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戰的慘烈程度,永遠都會超乎你的想象。
端午避開了在不利的情況下正面攻城,但是卻逃不過巷戰的魔咒。
城牆上,短短一個小時的戰鬥過後,王通的一個營便打的隻剩下半個營了。
城牆上戰士的屍體根本來不及運下來,羅了一人高。
當然了,鬼子一方也是一樣,雙方在狹窄的城牆上面作戰,可以說槍法在這個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哪怕是一個新兵隻要拿着機槍架在掩體上,隻要不把子彈打到天上去,那就一定能碰到鬼子。
但是鬼子也不是傻子,他們會依托掩體開槍,倘若不是上面下命令沖鋒,那麽躲在掩體後面的他們,暫時都是安全的。
隻是這種安全持續不了多久,就會被打破。
端午想要奪下鬼子東西城牆上的制高點,而鬼子也是一樣。
命令下達後,鬼子便在擲彈筒的掩護下,再度向東北軍的陣地發起了沖鋒。
此刻,擲彈筒與機槍在這個時候俨然成爲了最大的殺氣。
炮聲不斷,機槍掃射的聲音就如同炒豆子一樣。
而一個個高喊着天皇陛下萬歲的鬼子兵,則在機槍的怒吼中,發了瘋一樣的沖向陣地對面的東北軍。
東北軍在鬼子的炮火聲中不斷的扣動了扳機。
此時,沒有人會在意鬼子的炮火會覆蓋到哪裏。所有人都腥紅了眼睛做着機械性的動作。
因爲死的人太多了,整個城牆上就如同被鮮血浸泡過一樣。
他們诠釋了什麽叫做一寸山河一寸血,诠釋了什麽是中國軍人的骨氣!
“我們的命就在這裏,小鬼子你有種就來拿吧!”
戰士們發出怒吼,猛烈的炮火中,起身端着機槍掃射。
沖鋒的鬼子紛紛中彈倒地,而那些未曾中彈的鬼子,也被東北軍那視死如歸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這一戰打的太久了,但又是那麽短暫。
短暫是說,時間短,從開戰到現如今也隻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但說它太久了,那是此時的小鬼子竟有一種度分如年的感覺。
他們每每度過一分鍾都仿佛度過了一年,甚至是一世的感覺。
當然了,這并不奇怪,因爲當鬼子登上了城牆,就如同進入了修羅地獄一樣。
這裏的戰場與任何地方都不同,在寬度不足四米的城牆上,子彈橫飛,炮彈也如同冰雹一樣的砸了過來。
城牆上鬼子的屍體羅了一人多高。鬼子爬過屍體進攻,都有一種會從城牆上掉下去的感覺。
膽小的鬼子被吓的腿軟,但是在長官的喝罵聲,他們還是要沖上去。
這對于這些鬼子兵而言是惡夢,但是對于北白川洗而言,卻是一場數字上的消耗。
他正在用伊藤聯隊士兵的生命去消耗端午的部隊。因爲那位親王覺得此時城内的人太多了。
他要将端午的兵力削弱,然後大兵團圍的水洩不通,令端午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隻是,端午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早就做了準備。在東北軍頂替獨立團機槍連,上了城牆的時候,他便命令王通将整個團的擲彈筒,迫擊炮都運了上去,否則這一波鬼子的沖鋒,東北軍剩下的這半個營根本就頂不住。
但即便如此,東北軍的傷亡也非常大,在鬼子的多次沖鋒後,一個營就隻剩下了一個連的兵力。
部隊編制都快被打沒了,端午立刻又調了川軍的一個營前去支援。
東北軍不願意退,很多戰士哭着說自己還能打。
因爲這一戰太慘了。全營三百多人,打了一個多小時,就隻剩下一百多人,包括傷兵在内,從東城與西城的城牆撤了下來。
端午命令川軍抽調一個排出來,将傷兵轉移。
但是這些傷兵坐在,或者躺在南城門下卻不肯走。
現如今戰局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雖然抽調了一個排看似兵力不多,但是少了這一個排,小鬼子就少了一個排的敵人。
更何況,他們的戰友都犧牲在了城牆上,他們又怎麽會就這麽走?
他們要留下來看着這場戰鬥,而如果有需要,他們甚至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與小鬼子再幹他一場。
面對如此堅決的戰士,哪怕是端午也沒有辦法。更何況,的确他們與小鬼子比起來,兵力略顯不足。而如果不是他們突襲成功的話,恐怕現如今,不會有這樣的局面。
轟隆!轟隆!
正在這時,城牆上再度傳來一連串的猛烈爆炸。一場血腥的城牆争奪戰依舊還沒有結束。
川軍在頂替了東北軍後,前仆後繼。他們手握還在發燙的機槍,與染着東北軍鮮血的子彈,拼命的向敵人射擊。
小鬼子就如同瘋了一樣的發動沖鋒,顯然他們已經看出了中國軍隊的頹勢。
剛剛東北軍撤下去的時候,鬼子軍官推測他們的敵人傷亡很大,如果能趁勢将東西兩側城牆的主動權拿回來,将城牆上的敵人一直趕到南側城牆的話,那麽城内的中國軍隊必定要後撤。
否則他們站在城牆上,就可以覆蓋城下大片中國人的防區。
于是鬼子孤注一擲,不計代價的沖鋒。
川軍團打的十分慘烈,在機槍打光子彈後,川軍的一個排便端着刺刀沖了上去。
雙方在城牆上展開了瘋狂的白刃戰。
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槍長,在拼刺方面占據着絕對的優勢。但是它長也有他的弱點,那就是在并不寬闊的城牆上,加裝刺刀後近一米七的三八式步槍有些伸展不開。
川軍抓住這以弱點與鬼子打肉搏戰,用槍擋開對方的刺刀後便近身肉搏,用拳腳與槍托攻擊敵人。
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槍優勢蕩然無存了,隻能丢下槍用最原始的方法與川軍戰鬥。
拳腳相加,在近距離之下,槍械根本沒有城牆上的一塊闆磚好用。
但這也正是最慘烈,最血腥的戰鬥。交戰的雙方在這一刻都腥紅了眼睛,此時哪怕是一個膽小鬼,也會在那種厮殺的氛圍下被感染。
這種感染就如同病毒一樣,不僅傳播給自己人,也會傳播給敵人。
所有人都在這一場厮殺中陷入了瘋狂的狀态。他們怒吼着,然後拿着各種可以撿起來的武器相互砸着對方的腦袋,又或者從地上拾起染血的刺刀不斷的捅着對方的肚子。
殷紅的鮮血在噴濺,怒吼聲直至将喉嚨喊到嘶啞。
生命在厮殺聲逐漸的走向枯竭,而活着的人們卻依舊瘋狂,在這蚌埠的城牆上,演繹着一場人間煉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