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頭,當實力不足時,千萬不要輕易讨厭一個人。
否則,他/她會以各種身份出現在面前,讓人無可避免,像吞了死老鼠般惡心。
元昭便是這種情況,被氣炸了,離開的時候随手把父親院裏的兵器架砸了。她不是故意的,一時手癢難忍,拿起一件兵器胡亂揮幾下,沒把力度控制好。
嘩啦一陣臣響,讓前來請安的兄姊們看得目瞪口呆。
姜氏:“……”
扶額,恍惚記得自己生的是女兒?是吧?還是她老糊塗了?把兒子當成女兒養?
虛弱的侯爺歪在憑幾上,閉目,緩聲道:
“脾性還是這麽大,沒長進。”
“郡主這回是氣狠了,”三哥最了解她的郁悶,笑道,“她記恨吳督軍當年的取笑,一直惦着要去複仇。可惜計劃有了,一直未能如願。”
“哦?”管氏略好奇,“吳将軍如何取笑?”
世子去上值了,每天是她帶着兩個孩子前來請安。以前,衆人請完安便各自回院。自打郡主回來以後,府裏的氣氛溫馨了許多,不似以前那般生硬冷淡。
比如此刻,請完安也不着急回院了,留下來聽聽大家的八卦。
“不怪她生氣,”三郎直言道,“那吳督軍一把年紀了,嘴上沒把門,經常當面嘲笑阿……啊郡主長得不像爹娘,小孩子嘛,記仇。如今忽然成了親家,她不憋屈才怪。”
有高堂在上,他說話得注意分寸。
那吳督軍嘲笑嫡妹的話比他描述的更惡毒難聽,隻強調她不像爹,明顯是在暗示姜氏不忠,這才是阿昭當年氣得要毒死他的原由。
如今成了親家,估計她得氣好久了。
“真是個老不修!”管氏惱嗔一句,而後擔憂,“這成了親家,以後難免有來往,郡主這脾氣……”
能忍得住?
三天兩頭被氣炸毛,難受的最終還是郡主自己。以她的武力,萬一哪天憋不住動了手,豈不成了仇家?
都是武侯世家,一旦打起來,那絕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正好讓她嘗嘗世事難遂人願的滋味,免得她孤傲自大,以爲天下人都得繞着她轉。”姜氏沒好氣道,“撇開這點子私怨不談,吳家确實是不錯的門第……”
是門第,至少符合鳳氏嫁女的最低要求。
“門第是不錯,長得也一表人才,可那人品……”作爲侯府的三公子婦,嚴氏硬着頭皮刷一波存在感,奈何有些話不大中聽,她怯怯地面對衆人的目光,道,
“郡主會不大喜歡……”
那嫡次子吳觀,字得道,是個毒舌的酸儒才子。
酸儒,是指他說話總是文绉绉的,經常做一些狗屁不通的詩句彰顯才華。與之結交的盡是那些自以爲懷才不遇的讀書人,爲讨好吳家,誇他是個大才子。
久而久之,他這個大才子的名号廣爲人知。
不管外人信不信,反正吳家是信了。一家子粗人,難得出一位大才子,簡直光宗耀祖!吳督軍在京時,曾經想到聖上面前給他家這位大才子讨個官兒做做。
父親的一番苦心,被吳觀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說要靠自己的實力平步青雲,絕對不靠老子升官發财!
此言傳揚出外,博得贊聲一片。怎麽傳出去的?當然是他自己說的。
經常和一群年輕學子流連茶樓酒肆,寫了近百首玩世不恭的風.流豔詞。還異想天開,滿嘴胡言地說以他們的才華,若流連野外,必遭那千年狐妖入帳來。
噗,嚴氏的一番話讓大家啼笑皆非。雖然很不應該,那畢竟是四姑娘未來的夫婿,可實在忍不住。
看着年輕一輩笑得沒心沒肺,侯爺和姜氏唯有相視一笑,一絲苦澀躍然其中。
到了晌午,姜氏坐着馬車到那顯赫之地長甯街走了一趟。長公主府大門敞開着,鳳氏不顧府官的抗議,親到門口迎接。
“到您府上,當以您爲尊,下次莫要親至,臣婦擔當不起。”姜氏瞥見府官的一臉不愉,便對鳳氏溫言相勸。
“你理他作甚?”鳳氏也瞥了府官一眼,“侯爺不适,我能忍着少去侯府已是最大的讓步。在侯府,你視我如姊妹;在我府裏,咱倆難道要受外人管束?”
仿佛這長公主府不是她的,而是府官給她的恩賜,早就互相看不順眼了。
她跟皇兄提過多次,讓撤走府官。皇兄不肯,說曆朝曆代的公主府都有府官在一旁提點規矩禮儀。鳳氏一族執掌江山不久,更應該接受古時禮法的熏陶。
幾代之後,那份禮儀氣度已經完全融入到骨子血脈,才能自然而然地養成一股王族氣派。
即便她是嫁出去的長公主,亦不能免俗。更要以作身則,爲小輩們作出榜樣。她這才勉強接受府官的存在,選擇性地聽從,不如她心意的規矩一概不聽。
話雖這麽說,當兩人回到正堂時,姜氏把鳳氏推回高位,自己畢恭畢敬地向鳳氏行了一個大禮。
一旁的府官見狀,神色稍霁,微不可察的哼了聲,心道:算她識相。
“姊姊今日來,可是爲了如蘭的親事?”等她行完禮,鳳氏把姜氏帶到後院的亭子裏飲茶。
眼看要到仲夏了,晌午時分,在外邊走動有些炎熱。
而此亭立于池塘的中央,四面青荷環繞,賞心悅目。一陣輕風拂來,清清涼涼的,留下一縷荷香。
“正是,侯爺和我想問問妹妹,對這樁親事有何看法。”姜氏坦言道。
“能有什麽看法?”被自己猜中了,但鳳氏不想隐瞞,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人選……”
京中的權貴弟子無數,能入她眼的有好幾個。可惜她去懇求皇兄賜婚時,皇兄告訴她:
“京中想讓阿彥死的人很多,幸虧他克己守禮,不曾被人抓住把柄。你此時把女兒嫁入他們府裏,豈不等于讓她去送死?她女兒慘死,阿彥能忍住脾氣?”
定遠侯一旦出手爲女報仇,那些朝廷重臣必能從中找出一絲錯處将他處置了。
“爲兄我雖爲帝王,有時候也不得不聽衆臣的……”
從先帝年間,到豐元年間,他爲了保下定遠侯已經心力交瘁。倘若妹子一意孤行要把女兒嫁入高門,他可以賜婚,但不保證她女兒幸福安然,自己取舍吧。
鳳氏無奈,讓皇兄指個人家。豐元帝想了想,選了吳家。
吳家與叔叔慶王是姻親,絕對忠于皇室。鳳氏乃是長公主,諒他吳府也不敢慢待如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