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閑,桑渝仙君這次來了就不打算太早回去,決意等師妹煉出火鈴再走。
他願等就等,島上多的是地方讓他留宿。
怕他無聊,元昭還把三師兄搜羅的霧幽山籍冊拿給他參詳,如有不符的從旁添加批注提醒她糾正。如有内容記載不足之處,亦可在旁邊插注補充。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見外。”桑渝仙君好笑地翻閱天界收集的巫靈各族術法。
由于他是紫明宮的弟子,天界的藏書同樣對他開放。然諸天仙神總有方法從不同的渠道了解各族的秘辛或秘法,僅限天宮頂端的幾位大神知曉,不外傳。
雲瀾上神絕對是其中之一。
“這都是僅供參考的籍冊,怕什麽給人看?招式不怕舊,就怕功力不夠施展不開惹笑柄。”元昭不以爲然道,“你看人家女蓬,她最拿手的便是輸出咒念。
足以讓三界頭疼萬分,你覺得她怕給别人看穿嗎?人家巴不得諸天仙神親身受一遍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
弱者總怕别人惦記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殊不知人家的目标是攻略星辰大海。
所以,元昭始終覺得,就算桑渝仙君回到霧幽山也大可不必理會各族的找碴。他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修煉,等修至上神,還怕各族不臣服?
“趁國主春秋正盛,你再努力努力,修個上神給她瞅瞅,保準她鬥志昂揚如日中天……”
屆時,爲了讓兒子有個清靜的環境修煉,國主不僅不會逼他繼任,反而會替他掃平一切障礙讓他繼續逍遙萬萬年。
聽得桑渝仙君啼笑皆非,又覺得頗有道理。
就以七曜火鈴爲例吧,煉制此物的原料極其簡單,不外乎是火鈴果外加幾樣仙石爲輔。一旦搜集齊全,霧幽山任何一位巫師都能煉制,關鍵是法力不濟。
女蓬的法力在元昭之下,卻在他們霧幽山諸人之上。
哪怕是他,也煉不出能吸蝕咒念和魔息的七曜火鈴,隻能來求她。道理他都懂,可上神豈是說練就能練成的?不曆個三千災劫恐怕難以如願。
曆劫絕非口頭說說那麽簡單,譬如她。
亦曆盡萬世之劫,最後還曆了一道天魔劫才過關。幸好她有天尊血脈護航,讓她有足夠的意志力抵禦玄魔對神元的侵蝕,一般的仙神隻會死在玄魔池裏。
縱然如此,那也是兇險萬分的,一個不慎她會死在自己親爹的手裏。
大道無情,對親女如此,對外人更是如此。
誰家上神不是經曆了九死一生?他可不敢奢望自己的晉神之路是一片坦途,成得輕而易舉。他母親修了大半輩子也隻是晉了神,離上神遙遙無期。
他不指望自己能青出于藍勝于藍,同樣晉到神籍就不錯了。
因爲有自己的盤算,無論元昭說什麽,他一概嗯嗯嗯地點頭附和。認認真真地翻閱手中的籍冊,遇到不符的加以改正,如有不足便添加兩筆。
小師妹是個好學上進的,能者多勞,他不介意讓她多了解本族的術法。
她懂得越多,他在霧幽山當國主也能輕松自在。就算他哪天不幸了,至少她懂得比霧幽山任何一個人多,足以承擔族内的一切事務。
元昭見他看得專注,就不打擾了,直接入十方鼎重新煉制火鈴。有過初次經驗,第二次煉制僅用了三天時間。
當一隻熱乎乎、色澤新穎的火鈴擺在眼前時,桑渝仙君欣喜萬分:
“叫什麽名字?”
“三曜火鈴。”
“啧,你這起名的态度太敷衍。起開,我來取,”這可是讓他拿回霧幽山的寶貝,桑渝仙君專注想了想,“叫……火曜鈴?”
“好名字!”元昭贊了。
不愧是她師兄,一樣的起名廢。
既得了寶貝,小師妹給的籍冊裏他也做了一些插注。桑渝仙君不再久留,收起寶貝法器起身告辭了。
離島之前,無意間發現島上很多地方長出了蘆葦。尤其是湖畔,高高密密地随風而蕩,在島上漸成一景。
他有些詫異,這肯定不是小師妹的手筆,她沒這份雅趣。
靈識打開,尋到那位小仙侍的位置飛過去一瞧,果然看到那矮小身影正在努力催長。
“你這小仙,煞費苦心也不知道種些稀罕品種,怎麽光種蘆花?”桑渝仙君好奇問道。
唔?正在憋足勁兒的林舒聞聲回眸,暫停發力:
“回仙君,其他品種種不活。唯有它勉強長成,那我隻好種它了。”
不愧是她前生最喜愛的物種之一,且并非珍稀品種。下界随處可見之物,種廢了也不可惜。
“哦。”原來如此啊,桑渝仙君打量一下四周逐漸成形的蘆蕩,不禁點點頭,欣然道,“不錯,不錯,你繼續。”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好,期待下次過來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桑渝仙君是自家人,不必相送。目送他消失在路口的方向,林舒繼續她的催植大業。
……
師兄一走,元昭繼續用剩下的火鈴煉制法器,省得被人一天天追着要。這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法器,卻是能讓大家夥安心、讓女蓬心塞的法器,多多益善。
但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很骨感。
煉制同一件法器的熱情維持不了三天,她就膩了,好不容易煉成一件便已撒手。
之前的多多益善想法變成了,法器也要更新換代的。
女蓬又不是傻子,見天界拿出那麽多火鈴對付她的咒念,總會設法尋找法器的弱點。自己與其耗費精力煉那麽多,不如省點力氣琢磨新功能。
想不出也沒關系,靜觀其變吧。
等女蓬出了新招,她再琢磨新的法器,眼下最重要的是規則之力和練功……啊不,是背書。元昭揉揉眉心,差點忘了自己禁足期間必須完成的功課。
重新打起精神,坐回雅室專心背書。
雖然這些天淨在煉器,火鈴而已,憑她的修爲還撐得住。但不知爲何,今天的她有點嗜睡。當眼睛剛剛阖上準備小憩片刻,蓦然聽到前方有人輕喚:
“阿姁。”
唔?她精神一振,猛然擡眸。當看到楚晏那熟悉的溫和微笑,和一襲白衣瑩瑩發亮時,不由心中喜悅:
“阿晏?怎麽……”
她本想問他爲何不去浴桑島,而是召出她的神念?兩人曾互換功力雙修過,隻要雙方願意,她能看到他看到的,反之亦然。
神念是意識,非神元。
神念出竅,就算途中遇到什麽也無大礙,那不過是一縷神識;若是神元離體,于途中驟生變故導緻神元歸不了體那就麻煩了。
但,縱有言語萬千,當她看到他身後是西天之門的巍然聳立,便什麽都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