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人誇了,可她一點兒都不高興,她已經不是期盼得到父母長輩誇獎的小孩紙~。
她隻做自己認爲對的事。
從高台榭上看風景,很美,再給她配一位青年才子陪伴就更完美了。可她眼前隻有季叔這麽一位務實的粗糙大叔,那隻能談正事。
“季叔,侍衛們會不會與外人聊起日常的訓練?”
“自然不會。”季五微怔,旋即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肅然道,“身爲侍衛,凡與主子相關的事一概不許外提,郡主可是發現了什麽?”
“迷瘴之林的陣法,在五十步之後才開始。”就那片野生椒的位置,“今日我觀孟二與那慶王長孫,毫不猶豫地來到野生椒處,之後又準确地找到陣法入口……”
其實,陣法沒有标準的入口,可他們走的位置,正好是她帶侍衛們進林子的入口。
說他們碰巧找到,未免太過牽強。
另外,第二個陣法按時辰的變化而變化。倘若他們一無所知,如何能在短時間内破陣而出?就算他們天賦異禀,那當年爲何無人能破此陣而要等到今天?
這丹台山之前一直在皇室的掌控之中,這兩年才賜還侯府。
若他們知曉方法,今日就不會過來了,還搞出這麽多惹她爹不愉快的事。
單純是爲了羞辱她的父親?那沒道理,如此做法,皇室等于自尋死路。
士可殺不可辱,父親苟活至今,不過是看在姑父陛下仍念舊情的份上,才試圖爲子孫和散落在外的族人們謀一條生路罷了。
因此,今天來的是太子,而非普通的皇子。
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君王,衛隊搜觀理由充分,正大光明。
換作其他皇子和臣子,敢趁他不在時入觀搜查,等于欺辱侯府嫡女,那是撕臉的大事。和她爹撕臉,整個武楚朝将内憂外患,分崩離析,最終國破家亡。
誰都讨不了好。
到那時,北月氏大概就滅族了吧?要知道,外邊的大小邦國可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幾百年來,他們祖祖輩輩都有弄死北月氏的想法。
唉,誰知道呢。
“早不來,晚不來,趁我破了陣,我爹娘又不在的時候來,證明他們收到相當可靠的消息才敢如此張揚。”元昭态度冷淡地說,“季叔,我的星衛有叛徒……”
令人悲痛的現象,是她待大家不好,還是給的利益不夠豐厚?
“郡主莫要在意,”有細作的确很嚴重,但季叔習以爲常地先安撫小主子那顆懷疑人生的心靈,“人性多變,所求各有不同,難免有些狼心狗肺的養不熟。”
那些少年侍衛大部分是孤兒,有父母的,父母均在主公和主母的掌握之中。
根據以往的經驗,背叛者多半是孤兒,無親情的羁絆,便無所畏懼。爲得到京中權貴的器重從此平步青雲,自然膽色過人。
還有一些是太過年輕,容易受人蒙騙。
“查仔細些,莫冤枉無辜之人。”元昭神色坦然,“另外,一旦查出誰是叛徒,其他侍衛的去處又要另作安排,辛苦你們了,季叔。”
“每個侍衛的去向各有不同,隻有我們寥寥幾人知曉。查到是誰直接處理,不辛苦。”
“記得把名字告知我,其他星衛的武功招式要重新編排。”
那叛徒既然一五一十地把陣法的細節告知朝廷,她之前給星衛們指點優劣的功夫,八成也被出賣了。
敵人知己知彼,一旦對決,她的星衛死定了。
既如此,換一套吧。
“郡主,此事您不必操心。”季叔寬慰她,“等查出細作,侯爺會另外派人暗中指點他/她們的功夫。您還小,要學的知識還很多,不必爲他們分心。”
受之前那批侍衛之死的影響,小郡主本末倒置了。侍衛,是用來保護她的,而非她保護侍衛。
“好。”元昭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有爹娘的孩子是塊寶,因此,她更要好好保重身體。莫像那夢中之人早早就死了,留下爹娘無依無靠,悲苦哀鳴。
讓死去的夢中人徘徊不去,無法超生。
“我爹娘的身體可好?”想起夢中人的爹娘,元昭有些不安。
“一切安好。”季五微笑道。
郡主是個孝順的孩子,忍不住替主公和主母感動一把。
“那就好。”元昭欣然點頭。
父母安好,她便安好,相信将來的日子也會一天比一天好。懷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元昭在榭裏迎着涼爽的夜風練了一會子琴。
着實無感,索性回了自己的閣樓。
秋意濃重,桂花飄香。
她在樓上看書,玳瑁姑姑帶着婢女們在樓下的後院角門忙碌穿行,采集桂花釀酒,以椒制漿。
以香草制肴,蘭草織墊。
夜色蒼茫,懸挂檐上的驚鳥鈴叮叮當當随風吟,缥缈清音,莊嚴甯靜;從閣樓透出來的燈光,在繁茂的密林間如同一點脆弱之螢,閃閃爍爍,若隐若現。
書中自有道理,書中自有奇門術數。
迷瘴之林,本是母親所創,無意間成了她的一項考驗。如今已無用處,又被外人識穿。爲免将來刺客暗藏,不如由她來換個陣法,以保山中安甯,嘻嘻。
主意一定,心無挂礙,直接倒頭便睡。竹簡蓋于臉上,耳邊時而傳來叮當叮。
這真是,有詩雲:
曉窗風細響檐鈴,一曲雲璈枕上聞;夢斷不知仙路杳,鶴銜松露入青雲。
青雲,青雲,一道飄逸仙影在雲霧間穿行,恣意匆忙,會情郎。一股幸福的感覺充盈心間,還有一點不安地左顧右盼,不知他是否安然。
蓦然間,一股莫名的顫栗感遍及全身,有危險!
念頭剛起,未來得及察覺危機,背後已受一記重擊。她杏眸圓睜,胸前已被一隻利爪洞穿……
呃——
心口似乎窒息,把沉醉于天外飛仙夢境的小姑娘給直接吓醒。霍然坐起,一手緊捂心口,不斷地摸摸是否受創,滿目的難以置信。
低頭仔細瞧瞧,呼,還好,夢而已,她沒事。
摸摸胸口,夢裏很疼,疼得無法呼吸。所幸,現實中的她一點兒都不疼。話說,夢裏的女子爲啥總不得好死?死了還走不掉,非要看着親人們受苦掙紮。
太難了,真的是。
“郡主,怎麽了?做噩夢了?”今晚是芝蘭值夜,在外邊聽到動靜,連忙進來詢問。
“無事。”元昭用力喘了幾口氣,嗯,通暢無阻,“什麽時辰了?”
“寅時一刻,您再歇兩刻?”
“不用了,”元昭歎氣,每次做完夢都神清氣爽,睡不着了,“我去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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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