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有本事與他一戰就不會被捆,還被人從下界扔回六重天的浴桑島。明明前一刻她還在漫天戾氣的極光雲彩間,一眨眼已經回到天清氣爽的浴桑島。
而她掉落的地方正好是沐日泉之水彙聚于下方的湖泊。
當然,這世間沒有那麽多的正好,多的是刻意爲之。所以說大神不愧是大神,就算她獲得傳承,跟三師兄相比還是有距離的。
罷,既然回來了就歇歇吧。
這裏陽光明媚燦爛,視野開闊,涼風習習,伴随一陣孩童哇哇的哭叫聲。
元昭聞聲望去,原來是仙童阿音正好在湖邊玩耍。大概被她陰沉的臉色吓着了,這蹲着玩沙子的小屁孩雙手緊握骨笛,瞅着她一邊哭得涕淚交加一邊跪下。
元昭木然:“……”不至于吧。
島上天降巨怪砸在沐日泉的方向,這動靜把幾位仙侍都引了過來。乍然看到元昭的模樣,衆人同時愣住了。還是長寂經驗老到,先去安撫阿音止住哭聲。
神君的身上殺氣正盛,少兒的啼哭隻會令人更加心情煩躁。
“神君,您這是?”沁羅見落在沐日泉的是自家神君,放心了,僅是好奇地上下打量,“臉上怎麽突然長印了?”
“返祖?”紅藥曾經在三界行醫,比沁羅多些見識,“神君您這是……得了傳承?”
不愧是殿下,每次出門總要鬧點事歸來。
長印?聽到這兩個字,元昭下意識地俯視腳下的水面,果然看到自己的臉龐浮出玄色的紋路。不禁蹙眉,随即一個動念閃身返回主峰的日令宮。
紅藥擔心她有返祖後遺症狀,連忙跟上。
有紅藥跟着,沁羅不急一時,回眸瞅瞅哭得打嗝的小屁孩,不解地蹲身問道:
“阿音這是怎麽了?”
不等長寂解釋,阿音已經指着神君離開的方向,淚眼朦胧地看看沁羅,又看看長寂:
“巫祖娘娘,要回去告訴阿爹,巫祖娘娘……”
诶?沁羅聽得一臉懵。
“這叫血脈壓制。”長寂好笑地解釋,“神君得了巫族某一脈的傳承,這在巫靈族是件大事……”
尤其是正在沒落的巫靈族,無論是哪一脈的傳承後繼有人,皆是整個巫靈族的大事。
據悉,霧幽山巫靈族能得到自家一脈傳承的,唯獨國主一人。在得到先人傳承時溢散出來的威壓莫說小孩,就連他們巫族的成年人也會痛哭流涕地膜拜。
等傳承之力被煉化,那股威壓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嗯嗯!”阿音噙着淚大力點頭。
她根本不想哭,也不知道爲何要哭。但看到臉上有巫族紋路的神君那一刻她開始四肢發軟,不由自主地跪了。心裏有什麽想法呼之欲出,但又說不出來。
便隻剩下哭了。
至于讓阿音回霧幽山把這消息告知族人,大可不必。神君爲人低調,對揚名立萬不感興趣。
而她獲得傳承一事除非沒有仙神旁觀,否則定會傳到霧幽山的耳中。何況霧幽山桑少主整天閑着到處遊逛,不定哪天就逛到浴桑島來,屆時再說也不遲。
阿音是被桑少主悄悄送到神君身邊的,能不回霧幽山盡量不回,免得給百工族招來禍端。
島上就這幾人,除非日常所需,否則大家基本都是足不出戶。而紅藥是休沐日歸來歇息的,偷得浮生半日閑,絕不會覺得人生無聊出去串門子打聽八卦。
随主登天成仙數百載,與殿下、青鶴分開修行同等的時長,她已經适應閑散安逸的仙人生涯。
适應小主公有老主公看着,用不着她和青鶴操心守護的日子。至于長寂、沁羅,她倆日常頂多跑到天河捉魚蝦,對别家的八卦沒興趣。
小仙童阿音就更别提了,這孩子要麽練功,要麽随紅藥、林舒種菜種藥,要麽随長寂修習笛音。
以上皆不做時,她便追着島上的鳥獸奔跑,跑到哪裏就睡在哪裏。每次都是沁羅入林把她撿回來的,從未單獨出過島,兩耳不聞窗外事。
唯一喜歡串門的林舒回了九重天,就算知道些什麽,一時間也回不來告知大家。
所以,元昭在外邊幹了些什麽,浴桑島無人知曉。
日令宮,紅藥替元昭做着檢查,一邊聽她提及外邊的事。得知她一出門就接到天宮的旨意,不禁吃了一驚:
“接到天宮旨意?那聖德真君豈不是知道你偷溜?”
唉,提到這事,元昭亦很無奈:
“還好一切順利,我沒丢靈山的臉,否則定被他數罪并罰……”
殺氣消了,連偷溜出島時的豪氣幹雲也消失得幹幹淨淨,開始心虛。因爲心虛,忍不住聊起這次出門的遭遇,藉此來驅散内心的懊惱和被臨陣送走的郁悶。
聽她叙述期間,長寂、沁羅相繼入室旁聽。阿音就不用聽了,留在外邊自個兒玩耍。
當聽到她與修羅王對上時,長寂終于聽得心頭發寒,忍不住問:
“大修羅王法力高深,連雷嶽真君等諸位戰神也不敢誇海口說一定能赢他,真君讓您一個人與之單打獨鬥?月鐮呢?他不是随您一同出門嗎?”
“他呀,”元昭瞅瞅自己的半截花臂,挑眉,“我在回天宮覆命的途中讓他先回來了,眼下在島上睡得正熟。”
他是想一直追随的,反正挂在她臂上,無礙出行。
被她拒絕了,她非三歲小兒,用不着随着攜帶一名神獸出門溜達。況且,她原本打算去北海遊泳來着,帶着他忒不方便。
于是他留下一縷神念化作圖騰留在她的手臂,若有性命之憂他能即刻出現護主。
至于在跟修羅王對陣時爲何不出現,那是因爲他察覺不到她召喚天罡神将。未召喚神将意味着她仍有餘力,小主公修行尚淺,她需要與人對戰磨煉功法。
尤其在生死關頭最能逼出自身的潛力,所以他不插手,僅透過圖騰靜觀其變。
眼下見她平安歸來,也得償所願獲得傳承之力,夠她閉關煉化一陣子的了。回到栖息地一直在假寐的月鐮縮小身形,趴伏洞中開始沉眠……
元昭回到浴桑島後,在雅室裏和幾位仙侍聊了一晚上,最後也準備睡了。
去三仞山支援沒費多大勁,和大修羅王的對戰差點把小命交代了。當時神經緊繃不覺得累,如今身心疲累,确實要好好歇歇定定神。
“對了,鳳笛死了。”臨入睡前,元昭蓦然想起這事,“我親手殺的。”
“殺便殺了,”夜深人靜,室内僅剩下紅藥在側,“爲何要強調你親自動的手?”
殿下不是沒殺過生,以前從來不會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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