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水殿,長寂迎将上來,“君上當值可順利?”
“目前還行。”明天就不曉得了,回到自己地盤的元昭微松一口氣,邁步進來,“下界如何?”
“一切如常。”
長寂、沁羅的分身俱在下界,以後她上值, 她倆就在宮裏要麽修煉,要麽關注下界的進度。洛水殿就她三人居住,平日僅需準備好茶酒點心就沒活幹了。
“咱看歸看,盡量少插手。”元昭道。
既讓分身下界,就該凡事由她們作主,因身在其中方知事态的發展趨向。不像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旁觀者難免有些細節觀察不到,行事偏頗會難以顧全。
但, 陵陽師兄讓她撥開阿婆羅洲的粉塵這事, 得讓分身知曉。
因她覺得那粉塵有些蹊跷, 薄薄一層恰好擋住日神的視線,卻不影響衆生的生存。倘若是魔息所爲,它既已滅,那粉塵該煙消雲散才對,爲何紋絲不動?
大意了,她當初下界一心隻惦着尋找魔息的存在,未曾留意這顆星體的外層有何物。
即便日照微薄,正如陵陽師兄的心态,以爲這是此洲的常态,未曾留心。若這粉塵有古怪,意味着尚有魔息殘留并藏于暗處,那就得小心了。
敵暗我明,元昭把此事告知分身, 讓其務必留意。
隻是, 此洲的主要問題是魔在心中,要徹底清除不知要等到牛年馬月。宣傳正法,重塑衆生的三觀至少得百年歲月, 太慢了!
可她司日之職尚未熟悉, 需集中精力應對。
阿婆羅洲的魔息疑似未死,必須密切留意,在這種情況下她哪敢再派分身另下一界?若初戰告敗,勢必影響她往後的鬥志和心情,所以必須全力以赴……
練功室,主從三人分析着下界的情形,商定各自的職責。
說着說着,元昭想起回來途中的見聞,不由瞅長寂一眼。問她對那位離澤君有何看法,可曾動心?
“動心?”長寂擡眸,面露不解,“他有哪些特長讓我動心?”
她不過是在天宮殿宇當仙娥時,曾奉司署掌事之命在天君的誕辰奏過一曲一展歌喉,僅此而已。
年輕仙神看上她,是癡迷她的天籁之音;老神仙看上她,是沖她上古妖神之骨且受過佛子千年的淨化清靈,不僅便于攜帶還能制敵于千裏,欲贈予小輩防身。
作爲器, 身歸何處本由不得她作主,可她一出生便跟着大能修習。
除了女蓬比較霸道專橫,佛子、道君皆比較随和。
而道君施法掩蓋她的真身,所針對的對象僅限于當前的這位小君上,并未刻意瞞着其他老神仙。
各有所圖,無可厚非。
然而,動心這回事講究雙向奔赴。他們心悅她的原因有千百種,那麽能讓她心動樂于追随的原因又有幾個?
沒有,一個都沒有。
道君當年明說讓她倆追随小君上,不管誰來讨要一概不給,除非她倆自己想走,他老人家不勉強懷有二心的小仙追随自家獨苗。
良禽尚知擇木而栖,何況她倆也下過界曆過劫,長過見識。
站在前程的分岔道,她倆确實有認真考慮過,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去處,這才應諾追随。那時的兩人就從未考慮過離澤君這等天界纨绔,現下就更不會了。
縱然長年累月地受過道法、佛法的熏陶,她倆終究是女蓬爲了搞事而誕生。
哪怕沁羅本是仙靈,亦覺得上界一成不變的歲月是何等的無聊。沉溺于小情小愛更是無聊生涯中的戰鬥機,她倆是一刻都不帶考慮的。
“甚好,”元昭樂見近侍乃同道,“當然,人心易變,哪天你倆有所動念,不妨直言。”
無論做人做神,她大事管不了,小事懶得管,但永遠性情開明不強求。
合則來,不合則去,随意得很。
當然,能遠離是非紛擾關起殿門過自己的清閑歲月自然更好。與天界的纨绔做了一次對比,雖然自己的除魔速度慢了些,但聊勝于無嘛,好過虛度光陰。
“君上,是否将離澤君之事告知普元宮?”長寂問道。
“于我暫可不必。”剛剛對方被自己一句話勸退,孺子可教也,元昭瞅她,“你要是不勝其擾,去也無妨,就說我嫌煩。”
自己是旁觀者當然耳根清淨,長寂是當事人,受到的滋擾自然比自己多。
“此人雖煩,但還算有分寸,未有過分之舉。”既然君上不追究,長寂也不會揪着不放。
對方的爹畢竟是在九重天之上,能不得罪盡量和平解決。元昭見長寂不追究,便将此事抛在腦後。
“沁羅,以真身随我走一趟。”一道分身躍出。
“是。”一把扇子離體而出。
元昭思來想去,不碰一碰那粉塵心有不甘。帶着沁羅扇降落于阿婆羅洲的天外,果然看到它整個星體被一層薄塵粉末籠罩着。
召出一縷業火,手握沁羅扇輕輕朝業火一扇,刹時熊熊烈火撲向那層粉塵轟地燃燒起來……她使的這道業火十分純粹,所指之物若無業障是燒不起來了。
可見那粉塵絕非自然生成,乃邪祟所爲。
她冷眼旁觀,看着那粉塵被燒幹淨了,旋即又逐點逐點地凝聚重新蒙了起來。以阿婆羅洲目前的修士沒人有這份能力,這八成是那魔息的傑作。
此洲還有魔息,隻是全民皆魔,能讓它藏匿氣息的地方實在太多。
下界的分身已在局中,恐難顧及周全。想了想,這道分身拿着扇子化爲一粒光點落在附近的星體上。有時候,唯有置身事外才能耳聰目明看得更加真切。
……
接二連三輸出分身,元昭在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愈發小心謹慎。尤其是在日巡期間,對下界的世間滄桑視若水影,隻賞不碰,觀不入心。
碧君師姐隔三差五便過來瞄一眼,見她司職期間氣定神閑,應對自如。終于放心了,七天後再也沒來過。
能力得到肯定,元昭也漸漸心安,開始抓緊時間練功。
從下界到上界,她要麽就在閉關,要麽就在閉關的路上。這就是命吧?飛升也改變不了促使她閉關自保的危機感。
爲了節省往返的時間,她索性坐在天壇不動了。
下值便練功,到上值的時辰直接開工,身形數月不曾挪動過。結果讓子虛師兄聞知此事,特意領着一群師兄姐過來瞅瞅她怎麽肥事?!用功過度虛脫了?
這哪是關心?分明是借機過來看她笑話。
幸好桑渝師兄不在,否則,據碧君師姐說那場面隻會更熱鬧。桑渝師兄習的是控火,并非馭日,他來太炎宮僅是作客。
可他是社牛,天下皆親,任何場合皆遊刃有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