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鶴、紅葉一走,靈栖也随之告辭了,畢竟該打的招呼已經打了,接下來就看東姁自己的适應能力。她雖未入道,也并非小兒,實在不必過分呵護備至。
湊熱鬧的都走了,幾位師長好笑地讓元昭在此等候,還有一個時辰才集合。
眼下,成功登頂的弟子不過寥寥幾人,他們不僅懂武,還會幾招法術。因此受到禁制的影響,連累體能,雖然最先到達但也累個半死。
後邊仍有一大批弟子正在趕來的途中,已登頂的弟子暫且歇息。
至于元昭,有金雲台的交代,諸位師長自當看顧一二,禮遇對待。原本有人想溜須拍馬,阿谀奉承的。可見她未入道,心裏難免有幾分輕視,便歇了心思。
旁人的心思,元昭縱然察覺,也權當不知,眼前的一切讓她備感新鮮有趣。
她掃了在場的人們一眼,大家都穿着宗門派發的一襲白衣。住在九泉山的弟子也有腰牌,一塊白玉無瑕,似乎寓意深遠,與初生嬰兒如同白紙一張類同。
腰牌的顔色,代表着各位宗門弟子是否已被哪座山頭的真人、真君收爲弟子的标記。
比如教員們,所系腰牌各有顔色。
比如廣岚真君的雲劍峰,腰牌是白玉爲底,三縷霓虹平地起;西炎真君的金雲台腰牌,墨玉爲底,金焰居中爲圖。
辰月真人的神木崖,用的淺綠腰牌;華光真人的星海峰,用的紫藍色;瑤君真人的朝雲峰,用的煙橙色;清塵子真人的無塵峰,以青色爲圖。
南禹老祖的銅雀台沒有特定的腰牌,有資格在那裏打雜的皆是各峰的親傳弟子,白玉弟子不能去。
嚴格來講,在九泉宮教學的是仙雲宗一些老資格的仙人境以上的修士。等這批弟子被教育成才,真正掌握修煉方法後,對師長們的稱呼就該換回師兄姐了。
除非對方是金丹真人,在真人面前,還是要伏低做小的。
而眼下,元昭的腰牌爲墨底金焰,是在場唯一的一塊墨玉,格外醒目。心中難免疑惑,徑自來到一位先前經靈栖姑娘介紹過的教員師兄跟前:
“叨擾各位,晚輩有一事想請教吉師兄。”
指明對象詢問,除了與之結緣,往往還能得到一個明确的答複。除非她看走了眼,對方是個腹黑之徒,面目和善,心機滿腹那種。
吉邈正與幾位同門閑談今屆弟子的質素,見她走來本就有些愕然,聽了她的話,便欣然道:
“無需客套,但說無妨。”
“敢問師兄,九泉山的弟子似乎有點少……”元昭環顧四周,語中含意顯而易見。
沒有特别詢問墨玉弟子,免得對方誤以爲她看不起别峰弟子。
“哦,師妹有所不知,今年除了有新弟子入門,也是弟子們下山曆練的日子。這不,由各峰親傳弟子随行,都下山去了……”
如此安排,是爲了讓新弟子們有一個清淨聽學的環境。多年以後,等下山曆練的弟子們歸來,正好給師弟師妹們傳授曆練的經驗。
屆時,被淘汰的弟子下山了,剩下的皆爲精銳。
曆練的弟子也未必全歸,他們有的回鄉探親,故土難離留下了;有的在曆練途中殒落;有的另拜名師求證大道……最終回來的,将成爲宗門的中堅力量。
“另投名師?那不是背叛師門嗎?”
身邊有人插話,元昭回頭一瞧,哈,登頂的弟子們都圍過來了,正聽得津津有味。可見,八卦是最能凝聚人心的手段,值得保留。
“确實如此,一旦發現,将被本宗除名,其本人以及後人終身不得踏入本宗半步。”提及此事,吉師兄嚴肅道,“凡本門弟子,如發現叛徒打着宗門的旗号在外間收徒,皆可清理門戶……”
千萬年以來,在外間打着宗門旗号開山收徒的,多半是叛出師門的弟子。
因爲仙雲宗有規矩,打着宗門旗号在外間收徒的,必須是宗門本尊。門人在外間僅能以個人名義收徒,否則必遭清理,廢除修爲踢出宗門。
叛出師門的弟子,有的後悔了,爲求生計,心存僥幸地打着仙雲宗的旗号吸納弟子,賺取靈石助自己晉升;有的純粹是爲了抹黑仙雲宗的名聲,騙取靈石。
前者雖是爲了靈石,至少履行承諾傳授真正的仙雲宗入門心法;而後者騙了靈石之後,立即關門跑路,換個地方繼續行騙。
因此,一經逮住,前者廢除一半修爲;而後者是廢除修爲,斷送性命。
“……既提及此事,那我有句話贈予大家。天下法門萬千,不求無上之法,隻求合适之門,方能殊途同歸。無論将來你們作何選擇,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勿以惡小而心存僥幸,作惡終有報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等時候到了再痛哭悔改,跪地求生,晚了。接着,吉師兄與幾位師長紛紛拿出自己的經曆勸誡新來的弟子們。
這便是“神怕因,人怕果”的典型例子吧?元昭暗忖。
神怕因,是知道必有果報,能避則避;人怕果,源于無知而無畏,心存僥幸。隻知唯利是圖,隻顧眼前得失。等到惡果來了,才開始害怕與後悔。
就算醒悟,也是一時的。
等事情告一段落,那股無畏之心亦如無根之火,死灰複燃……如此反複,直至無可挽救,凄涼收場。
當年與阿爹阿娘到丹台山的無極觀養傷,爹娘在觀裏常以實例論道,她在旁邊聽個熱鬧,有些話不知不覺地記在心裏。
憶起往事,心中戚戚。
話題是她撩起的,得到答案,見諸位師長侃侃而談,聚集的弟子越來越多。人多氣悶,元昭悄悄退出人群,怡然自得地在附近遛達,參觀九泉宮的環境。
站在九泉宮廣場的台階上,極目遠望,看着眼前的渺渺雲山,果然是“蕩胸生曾雲,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啊。
再垂眸俯視腳下,那蜿蜒而下仿佛無盡頭的台階,數道白影如蟻爬行。時不時停下直腰仰望上邊的台階,擦擦汗,大口喘氣,吭哧吭哧的。
以後,這裏就是她的駐足之地,這些人就是她的同伴了。
前途未知,人心未明,可她真心期待未來的日子,想必很精彩吧?
……
看着靈幕裏的女子眉眼彎彎,笑意淺淺,辰月真人一臉無語地瞅着挂名的學徒紅葉:
“這回放心了吧?她挺開心的。瞧你這操心樣兒,不明就裏的還以爲她是你親閨女……”
“是,真人所言極是。”紅葉不理他的揶揄,笑嘻嘻地揮散靈幕,“我幹活去了。”
瞅着她歡快離去的背影,辰月真人嗤了聲,無奈地搖搖頭,背負着手走了。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金雲台,瞅着青鶴如釋重負的表情,靈栖再次無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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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