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六年五月,攻打燕蜀的大齊面對來勢洶洶的少陽軍,不得不退避三舍。大國退了,其餘諸小國更不敢自大放肆,紛紛撤離。
本來,大齊、燕蜀合縱攻打武楚;同時,大齊又與桑蘭聯手圍攻燕蜀,目的是爲了三驸馬。
燕蜀對欺人太甚的齊國是深惡痛絕,但爲了對付少陽,不得不派使臣拿着三驸馬的首級前去議和,商量着如何抵抗武楚的大軍。
然而,大齊直接撤兵。
它之前與桑蘭結盟是迫于無奈,如今三驸馬伏誅,沒必要浪費兵力圍燕。況且另一路少陽軍已經抵達晉西與那邊的駐将會師,它面對的壓力比燕蜀大多了。
由于三驸馬伏誅,其餘圍攻燕蜀的小國趕緊撤兵,溜之大吉。
剩下桑蘭仍在堅持,它聲稱那首級不是三驸馬的,真正的三驸馬還沒死。趁燕蜀傾全國之力應對少陽軍,桑蘭的兵馬趁虛而入攻陷了幾座城池。
被前後夾攻,燕蜀疲于應對。
不得已,隻好派出使臣到桑蘭和談并且結盟,一同抵抗少陽。好處是,戰後,它不追究被桑蘭奪走的幾座城池。
“你們還想追讨?”桑蘭國君樂了,“先王在貴邦死于非命,焉知不是那三驸馬下的黑手準備嫁禍于人?”
打着爲前國君報仇雪恨的旗幟,杜絕其他大臣停止攻打燕蜀的說法。
一計不成,燕蜀派使臣到武楚議和,并讓潛伏于武楚的細作遊說某些大臣。隻要能讓少陽退兵,燕蜀許諾每年讓他們抽取邊境關稅以及内地要道關卡稅。
這些稅項不入國賬,僅需與邊關的官員疏通好,便可得到潑天的富貴。
清酒紅人面,财帛動人心。
很快,武楚的朝堂出現各種聲音。有倡導議和的,有彈劾少陽君公報私仇的,有擔憂少陽威名遠播的……總結成一句話,退兵吧!
南州、燕塞等失地皆已收複,再打下去隻會勞民傷财,民不聊生。
畢竟,武楚最大的打擊目标是齊國。
雖然齊國被迫撤出先前所占領的幾座城池,晉西仍在它的掌控之中。那邊的少陽大軍正與齊國守軍陷入僵持,長久之戰耗損國力,攻打燕蜀乃無謂之舉。
少陽君理應抛開私仇,爲國家利益考量。
但也有臣子認爲,燕蜀以往沒少跟齊國沆瀣一氣侵擾武楚邊境。難得武楚有能力反侵燕蜀,不趁機打斷它這齊國的狗腿子,更待何時?
況且,什麽叫私仇?
燕蜀毒殺鎮西侯,嫁禍先帝和大齊,這是國恥!大齊爲此攻打燕蜀,武楚能無動于衷?或是某些大臣認爲武楚是慫蛋,國力不如齊國,不配與齊國争鋒?
“嗯,愛卿所言甚有道理!”永昌帝給那位勇于直言的大臣點贊。
但朝臣們各執一詞,考慮到齊國的兵力不遜于武楚,稍有不慎會顧此失彼。
幾經琢磨後,永昌帝傳旨少陽君,報完仇,即刻撤軍前往晉西。至于奪來的幾座燕蜀的城池可交與南州縣令、縣尉等人商讨駐守,她留下一半兵力即可。
……
七月,在距離燕蜀國都不到萬裏的城牆外,少陽大軍迫近,命燕王交出三驸馬北月崇及其子孫、外室子孫的首級,還有外嫁女以及孩子,攏共五十餘衆。
十二歲以下的孩童包括嬰孩,一概毒殺留個全屍。
“那些隻是孩子……”有位燕蜀的老臣來到軍前爲三驸馬家的孩童求情,痛哭流涕地懇求,“也是您的族人啊……”
“謀害同族,禍國殃民,不忠不孝不義之徒不配有兒孫,更不配活着。”由一名副将出來傳話,“讓燕王不必拖延時間,更不要妄圖偷龍轉鳳拿仆從的孩子代替。
将軍已有那一家老小的畫像,稍有差異,拿燕王室的兒孫一命換一命!”
