但偶爾會看到一名少女和一名童子在海裏遊耍。
他們不敢攪擾,對方也不主動搭讪。
互不相幹,相處泰然。
有了這批現成的樂師,讓林舒樂不可支,元昭也心情悅然。每每聽到海面傳來的曠靈寂遠之音,就連阿魯最初也時常聽得入神,經文誦着誦着就忘了詞。
還好他聽着聽着便習慣了,之後每當鲛歌響起,他便拉着元昭下棋。嘗着林舒做的點心,亦不失爲風雅之事。
至于書畫,三人都看書,癡迷程度不同而已。
至于畫,唯獨元昭偶爾動筆。功力有一些,但熱情不足,她最常做的還是練功或背書。
因此,天界換新君,對她們三人并無影響。
漸漸地,林舒一直吊着的心徹底放下了,開始有心情用傳音石跟天上的小姐妹閑聊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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