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仙君僅說了那裏無人管束,别的一概不知。他乃修習火系功法的仙君,對水系的下界生靈了解不多。
從語氣裏聽出他無意長談,林舒便不再追問。
太炎一脈、靈山一脈的師兄姐們對老鄉愛護得緊,就像凡間的長輩那樣,在孩子成年之前恨不得隔絕世間所有的不良因素,以免她學歪了。
受大神們的謹慎影響,門下的仙君自然不敢在她的仙侍面前暢所欲言。
尤其是林舒此等格外受寵但凡心重的小仙侍,連華笙仙長尚且一再囑咐她少在小神君面前提凡間的事,何況在太炎宮修行的仙君?
送走他之後,林舒回到日令宮的雅室結界前瞧了瞧,恍惚間又回到靈丘白帝城的神稷宮前。
那座全民修煉,沉寂百年的神宮。
區别在于,在浴桑島的她也能修煉了,不再感到孤寂無助。每天練練功,種種地,然後回到海靈珠前施法,看看能維持多久才恢複瑩白的珠體。
一天看得比一天久,意味着她的功力漸漲,倍有成就感。
縱然如此,浴桑島還是太安靜了。
之前,她至少還能期待一下太炎宮的弟子前來提水唠嗑一下。如今改成一年提一次,浴桑島的日常就更靜了。
不知不覺間,将近一個月過去了。
既不見傳聞中的老鄉仙侶聖君的到來,也不見疑似故人的真君登島探望。諸神就像忘了這座僻靜的小島上住着一位女神,連天河水閘的兵将亦未曾來過。
生怕打擾小神君的清修,天河水軍練兵時都離浴桑島遠遠的。甭說望塵莫及了,她就算拿着望遠鏡也看不見他們練兵時掀起的水花。
氣餒,沮喪。
尤其是見到她播下的種子無論如何也長不出來,似乎比白帝城的荒原土壤更難改良,就更加頹廢了。
記得那位丹鳥仙子說過,浴桑島的植物三界成活,但三界的種子在浴桑島未必種得出來。
仙子所言不虛,果不其然啊!
種子是聖君從三界搜羅而來,見其難以催長,林舒亦不勉強。主要是聖君的心意,不能白白浪費在這片土地上。
東東說過,她的神生目标是成爲一宮主神。
成了主神,道君或許有求必應讓她到下界覓一座仙山居住。賞四季更疊,品風花雪月,屆時再把聖君贈的種子播下,讓她天天沐浴在春暖花開的馨香裏。
是以,盡管種子很多,亦不能肆意揮霍。
少了耕種的時間,林舒修煉的日子相對增多。終于有一天,海靈珠裏的畫面逐漸清晰。依稀聽到海風呼嘯,一片澄澈透亮的汪洋輕泛着粼光呈現在眼前……
十方鼎裏,火鈴器成,取名七曜火鈴。
别誤會,它跟七星的合稱無關,純粹是她用了七日才煉成的緣故。若三天煉成便叫三曜火鈴,通俗易記不費腦。
煉成火鈴之後,她沒出關,直接在鼎裏嘗試操縱那團規則之力。
規則之力冷硬如長刺,觸碰紮手。
而她始時方知,當年在改良神火鑒力竭的關鍵時刻,是三師兄的那團功力助她一臂之力才不至于半途而廢。
那團功力精良純粹不紮手,顯然經過處理的。
可它散發出來的冷刺刺觸感,和這團規則之力散發出來的觸感幾乎别無二緻。後者更加堅若千年寒冰,從中滲出的一股森嚴氣息令人心生畏懼瑟瑟發抖。
這份觸感,元昭發自内心的排斥。
或許是她天性散漫,熱衷逍遙自在,不願接受法則約束的緣故。由于這份排斥,一個多月過去了,她的指尖因爲屢次碰觸那團規則之力被紮得微微紅腫。
每次碰完,那指尖總是火辣辣的。痛倒不痛,但是真的腫。
她時不時甩甩手,或朝指尖吹氣試圖降溫消腫,可惜不起作用。她這兒沒有塗的藥,紅藥和長寂給的皆是服用的丹藥。
沒辦法,除魔受的是内傷,外傷能自愈不必塗。
主要是她懶得塗,通常是服完丹藥直接往榻上一躺,一覺醒來那滿身的外傷便痊愈了。
今日也是如此,她直接往地面一躺,打算睡到指尖消腫了再練。
殊不知剛躺下就聽到有人猛拍結界,她懶得動彈,直接撤去結界懶洋洋地揚聲:
“何事?”
她說話的同時,門外的林舒已經連滾帶爬地撲進空蕩蕩的雅室,神色驚惶地大呼小叫:
“東東!不好了!出人命了!被剝皮了——”
原來,自從林舒啓動海靈珠後,便沒日沒夜地透過靈珠遊覽下界的四海盛景。在老鄉被獲準下界長居之前,她要先來一趟眼睛之旅尋找合适的居住環境。
正如那位仙君所言,四海俱好。
當林舒看到北海那道仙凡有别的邊界斷層時,頓時驚爲天人!雖然那是用來形容人的。可那斷層真的是,太神奇了!她相信老鄉見了鐵定歡喜!
因爲喜歡,難免多瞅幾眼。
透過海靈珠窺視百川不費勁,當然,林舒對窺探别人的日常不感興趣,她看的是海底景緻。海面沒什麽好看的,水族當然要生活在水裏,甚少浮出海面。
北海的水族亦然,包括鲛族。
但與各海的鲛族不同,北海鲛族的生活水平确實不及三海的族人舒心安逸。經觀察,别處的鲛族在海裏自在暢遊,北海的卻天天愁眉苦臉整體蔫耷耷的。
而且,北海裏有鲛人的集居之所,還布了結界,可他們不住在那裏。
他們甚至不住在北海,而是移居邊界斷層之下的萬丈深淵裏。深淵的底下有一個碧波潭,幽暗幽暗的。同樣是海水,遠不及北海裏的澄澈透亮美若仙境。
據華笙仙長提過的,北海鲛族原本有仙君。可林舒觀察了許久,愣是看不到仙君在哪兒。
倒是透過海靈珠來到一群小鲛人裏,聽老鲛人提起族裏過去的榮耀。從中聽到一星半點的訊息,比如他們目前栖身的深潭裏的小世界,正是仙君打造的。
裏邊有仙靈之氣供族人呼吸和修煉,當小鲛們追問仙君的下落時。老鲛人目露無奈,黯然長歎,但什麽也沒說。
這讓旁觀者林舒覺得蹊跷,同時想起老鄉閉關前警告的話,不禁膽寒之餘順便發揮空前的想象力。
該不會是北系一族計殺仙君奪寶了吧?
畢竟老鄉警告她勿擅作主張,濫發好心,還說北系一脈有今日是受他們先祖所累。言外之意皆是提醒她北系一脈是壞人,是罪有應得。
有了先入爲主的想法,正邪難辨,使林舒冷靜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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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