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鼾,徐大壯,魏永的要求,端午并沒有全部答應。因爲這批沖鋒槍,他還要留一百條,加強他的獨立團。
最終特務二連,分到了三十條德式沖鋒槍,四十條花機關沖鋒槍。
特務三連同樣配置了三十條德式沖鋒槍,四十條花機關沖鋒槍。
并且每個特務連,端午還配備了四挺輕機槍,與四門六十毫米口徑的迫擊炮,駁殼槍若幹,全員幾乎都是自動武器。
川軍的新三營,扣除端午不予分配的一百條德式沖鋒槍以外,剩餘沖鋒槍,駁殼槍,輕機槍,迫擊炮盡數歸新三營所有。
中正步槍,新三營也分到了一百五十條左右。但是這些還不夠。因爲還有兩百多人赤手空拳呢!
一個三營戰士,打開剩餘的武器箱,發現是清一色,嶄新的漢陽造。
這些漢陽造與之前的老套筒子,絕對不是一個概念。而是在中正步槍之前制造的庫存。
川軍興奮的道:“漢陽造,漢陽造,你們快看,這是最新型号的漢陽造。都是全新的。”
“是嗎?是嗎?”
“讓我看看,這些差不多能有三百多條吧?咱們剩下的人夠了。”
“是,是,特派員果然沒有騙我們。真是拿最好的武器給我們。”
“有了這些槍,我們還怕什麽小鬼子啊?”
················
新三營的戰士,一個個喜不自制。因爲這些步槍,不僅足夠他們裝備全部的人,而且還有富餘。川軍這麽多年,就從來沒有過過這麽富裕的日子。
隻是不想正在這時,端午卻一腳将那裝滿武器的箱子踢翻了。武器箱子摔在了地上,二十條快槍都滾落在了地上,沾上了泥土。
新三營的士兵很是心疼,也不知道爲什麽團座會将這麽好的槍踹翻在地上。他們盡數不解的看向端午,目光中充滿了詫異。
“呵呵呵!”
端午怪笑,笑的人發毛。卻不想也正在這時,端午再度提高了一個聲調道:“老子說過,要給你們用最好的武器。這些破爛,不是給你們用的!”
“············”
一個個新三營的戰士,大眼瞪小眼。
而那些前來補充兵員的軍官,則盡數都很無語,更是一個一個都有一種要嘔血的沖動。
心道:全新的漢陽造你都不要,那你還要啥。在這個時候,老套筒子都是寶貝疙瘩。全新的漢陽造,你卻當作了破爛垃圾?你是吃的太飽,撐着了嗎?
但是端午不管這個,甚至在那武器箱子上舞了起來。
瘋了!
此時,所有人的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念想。
隻是不想正在這時,端午卻沖着孫旅長,張旅長等人道:“兄弟們,真是對不起了,人都被我帶走了,不好意思。所以區區薄禮,就算我端午向諸位緻歉了。希望你們以國家爲重,以民族爲重,以黨國爲重。再接再厲!謝謝!”
“···············”
端午做做的緻歉,再度令張旅長、孫旅長等人很無語,心道:這真特麽的是一個瘋子。上峰調配的武器裝備他竟然嫌棄不好,轉手就送人了。
不過,這對于他們而言,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人沒有帶回去,帶回去武器彈藥也是好的。
而且,緻謝吧?這個時候不去緻謝,拍馬屁,還等什麽?
“謝謝特派員!”
“您,真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了。”
“特派員,大恩不言謝!”
“謝謝,謝謝,我老孫給你作揖!”
“特派員大公無私,雪中送炭,堪稱我等楷模啊!”
“向特派員同志學習!”
“向特派員同志,緻敬!.”
·················
這幫軍官如同土匪一樣,在拍了一頓馬屁後,便帶着衛兵上前搶槍。别管帶不帶的走,先搶了再說。
那孫旅長最不東西,還順走了端午兩箱手榴彈。
端午看到了,但卻沒有制止。因爲顯而易見,這些地方上的部隊都窮瘋了。
此時,魏永上前道:“團座,這槍都給了别人,那些沒有槍的弟兄們,怎辦啊?”
