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族、妖族向來狡詐,萬一他們僞造佛寶蒙騙神君,待到天宮豈非晚矣?”僧人神色略微焦慮,“趁距離不遠先看一眼,确定真僞方能安心。”
萬一他的猜測是對的,堂堂神君帶着一批假佛寶返回天宮覆旨,讓南天衆神的臉面往哪兒擱?
“是啊是啊。”阿荼伽對己方的提議十二萬分的支持,望向元昭忙不疊地點頭,“那是佛寶,你們不熟悉,讓上師過過目确定無異再送往天宮也不遲。”
她是此行的護法,護法不力已經很糟糕了,若連佛寶也被人換得一件不剩,那她沒必要回去了,自裁吧。
“但我肯定它們是真的。”說到這裏,阿荼伽又回眸瞅瞅白袍僧人,語氣堅定,“我能感應到佛寶的氣息就在她身上。”
元昭:“……”所以你這棵牆頭草是想怎樣?
“還是看清楚爲好。”白袍僧人沒有不耐,溫言道,“淨元真珠已經遺失,另外幾件佛寶一樣重要不分彼此,不容有失。”
那倒是,阿荼伽被說服了,深以爲然地望向元昭。
元昭思量片刻,颔首攤手,從儲物戒裏取出七瓣蘊神蓮、金缽以及最珍貴的佛子之心。有佛子之心在,此人可下界輪回重修,待功德圓滿便能返回佛界。
雖然她跟此人素不相識,同爲修行之人,哪裏忍心看着對方淪爲邪魔歪道的修行資源?
另外,鑒于楚晏也是佛門中人,她對西方諸神諸聖的道德标準要求很高。但凡言行舉止以及性情方面和楚晏略有不同,她便心生疑窦,暗中提防。
白袍僧人要求驗證佛寶真僞并無不妥,不妥的是他方才助阿荼伽與她逞口舌之争。
在不相幹的人面前,她不是很在意口舌之争的勝負。她一個修行歲月短的神尚且不在意,對方堂堂一名上師當面笑說她修行淺所以見識更少就有點異常了。
當然,對方是西天的聖賢,是否德不配位與她無瓜。如今對方提出要查看在她手裏的佛寶,那就與她有關了。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佛寶從自己的手裏丢失。
于是,三件佛寶中有兩件是真的,唯獨佛心是她用十方鼎裏的一枚用于冶煉法器的仙石所化。
仙石同樣散發幽藍光芒,澄澈剔透,又是上神之力所化,對方若無一定修爲根本看不出來。
秉持眼觀手勿動的原則,白袍僧人并未伸手,僅是靠近仔細端詳三件佛寶。三人裏,唯獨紅衣女子阿荼伽是真心實意地皺緊眉心專注打量佛寶。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三件佛寶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阿荼伽,”白袍僧人的神色如常,平靜道,“你是護法神,理應熟悉佛寶的氣息,依你看……”
她這護法神不僅要守護佛子,還要護送佛寶順利到達目的地各安其位。若她連佛寶的真僞都看不出來,還護什麽法?
“時辰不早了哈,兩位要快點,莫要耽擱。”元昭略顯不耐地催促。
既然這位上師知道她修行歲月尚短,心性方面不及别的上神亦情有可原,正好盡情發揮她身爲道君家的嬌嬌女神的刁蠻特色。
而實情是,阿荼伽的狐疑神色讓元昭有了危機感,故而催促。
沒辦法,再讓對方慢慢打量指不定真被她看出什麽來,那自己的計謀就被識穿了。
識穿便識穿,就怕對方倒打一耙認爲她有意侵吞。
“是真的。”可能幾件佛寶經了幾個人的手,沾了雜念染了污垢才讓她覺得不對勁,阿荼伽疑惑地一邊自我開解,一邊擡眸望向白袍僧人,“上師覺得呢?”
她看不出哪裏不對,如果上師也有這種感覺就另當别論了。
“貧僧覺得……”白袍僧人眉頭緊蹙剛要道出内裏話,忽而猛然擡眸,目光淩厲地緊盯元昭的身後,“修羅王?!”
唔?!
紅衣女子迅速警戒并下意識地望向元昭的身後,冷不防身邊一記重擊拍向她的心口,一道紅影瞬間被拍出數丈遠。
元昭早有防備,一聽到修羅王三個字立馬收起懸在掌心上空的佛寶。不僅使對方搶奪佛寶的手秒速落空,還同時回敬對方一掌,爲金翅鳥報了一掌之仇。
救是救不及的,佛寶要緊。
而且白袍僧人沒說謊,他被愕然擊退數丈時,元昭亦察覺身後一股殺氣疾速而至。
對方速度很快,眨眼間來到身後。
在下界衆生的心裏,她雖是道君之女,三界皆傳她是走後門成的仙。天界仙二代、神二代的懶散盡人皆知,各界年輕有爲的衆生早就看二代們不順眼了。
趁她落單,取她小命再合适不過了。
殺氣來到身後準備給她一記難忘的重創,孰料一團兇煞之氣瞬間現形一擋,對方的力度打在兇煞氣息身上如同小巫見大巫。
“珊瑚獸?”被擋的人一聲慵懶的輕笑,仰望身形龐大幾乎遮住半邊天的兇獸,目露欣賞之色,“你堂堂上古兇獸淪爲小小神君的坐騎,不覺得委屈麽?”
“無名小兒目光短淺,”月鐮半現形,以獸首人身背對元昭攔住對方,不緊不慢道,“未知天之廣,道之深,也敢對吾主放肆?”
對方聞言又是一下輕笑,“上古兇獸,終究是獸。奴.性甚,馴則服,隻能爲獸。”言畢,四周仿佛瞬間進入嚴寒凜冬,寒意逼人。
但下一刻,對方身後的空間一陣扭曲。猛然間,一股強勁威壓橫掃八方。
靜伫雲端的元昭往後瞥一眼,恰見一道魔氣強烈的長蟲身影疾電般撲向她頭頂的月鐮。她眼尖,一眼認出那是何物,瞬時驚喜得朝不遠處打鬥的紅影揮手:
“阿荼伽!你零食來了!”
金翅鳥喜食龍,眼前魔氣強烈的長蟲正是龍,一條冰甲角魔龍和月鐮纏鬥。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典籍記載那龍和月鐮一樣位列兇獸榜,實力如何有待觀察。
“本護法沒空!”遠處打得紅了眼的紅衣女子氣急敗壞抛來一句,與白袍僧人鬥得正激烈,“你個叛徒!”
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叛衆之多,叫她怎麽護法?分不清誰是佛誰是魔,她辛苦一場又是在爲誰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