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城,一座比較靠近南禹群山的城池。此城不受任何王城管轄,它隻認城主,乃仙雲宗往返凡塵俗世的一條通道。
并非必須從這兒經過,而是弟子們下山曆練,多半在此停留換取人間的币種和關卡憑證,即路引符節之類。
其實,在靈丘大陸,宗門弟子下山曆練無需憑證,無論目的何往,有宗門腰牌即可。但所經之處,必須在城防門口登記,讓官衙知曉城裏來了多少修士。
盡量減少凡人與修士之間起沖突的機率,讓前者不必枉送性命,後者不必枉造殺戮,兩相得宜。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
有的宗門子弟意欲低調出行,便要設法換取路引。各個王城亦有制定相關政策,讓這些宗門弟子低調出入,自由通行。
但,這些路引都在各地官府登過記,造過冊的,有心人定能查到。
有的宗門弟子要執行秘密任務,或有私務處理不欲讓外人知曉,就得利用其他法子取得路引。比如在黑市購買死人的路引,那些死在路上無人知的亡者。
長期用此身份肯定不行,但一年半載甚至數十載,問題都不大,隻要低調些。
以大能之姿,引舉世矚目,讓亡者之名天下知,必然穿幫。
除此外,還有心術不正的宗門弟子殺人取引。行此勾當的多半是散修,他們沒有宗門令牌,又不想和官府打交道,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不屑屈就凡人制度。
凡人與修士的沖突就是這麽來的,他們要麽暗地裏殺人取引取物,要麽光明正大地蔑視凡間制度并加以破壞。
如此,便需要各城池依傍的宗門出面調停,匡扶人間正法。
瞧,大熱天的,一群穿着門派服飾的年輕弟子行色匆匆地從中天城門離開。一出城門,人群流量大減,旋即一個個腳踩輪子般閃身離去,眨眼失去蹤影。
城裏街道繁華,人多,速度太快容易撞到人,出城之後便無所顧忌了。
“出什麽事了?”在城門口排隊入城的百姓們見狀,議論紛紛。
“聽說有人在南禹山鬧事,惹惱仙長出來清理障礙。中天城依附仙雲宗而生,虞城主得知此事,當然要派人去看看代爲料理。”本地的百姓見怪不怪道。
“瞧那遲鈍的身手,若是修士鬧事,憑他們能料理?”隊伍中不乏見多識廣之士,語氣嘲弄。
“沒辦法,少城主率領精銳弟子于兩年前入了仙宗修行,再過一年就出來了。”有人不以爲然道,“剩下的弟子資質一般,但沒有怕死之徒,宗門有事豈能袖手旁觀?”
仙長們雖不理俗事,要是有人敢無端傷害中天城的子民,他們也斷不會不理。
離仙宗愈近的城池,民衆受益匪淺。感念仙長們的庇護安居樂業,民衆亦誠心供奉以仙宗馬首是瞻。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絕無二心。
聽了那人的話,周圍的人态度各異。有人嗤笑,不以爲然;有人目露羨慕,心神向往;也有小老百姓一臉無知,似聽天書。
這也難怪,畢竟是才幾歲的孩童嘛。
“怎麽是三個孩子?不是兩個嗎?”城門守衛拿着一紙路引,疑惑地打量一對布衣夫婦和闆車上的三個梳着總角的孩童,“你們不是本地人,進城做什麽?”
“回官爺,兩個大的是我夫婦的孩子,最小那個是路上買的。”瘦削單薄,膚色黝黑的男子苦着臉道,“她爹娘要把她賣到那等腌臜地方去,我夫婦不忍心。
本來,聽聞仙宗福澤深厚,仙長們又待人和善,我夫婦才離鄉别井想把孩子送進山随仙長修行。未料,剛上山就被一股仙氣刮跑了,想是我孩子無仙緣。
一路奔波,又苦又累的,想進城找間客棧歇息幾天再作打算。”
“啊?!你們進過南禹山?!”旁人一聽,頓時一個個精神抖擻湊過來,興奮得像是撿了寶貝,“快說說,那裏發生何事?”
連守衛也紛紛一臉好奇地看過來,靜待下文。
本來,大家聽着他的話,一邊贊揚夫婦倆的善舉,一邊嗤笑他異想天開,竟以爲拜仙長爲師是輕而易舉的事。
還大老遠地舉家遠遷,簡直無知無畏,難怪狼狽收場。
人是好人,隻是這心啊,太大了。
如今,得知他們一家在南禹山有過停留,霎時一改嘲弄的态度,熱切期盼他多說一點内幕。
“我哪知道發生何事?”男子一臉疲累,灰心喪氣,“我隻知沿途看到不少怪模怪樣的人,上山時,有聲音問我所爲何來,我說拜師。他就讓我下山,說仙宗閉關,需清淨。
我等以爲不出聲就好,沒想到……”
這下好了,好不容易到了南禹山,被一股怪風刮下來,吓得夫婦二人不敢再冒進。
“不僅我一家,其他人都走光了。”男子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滿懷慶幸道,“不愧是仙氣,我一家被刮跑從半空摔下,一點兒傷都沒有。”
連闆車都完好無損。
“官爺,天黑了,我這一家弱小的不敢在城外過宿,隻好進城。住幾天我們就走了,到别處瞅瞅……”男子苦苦懇求。
正懇求着,闆車上一位稍大的女童扯扯婦人的衣角,弱聲道:
“娘,我餓,妹妹也餓……”
“哎,好,再等等,很快就好。”婦人雖神色微微焦慮,仍溫聲安撫着孩子。
城門守衛見夫婦二人神色誠懇,不似有假。而且心善,把三個女童養得眉目清秀,目光澄澈。這是未曾受過苦難才有的純真,日常定是被爹娘愛護得緊。
由此可見,男子并未撒謊。
加上他方才詳述南禹山的遭遇,令城門守衛心生好感。由守将作主,讓他到一旁重新登記成員身份,另開一份路引即可進城。
并且囑咐他,進城之後,需拿這份路引到官府蓋章,以後才能順利出城且一路坦途。不然,這孩童數量不符,全家人都走不了,會被當作拐子扔進大牢。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男子感激涕零,與婦人推着闆車上的三個孩童進了城。
一路上,仍有人急步追上同行,細細詢問他關于南禹山的遭遇。同時,城門有一守衛急匆匆地奉命騎馬進城,飛奔城主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