端午嚯嚯嚯傻笑道:“沒有槍,怎麽辦?”
“············”
魏永無語,心道:我是問你呢!
但不想此時,端午一下子,又跳到彈藥箱上去了。如同演講者一樣,張開了他的雙臂,發出如同上帝一般的聲音:
“兄弟們,不要擔心武器彈藥的問題。我說過,要給你們最好的武器。
漢陽造因爲他不夠好,所以被我送人了。那你們用什麽呢?”
“·············”
三營的士兵再度無語,心道:你問我們呢?我們問誰去?我們現在覺得你就像是一個瘋子,像一個神經病!這樣的長官,我們能退貨嗎?
但見一群呆呆的三營士兵,端午卻哈哈大笑道:“當然是鬼子用什麽,你們就用什麽了!
常熟城外,老子殲滅了小鬼的第38聯隊。
記住了,是全殲了。步槍繳獲了兩千三百多條。各種機槍,重機槍,兩百多挺。手榴彈沒有數了,子彈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區區三百多條槍,在我們獨立團,那就是一個屁,哈哈哈!”
“全殲日軍一個聯隊?”
“開玩笑吧?”
“一個團能有多少兵力?全殲日軍一個聯隊?”
“這至少需要倆個師,到三個師的兵力吧?”
“奶奶的,不會是吹牛吧?”
··············
端午的話音未落,在場的人,便全部震驚了。全殲日軍的一個聯隊,那就跟傳說一樣。
在日軍如此猛烈的進攻下,中國軍隊隻有防守,根本不敢主動出擊。
但即便如此,中國軍隊的傷亡依舊很大。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兵力告急的情況。但是端午,卻說的如此輕松,全殲了日軍的一個聯隊。這簡直匪夷所思了。
甚至有的人覺得端午是在撒謊。而且特别是那位張旅長。
張旅長質問道:“特派員,請問一下,你殲滅的38聯隊,是日軍的那支部隊,他們總計有多少人?你動用了多少人?兩個師,三個師,還是四個師?這樣大規模的戰鬥,應該不是你指揮的了的吧?
如果你能指揮,我相信,您也不會到這收容所來征兵了。而是現在應該坐在軍部裏。”
孫旅長在一旁點頭。因爲張旅長說的沒錯,指揮兩個師極以上,倘若不在軍部裏,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因爲這需要協調多個師作戰。
所以此時,連魏永,老鼾,徐大壯都在用質疑的眼光看向端午。
端午無奈的一攤手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隻用了一個師的兵力,就在30旅團的虎口上拔下來一顆牙,殲滅日軍三千五百餘人,動用總兵力,不超過五千人。哈哈哈!老子用了,連一個師都不到,哈哈哈!”
“MMP!”
此時,所有人都隻有這一個想法。
但不想此時,正在哈哈大笑的端午,卻突然不笑了,笑容盡失,命令道:“好了,兄弟們吃飯。吃完飯,老子帶你們走。”
驟然的表情變化,令在場的人,都有一種心髒驟停的感覺。他們此時在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那個青年軍官已經在這場戰争中瘋掉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跟着這樣一個長官的後果是什麽。但卻隻能機械性的聽着命令。因爲他們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下去,恐怕難了。
他們隻能在内心祈禱,他們的團座不會瘋的太徹底。否則,這個後果,他們真的不敢想象。
隻是不想,就在老鼾與徐大壯在商議對策的時候,端午卻一屁股坐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老鼾與徐大壯剛要起身,端午卻摟着他兩個的脖子,把兩個人按坐了下來。
端午看着老鼾,用朋友聊天的語氣道:“在四行倉庫的時候,我有一個老哥哥,也叫老鼾。
他跟你們都一樣。厭倦了戰争。他之前想要逃避,但卻是我把他給留下了。
我說,四行倉庫裏面有好多,好東西。倘若都搬回家,就夠我們吃下半輩子。
老鼾跟我說:太危險了。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主力部隊都撤了。我們留在這裏,隻能等死。
我說:小鬼子沒有什麽可怕的。等所有部隊都撤走了,我們就可以搬着東西回家了。
于是我,到處拉隊伍。什麽逃兵,俘虜,地方上的潰兵,八十七師的特務連,八十八師的五二四團的一營。都是被老子拉來的。
我們在四行倉庫打了四天四夜,一開始是爲了四行倉庫裏面的那點東西,與鬼子打,與鬼子拼命。
但是當打到最後,就隻剩下仇恨了。
當初跟着我的兄弟,現如今沒有幾個人還活着的。他們都死在了四行倉庫。”
說到此處,端午看了看漠然的老鼾與徐大壯,然後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跟你們說了這麽多,就是覺得,你們都是聰明人。你們知道接下來,我們将面臨的是什麽樣的戰鬥。
或許你們已經都做好了準備。又或者,你們還在想,那個毛頭小子。會不會旅行自己的承諾!
