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哪有野鷹的迅猛?
念及侍衛們陪她鬧了兩天一夜,騎馬遛北郊一圈足夠過瘾了。即便不是騎慣了的馬,元昭依舊比夏五郎早一步返回丹台山的山腳。
将馬匹交還守在山腳的禁衛軍,侯府衆人步行上山。
直到此時,夏五郎才趕到山腳,望着侯府侍衛的背影目瞪口呆。他堂堂夏府五公子,12歲的熱血少年,居然輸給一個九歲的小姑娘,太丢臉了有木有!
是啊,太丢臉了!
夏統領也是這麽認爲的,他的兒子和侄兒們,居然沒有一個人追得上安平郡主,他做父親的情何以堪?有何面目回京城見陛下、皇後和夏氏一族的父老?
他堂堂國舅,神色如常,氣沉丹田,一拳捶爆幾案,一臉的沉痛:
“去,把今日的訓練重複十遍!做不完不許吃飯——!”
不行,得尋個機會上山向定遠侯求教,他是如何把一名嬌滴滴的小女娃教得如此生猛,讓别家的兒子、侄兒們甘拜下風。
……
和夏府相反,元昭回到丹台山,原以爲會看到阿爹的鐵面無私,阿娘的一臉無語。做夢都沒想到,阿爹眼皮都不擡一下,語調平平道:
“這麽早?怎麽不在夏統領那兒吃過飯再回來?正好給你爹省點糧。”
噗哧,沒少擔憂的姜氏笑了下。見孩子安然無恙,便不打算替她說情了。
誰惹事,誰解決。
“外邊的飯菜哪有自家的香?”元昭不敢指望阿娘,笑嘻嘻地掏出從洛雁那兒要回來的野山椒,賣乖道,“阿爹,阿娘,你們看,我在山裏發現了什麽?”
明知她是故弄玄虛,岔開話題,爹娘依舊配合着上當,露出一分好奇心:
“此乃何物?”
“野生椒,”聊起吃的,元昭兩眼發亮,“做辣子用!阿爹,這是咱山裏摘的,不是您雲遊四海拿回來種的嗎?您不認得?”
定遠侯聞言,這才從她手裏拿過一顆仔細端詳,疑惑道:
“嗯,似曾相識……”
無奈歲月久遠,到底是何物,有何作用,他已忘得一幹二淨,沒有絲毫印象。姜氏也好奇地拿了一顆,細嗅其味。可不等她嗅出味道,已經打個噴嚏。
“侯爺,夫人,還是讓我拿給醫官瞧瞧吧?”季五在旁邊操碎了心,“郡主,爲了侯爺和夫人的安全着想,謹慎一點爲好。”
一回到山裏,郡主就命洛雁把這什子野物交出來,非要拿給侯爺和夫人看,誰都攔不住。
“這真是野生椒,辣子。”元昭皺眉,“不信?我嘗一顆給你們瞧。”
“不行!”季五連忙接過侯爺、夫人遞來的果實,捂嚴實了,“您嘗的不作數。”
朱壽看不出服過百草丹的症狀,但已經悄然試過,小郡主果然百藥不靈。毫無疑問,那老頭居然真的把傳聞中的百草丹用在她的身上。
這真的是,禍福相依。
百藥不靈無所謂,但侯爺和他,還有朱壽正在犯愁,怎樣才能助她掩飾百毒不侵的體質。
“爲何不作數?”元昭不服氣。
“您年紀小,體質差,水土不服也會引起不适,怎能作數?”季五道。
不待她抗議,趕緊向侯爺、夫人告退,迅速離開。
“阿爹,阿娘,那真是野生椒!我夢裏見過的。”元昭生怕季叔拿去毀屍滅迹,忒着急,“它可以泡自己又可泡雞爪,可腌制,還可以曬幹食用或者搗碎……”
“好了,”姜氏見她一臉着急,語無倫次,好笑地安撫幾下,“季管事拿去驗毒,又不是直接扔了,你急什麽?咱侯府還差你這口吃的?”
“味道不同嘛。”元昭松了一口氣。
有阿娘這句話,她就放心了。
“好了,跟爹娘說說,你今天都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定遠侯提醒夫人和女兒言歸正傳。
元昭哦了聲,将下山後遇到夏府公子們的事粗略講一遍。最後,她的重點又回到丹台山的陣法上。
“阿娘,那個陣是您擺的吧?”
“何以見得?”姜氏微笑地看着不驕不躁的女兒,心底柔軟。
“跟八門圖一模一樣,第二個陣法随着時辰的變化而變化,我好像記得您曾經說過……”元昭歪着小腦袋苦想,眉頭打結,郁悶道,“好像是吧?忘了。”
“忘就忘了,”姜氏摸摸她的發頂,溫和道,“昭兒,記住,丹台山的陣僅僅是入門。其實,它有不止千種變化,阿娘研究了大半輩子僅僅是發現上百種……”
還有上千種,甚至數千種變化等着人們去發現。
因此,不要太死闆地刻意記住她說過什麽話。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挖掘新的變化,闖出一個新的方向。
八門圖如此,人生也一樣,但願女兒能夠明白。
“嗯。”元昭點點頭,有數千種玩法?夠她玩一輩子了,但此刻無暇深思,望向父親,“阿爹,做個計時沙漏吧?把漏壺裏的水換成沙子,把銅壺換成玻璃。”
“玻璃?”定遠侯蹙眉。
“琉璃。”元昭換個說法,“無色那種。”
定遠侯正要讓她畫出來,姜氏及時瞪他一眼,打斷爺倆研究新事物的熱情:
“昭兒,瞧你這一身髒的。去,換件衣裳再出來。”
換衣物,當然要徹底沐浴一番。這孩子鬧了一夜兩日,是該好好洗洗。等換了幹淨衣裳,正好是日落西沉時。吃過夕食,爺倆商量多久便多久,她不管。
不過,等吃過夕食,夏統領上山來了,帶着兒子和侄兒們。夏府的幾位公子并不是來見元昭的,男女有别嘛,夏統領帶他們來請定遠侯指點的。
況且,夕食後,元昭困意上頭,站都站不穩。
姜氏生怕她一回到院裏倒頭便睡,索性陪她一起回去。此刻,娘倆在觀裏散步消食,順便講起觀裏的過往。
阿娘說,這座觀裏沒有真正的道士主持,隻有她爹過來裝模作樣地清修。成親以後,他把姜氏帶過來,讓她參觀自己的修仙之地,盼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結果,姜氏隻對術數感興趣,還在丹台山種了好些樹和草,成了今日這模樣。其實,先帝和今上相繼派人搜過山,均未徹底搜查清楚。
一入迷瘴,天昏地暗,都隻顧逃命,哪裏還敢搜?
不過,觀裏倒是查清楚了,沒有秘密通道。想必因爲這個,今上才大方地把丹台山賜還。
“真的沒有?”元昭本來聽得昏昏欲睡,聽到秘道二字,登時清醒過來。
“應該沒有吧?”姜氏微笑道,“反正你爹是這麽跟我說的。”
是真是假,有待女兒去查證。爺倆鬥法,她做阿娘.的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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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