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家夥的狀态來看,素秋等人因爲擔心被外人學了先祖傳承,壓力日益倍增。
而其他族人由于學的是别人家的功法,心情十分輕快。因爲無論他們學得怎樣都是一種收獲,不像三位北月後人,進步緩慢意味着失去越多,壓力山大。
這讓元昭更不滿了。
讓族人有壓力是好事,生活在一個團體面對漫漫長生,有些事總要妥協的。她之前代表北月氏給予各族培育精英的機會,但見各族進步不大,不如收回。
七十餘年了,她都晉爲主神了,霧幽山的氣場依舊變化不大。可見是安逸慣了,各族皆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大道自然的覺悟。
勤勉的人最看不慣别人浪費光陰,她要把這份嫌棄和吐槽打在公屏上。然後順理成章地關上通向傳承法陣的大門,趁今年是北月氏入陣的時機修改門檻。
改了讓外族進入傳承法陣範圍的結界,并在結界壁上留言,署名龍元君,留言能顯示十年。
用十年爲期是有原因的,在霧幽山,能閉關十年以上的唯有國主、桑渝和上石族的巫茲。其餘各族最出色的巫者能閉關三年已經了不起,五年是巅峰值。
可見,霧幽山的沒落除了天賦的衰竭,更有長年安逸的環境毫無生存壓力所緻。
長此以往,巫靈各族終有一日會湮滅于霧幽山裏。
太長遠的事她不想勞心,元昭把靈力所寫的留言消失期限設在十年,是因爲此時此刻山裏有人正在閉關,萬一對方突破巅峰超越五年乃至十年閉關期呢?
總之,十年時間足夠讓巫靈各族知曉北月族的傳承法陣已關閉的消息。
除了修改入陣的結界門檻,她還往傳承法陣裏注入大量其他分支的北月武學和巫學功法。
和其他部族相比,北月氏骁勇善戰,但也是極易族滅的族群。瞧,霧幽山的本支族滅了,流落在外的各個分支要麽族滅,要麽巫者血脈被淡化乃至消失。
若非出了她這個意外,留在天郡的北月氏也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
爲了三位後人能在霧幽山立足,她已經開放傳承法陣七十餘年。學不到有用的功法是外族人的資質有限,各族沒有理由再要求她開放。
也沒資格再要求玄英他們履行守護的職責,各族都修習過北月武學,理該以公平的形式遴選賢才擔負重任。
玄英三人飛升不足百年,他們的修爲和其他族人相比相差甚遠,無法肩負守護之責。
……
兩個時辰後,整個北月舊地的守護陣法被修改一新。
囑咐素秋幾句後,元昭入陣察看玄英、青陽的進度,順便看看三個孩子的資質如何。身爲天郡一脈,除了元昭天賦異禀,再想出一兩個學術奇才并不容易。
據她觀察,那三個孩子資質一般,和其他族的孩子沒什麽兩樣。如若勤勉修習,或許能在霧幽山有一番小作爲,但不必期望太高。
在這寥寥幾人裏,唯有玄英資質最高,也屬他最有城府。
他在這七十多年裏一直藏拙,對外人提及修爲向來用“進度緩慢,愧對祖先”作回應。振興部族是他最強烈的念頭,爲此他拒絕聯姻,拒絕兒女私情。
所以說,北月輕易族滅是有原因的。
也罷,元昭對族人的最高期盼是活着,别的不強求。
離開北月舊地前,她分别在玄英、青陽的面前留了言,消失期限是他們本人看到之後。留言内容不外乎是關閉法陣的共享,不求光宗耀祖,能自保就好。
最後,她給三個孩子烙上日焰之印,提防有人朝他們下黑手。
完成這些,元昭便去了上石族找修複情根的方法。
爲安全起見,她不能直白地向上石族讨要,而是選擇從上石族族長的意識裏讀取。神的品格是有區别的,像她這樣不問自取的神明注定和聖賢之名無緣。
她不僅從上石族族長那兒讀取,還找到正在閉關的少族長巫茲同樣讀取一遍。
正如修羅族典籍記載的那樣,這父子倆不僅知道如何修複情根,把活人制成筋脈的思路也是他們一族研究出來的。
後來此法被天界視爲邪術,上石族便主動把它列爲禁術之一長久封存起來。
很顯然,上石族的後人未曾遵照祖訓,曆代族長和少族長皆把禁術列爲必修的課程。他們的觀點是,禁術可以不用,但不能不學,因爲不學意味着失傳。
他們不僅要保留族裏的一切巫學,更要努力繁衍子嗣,待千年萬年之後成爲霧幽山唯一僅存的巫靈。
嗯,志向遠大,令人欽佩。
元昭由衷爲爺倆點贊,然後把他們的禁術全部收錄入冊拿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這些禁術将會被她藏于羅天宮裏。
絕不外傳,除非時勢所需。
如願後,元昭在霧幽山逛了一遍,沒發現異常這才離開。至于桑渝師兄,他正在閉關就不打擾了。夜正深,他的母親巫靈國主在寝宮裏歇息更不好打擾。
其實也難怪巫靈各族逐漸弱化,若能一直這麽安逸,弱化亦非壞事。
隻要放下和天族較量的執念,日常修煉一點微薄巫力足以活個千年萬年,豈不逍遙自在?而無論強弱,天界那些清心寡欲的神仙都沒想過把霧幽山據爲己有。
宇宙十方,無量洪荒,不知有多少族起族滅的仙境神域丢荒着,能被天族劃入版圖的少之又少。
主要是天族人口少,對仙境神域的要求特别嚴格,又怎會在意小小的霧幽山?
實力差卻好高骛遠,實爲庸人自擾。
當然,這些話純屬吐槽,元昭沒打算勸誡巫靈各族放寬心,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離開霧幽山,回到浴桑島,然後看到林舒的留言說她已回羅天宮應卯。
讓老鄉回來後知會她一聲。
知會是不可能知會的,島上無人,元昭樂得耳根清淨。先回金鸾宮摘幾枚火鈴果,再從貯藏室取出幾壺沁羅制的花果清釀、幾樣果脯蜜餞,便回了山頂。
直接閃現在日令宮的庭院,來到一座山石旁打開海音螺的闆蓋。
步履輕盈,踩着缥缈曠遠的海之音,來到生機盎然挂滿青嫩小葫蘆的棚架下邊。坐在秋千上,伴着清風搖啊搖,晃啊晃,慢悠悠地翻看剛剛收錄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