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衛司的人一到場,這個架當然打不成了。但有這麽多人圍觀,八成要搞事。
“何人在此鬧事?”爲首的男子冷聲問。
他騎着馬,高高在上地掃視站在路中央擋道的幾位少年人。不等夏五郎應聲,夏氏兄弟走出一位略年長的小青年,文質彬彬地拱手道:
“禀這位左騎營校尉,此地無人鬧事啊!”
“無人鬧事?”騎營校尉掠他一眼,拱手道,“原來是夏府三公子,方才本官聽說城外有人鬥毆,可是你等?”
京裏權貴遍地,沒有規矩約束,豈非天下大亂?
因此,甭說皇親國戚,除了太子可以酌情處理,其餘的皇子皇女犯事,若無合适的理由,京衛司皆一視同仁。
該抓抓,該打打,打完了通知他們的長輩來領人。
“自然不是,”夏三郎笑容溫淺,攤手,“我們兄弟隻是路過,碰到定遠侯府的小郡主,故而停下叙叙舊。并無武力沖突,不信,您大可問問路邊的百姓。”
有武力沖突的人已經走了,走無對證,剩下侯府的侍衛在此,平民哪敢多嘴?
沒抓到現場,定不了罪。
騎營校尉目光冷淡地瞅一眼馬車,恰好看到車裏的小姑娘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垂眸拱手,語氣生硬道:
“下官見過郡主。”
“免禮。”元昭語氣純真道,“這位大人,你也要攔本郡主的馬車嗎?”
她隻是一枚小姑娘,能有什麽壞心眼?更别說與人鬥毆了,粗俗!
也?騎營校尉不禁瞥一眼夏氏兄弟。
夏氏兄弟:“……”瞅啥瞅?她說的是曲大姑娘!
“下官不敢,”騎營校尉已然收回目光,道,“敢問郡主,方才是何人攔您的馬車?可曾發生鬥毆?”
“那倒沒有,”元昭不欲生事,道,“一位姑娘家,扛着兩把錘子到此讓我見識見識她的威力而已。路上那些坑都是她砸的,找她賠償去吧。”
以下犯上,總得受點教訓。
元昭言畢,示意玳瑁放下車簾,平靜道:
“這位大人若無事,請讓道,我還要趕路呢。夏五郎,下次有機會再比吧。”
“一言爲定!”夏五郎知道眼下并非比試的良機,索性痛快站到一邊去,“下回你跟我鬥!”
簾子放下,元昭坐在車裏輕挑眉,“再說吧。”
騎營校尉:“……”
所以他們剛才正要鬥毆?扼腕,能打權貴子弟屁股的機會千載難逢。早知如此,他應該來得慢一點。
有京衛司的人在此,大路通暢,再無人攔截侯府的馬車。洛雁和金水相繼上馬,眼看車隊就要啓程,但後邊再次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阿昭——”
聽到熟悉的清朗聲音,車裏的元昭瞬間眼眶一紅,淚珠一湧而出,大滴大滴地滑落。玳瑁姑姑回頭一看,原來是三公子追來了,再次紅了眼眶,低聲禀道:
“郡主,是三公子。”
車裏無聲,也沒讓掀簾子,玳瑁不敢擅自作主,隻好拭了拭眼角。喊停馬車,自己跳下來,向驅馬而至的北月禮屈膝行禮:
“三公子。”
仍騎着馬的北月禮朝她點一下頭,望着馬車:
“阿昭,進城,回家!”
“三哥莫要無禮,落人話柄。”元昭在車裏提醒,抹去眼淚,聲音如常。
大庭廣衆之下,即便是兄長也要喚她一聲郡主,尤其是京衛司也在的情況之下。
北月禮聽罷,下馬,向馬車向了禮,道:
“郡主,有什麽事先回府再說。”
得知阿娘私自派人攔截小妹的車駕,不讓進城,更不讓進侯府的門,把他氣得差點暈厥。
阿娘這是糊塗了!
那琴是誰給阿昭的?!還不是她的好侄兒,那位高高在上面熱心冷的太子殿下幹的好事?!憑什麽怪到小妹一個九歲孩童的身上?!
嫡母知道消息,當場咳嗽不止。
父親不在府裏,他受禁衛統領相邀,到南城禁衛營巡視去了。等他回來得知,阿娘以後恐怕再也進不了侯府的大門!
小妹雖是嫡妹,但從出生開始就不曾順心過。
阿娘不是不知道,她也曾私下裏埋怨陛下做得太過。爲何今日,她竟也成了自己口中做得太過的那個人?
消息傳回府中,不僅嫡母傷心失望,另外兩位庶母和嫂嫂們,還有弟弟妹妹們一個個瞠目結舌。
她們無法想象,一向面慈心善的阿娘竟做出這種事情來。
四妹不在侯府,五妹得知小妹就在城外,立馬提出要來迎接。未來的妹夫遊長庚更是自動請纓,欲與五姑娘一同出城迎接。
可是,誰都沒有他快,直接搶過東堂的馬直奔城門。
“三哥的好意,妹妹心領了,”大庭廣衆之下,家醜不可外揚,元昭平靜道,“武試将至,兩位姊姊的出閣更是喜上加喜。無奈我身體抱恙,不能回府同賀。
三哥英勇善戰,妹妹在此祝你魁星在手,得天家恩賞;祝兩位姊姊佳期美滿,地久天長。”
男兒志在四方,在朝野一展抱負什麽的,皆是妄言,得天家恩賞留他一條性命才是最好的祝福。
“走。”元昭的情緒已無波瀾。
“不行!”北月禮的犟脾氣上來了,一手把住車窗邊沿,“今日你不回,我也不回了!”
他無顔回府見父親,還不如随嫡妹去丹台山躲一躲。
武試什麽的也不去了,皇家賜了一張破琴給嫡妹,使阿娘和嫡妹發生矛盾。呸,是想動手了吧?有什麽事直接沖他們男兒來,老是爲難幾歲孩童算什麽?
他不考了,愛咋咋滴。
“三哥……”元昭無奈。
“咦,長嘉兄,怎麽回事?”京衛司的人走了,夏氏兄弟還沒走。尤其是夏三郎,一臉訝異地過來詢問,“你身爲兄長,何故爲難妹妹?”
“啧,你懂什麽?一邊兒去。”北月禮見是夏家三郎,不耐道。
不僅無視對方的身份,更沒了往日的耐性和禮貌。
如此态度,證明這對侯府兄妹之間的矛盾值得深究。夏三郎剛要發揮套話的本領,城門口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路人:“……”
不知發生什麽事,又不鬥毆,便紛紛散去。僅剩下夏府哥幾個,興緻盎然地等待後續。
果然,那輛馬車上也有侯府的标記。
“郡主,武溪和東堂回來了。”玳瑁回頭瞧了瞧,禀道,“後邊應是卓夫人的車駕。”
三娘?她來作什麽?元昭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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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