王室兒孫的性命當然比驸馬的重要,燕王不過是看重驸馬北月崇的智謀和血脈罷了。能保盡量保,保不住時不僅要将其獻出,更要提防他一家老小逃跑。
大臣與之談判失敗,燕蜀三公主親至軍前懇求,她願與驸馬赴死以洩少陽君的心頭之恨,但求放過一家老小。
“斬草不除根,留着他們繼續禍害同族麽?”元昭親自接見她,對她的哭訴不爲所動,慢聲道,“在他策劃謀害本君兄長時,你堂堂燕國公主不會不知情吧?
那晚,來自桑蘭的蜜香貢酒可曾飲得痛快?”
據探子回報,暗算她兄長得逞那晚,這對夫妻在府裏設宴歡慶三天,燕王對夫妻倆的計謀大加贊賞。
而自己家痛失大小三人,滿府皆悲。
“是本公主的錯,是我與驸馬造的孽,與孩子無關!”沒想到她連那晚喝的什麽酒都查得出來,燕國公主崩潰跪求,“他們也是您的同族啊!冤家宜解不宜結……”
“那就更該死了,”元昭笑了,眸色清冷,“本君新添了一條族規,凡外室與子俱誅。”
冤家宜解不宜結?
在她這兒,殺兄之仇尚且不共戴天。對北月崇的兒孫而言,殺父之仇怎肯善罷甘休?
“你這心狠手辣的女人,活該你嫁不出去!本公主詛咒你……”本想詛咒北月氏斷子絕孫的,被旁邊的兩名副将眼急手快扯塊破布塞口,拖還給燕國護衛。
“傳話給燕大臣,限明天午時三刻把人帶出來,本君親自監斬。”元昭盯着不遠處的城牆,緩道,“不然,休怪本君對燕王室的二百餘員下手無情。”
她殺得了平川王,自然也殺得燕王,耗些時日罷了。
就算她退兵,對燕王室成員的刺殺亦将持續到底,直到拿下燕王的首級爲止。
燕國大臣把話傳至王庭,燕王室成員一個個氣憤填膺,破口大罵她仗勢欺人傲慢自大。但爲了燕王室的安甯太平,實在不必強行摻和北月氏之間的内鬥。
對,這就是内鬥,雖然年齡差距大,抹殺不了北月崇是少陽君堂兄的身份。
于是,不顧燕公主的泣血悲呼與阻攔,王室禁衛押着五十餘衆連夜趕路。翌日午時前到達少陽大軍跟前,排成一列面軍而跪,有副将拿出畫像逐個對照。
元昭來到那位堂兄的跟前,略爲認真地打量幾眼。
堂兄北月崇四十多歲的年紀,身爲驸馬,兒孫滿堂,深受燕王重用。據查,武楚國公府的族人是他主要消滅的目标,但燕蜀的王座亦是他要圖謀的對象。
他想在燕蜀稱王,然後讨伐武楚,奪回江山。
“你個妖女……”北月崇不肯跪的,被一名武衛從身後踹了一腳才跪下。此刻死死盯着元昭,恨得咬牙切齒,“效忠鳳武壞我大計,本王最該除掉的是你!
你和你父親才是我族的罪人!”
親生父親原是一國之君,作爲親兒子,他一直在心裏自稱爲王,并以此爲目标努力着。
沒想到,他多年的籌謀竟毀在一名女子之手。
哼,元昭冷然一笑,盯着這張肥圓略顯粗笨的憨厚臉龐,眼前一一掠過父親、三哥和六哥的親切面孔,不禁心頭大恸,熱淚盈眶。
“殿下,确認無誤,畫像上的人全了。”東堂過來禀報。
元昭頭也不回,平複心情緊盯着北月崇那張瞬間煞白的臉,語氣輕和:
“斬。”
霎那間,場内響起一片驚慌的哭喊聲。随着高高舉起的屠刀一一落下,哭喊聲戛然而止。
“妖女——”北月崇不敢看,也不敢聽,目眦盡裂的瞪着元昭,厲聲慘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元昭一聲冷笑,“我等着!”
随手抽出身邊将領的刀往他脖子處一劃,血水嘩嘩湧出。不等他倒下,她已把刀還給那位将領,轉身離開時留下一句,
“割下他的頭顱送回國公府,讓二哥送到三哥的墓前,就說本君爲他報仇了。”
“末将領命!”
與此同時,遠處的城牆之上,一名身着華服的女子失魂落魄地目睹這一切,縱身一躍,如一隻破碎的蝴蝶翩然落下……
有家人回來了,吵吵嚷嚷的,所以今天隻有一更,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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