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端午從來不欠兄弟們的錢。那個老鼾,還有那些戰死兄弟的安家費,我一個子都沒少。你們也是一樣。
你們永遠記住我這句話,無論是活着的,還是死了的。我端午都不會欠你們的錢。
而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殺鬼子!好了,就說這麽多了。”
說罷,端午起身離開。
老鼾與徐大壯良久都沒有說話。
但最終還是徐大壯沉不住氣,問道:“老哥哥,他這是啥意思?”
“瘋了,他是瘋了!”
老鼾露出一抹憨厚的傻笑。
徐大壯還有些不懂,但是眼瞅着老鼾沒有任何表示。他也隻能繼續跟着走下去。
但是他的心,卻依舊不能平靜。他的腦海中,一直閃現着端午爲他描繪的畫面。
當一群地方軍,甚至是一群與他們一樣的人,跑到了八十八師的指揮部。當看到裏面,數不盡的好東西,那個時候的興奮。
他們想要拿自己的命去賭這些東西。在歡笑中與鬼子戰鬥。
然後他們一個個含笑倒下。甚至在臨死的那一刻還在想,自己的下半輩子有指望了。過上隻有地主老财才能過上的日子。
徐大壯一下子笑了出來,與老鼾的笑容,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兩個人雖然笑着,但眼淚卻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因爲他們也想起了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兄弟。
那些人與他們不一樣,他們舍生忘死,拿自己的命去與鬼子拼。
他們不會倒在地上裝死,隻要一息尚存,便依舊要與鬼子血戰到底。
兄弟的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衫,他們就如同血污内的臭蟲一樣,靠着裝死活了下來。
然後他們推開倒在自己身上的戰友,罵上一聲:“活該,你們是蠢死的。”
但真的是這樣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爲什麽不願意與新兵交流?爲什麽在新兵的面前,總是擺出大爺的姿态?
他們是想要那些新兵反感他們,遠離他們,因爲這樣,在那些新兵去送死的時候,他們才不會感覺到心痛,才不會有負罪感。
他們還有心,而且他們的心都還是熱的。
而端午那不痛不癢的真心話,卻如同引燃了他們心中那一團熱火的導火索一樣。
他們不得不承認,此時他們有點想要殺鬼子了!
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那一份壓抑在内心深處的仇恨!
他們含着眼淚,吃着面前擺放的軍用罐頭,吃着面前的餅幹。他們一言不發,默默的吃着。
新三營的士兵,都很詫異。因爲每天在這個時候,那些老兵油子的聲音是最大的。但是今天,他們卻如同都啞巴了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别看了,都趕緊吃飯。”
魏永申斥道,他也看了看那寂靜的特二連,特三連。然後又看了看,跟他們同樣啃着餅幹的端午。他的心,此時又泛起了漣漪。
剛剛他還在認爲,自己跟了一個瘋子,這或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畢竟這是有關三營七百多川軍弟兄性命的事情。
但此時,他這種想法,又有了新的變化。那個青年軍官,或許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他隻是在徐大壯與老鼾的身邊坐了一會,兩個平日裏喧鬧不斷的老兵油子團體,便寂靜的一言不發。他們之中甚至有人在抽泣。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
“團座,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魏永在心中喃喃的道,那顆忐忑的心,愈發的忐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