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端午與佐佐木大笑不止。在旁人的眼裏,這兩個人或許都瘋了。
交換戰俘,這有什麽可笑的?
但兩個人,卻都在哈哈大笑。
其實說白了,兩個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在端午算計佐佐木的時候,佐佐木同樣在算計端午。
佐佐木自認爲,自己已經足夠了解端午了。
面前的青年人狡猾如狐。他的狡詐,甚至很難令人相信他隻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青年人。
端午太老練了,就這等智慧與老練,佐佐木甚至覺得,很多四十歲,五十歲,甚至是六十歲的日本軍官,都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而佐佐木又是什麽人?
這個老鬼子在中國一呆就是二十年。他見過的中國軍官無數。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像端午這樣的人。
但最主要的是,在日軍内部很有可能隐藏着一個中國的間諜組織。
他之前是不相信的。但是此時,他卻不得不信。因爲端午一直說的有闆有眼的。
所以這件事,他也要向松井石根閣下彙報。
當然了,這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想要将端午留下來。因爲端午不僅狡詐而且手裏還掌握着一個日本軍中的間諜網。那麽這麽重要的人,他又怎麽能放着他離開呢?
而與此同時,端午也注意到了佐佐木蠢蠢欲動的下意識動作。
端午笑道:“佐佐木先生,我勸你還是别打什麽歪心思。我既然敢來見你,難道就一點準備都沒有嗎?哼哼哼!”
端午的冷笑提醒了佐佐木。的确,倘若沒有什麽準備的話,對方又怎麽會大搖大擺的騎着馬,站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最奇怪的是,即便佐佐木觀察細微,卻依舊沒有發現在這附近有什麽大兵團行動的痕迹。
更何況,即便有大兵團也沒有用。在他的身後至少有兩個步兵聯隊,一個炮兵大隊,并且還有四個重機槍中隊,兩百人的指揮部軍官,辎重部隊等等。
這些人全部加起來,八九千人是有的。
所以有這麽多人在,即便是大兵團作戰,他也不怕。
于是,佐佐木嗤笑道:“端午閣下,你到底帶了多少人馬?就這麽有自信?”
端午笑道:“來的人,就有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陳師長。”
“哈哈哈!”
佐佐木聽到此處,冷笑三聲,這才道:“兩個人,那你拿什麽來威脅我呢?”
端午淡淡的道:“威脅談不上,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威脅别人。不過呢,一點小小的準備還是有的。呵呵!佐佐木先生,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佐佐木眼睛向四處亂瞟,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山,林子也都在低窪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倘若想要藏住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終于,在日光一晃之下,刀子暴露了。
刀子正拿着望遠鏡趴在一處山坡上瞭望。但是陽光一晃,望遠鏡反光,卻被佐佐木看到了。
佐佐木笑着說:“端午閣下,你的底牌,難道是相距我們五十米外的狙擊手嗎?哈哈哈,你中國的狙擊手也不過如此嘛,這麽近?難道是怕自己的槍打歪了?”
“嚄?”
端午詫異,因爲他根本沒有安排什麽狙擊手。
他回頭看去,卻見果然在自己身後五十米外的半山坡上有人伏着。
端午喝了一聲:“出來吧,都被人家看到了。”
“哎,哎!”
刀子連忙應了兩聲,從山坡上下來,然後騎馬而來。到了近前,當着佐佐木的面也不好說什麽。
但刀子靈機一動,卻說道:“團副說肉已經煮好了,團座您不回去,也沒人敢吃啊?”
端午心道:刀子這小子可真會編,還肉都煮好了。
不過這對于佐佐木而言,卻有極大的震懾作用,也算是刀子立了一功。
更何況,端午也想找一個機會撤了。畢竟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以免夜長夢多。
端午道:“佐佐木,你也聽到了,肉已經煮好了,兄弟們還等着我回去吃飯。
戰俘的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想。除了你要釋放全部的戰俘以外。你還要拿出兩百根金條賠給我。否則我是不會放人的。
理由嘛,也很簡單。你們日軍一直以來,都是在虛報戰功,把老百姓抓起來當戰俘的比比皆是。
你說有四百戰俘我就信了,畢竟都是中國人。但是他們的質量,卻與你們訓練有素的士兵,是沒法比的。156人,你自己考慮,考慮。”
端午說罷,便要撥轉馬頭回常熟。
但不想此時,佐佐木卻說了一聲:慢。
而緊接着一個個鬼子兵便沖了上來,将端午等人圍住。
佐佐木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端午閣下,我滴認爲,帝國的156名士兵的性命,并沒有你端午閣下值錢。更何況買一送一,這裏還有一位第44師的師長。哈哈哈,端午閣下,這筆買賣,似乎我不虧呢?”
“呵呵!”
端午幹笑了一聲,然後這才道:“佐佐木,拿着你的望遠鏡,向你的11點中方向看,大概八百米的距離。你會看到我爲你準備的小禮物。”
佐佐木蹙眉,示意自己的手下暫且退到一旁。然後他向馬下一伸手。他的衛兵快步跑上前來,将望遠鏡遞在了佐佐木的手裏。
這個老鬼子,拿着望遠鏡向端午所指的方向望去,八百米外,一門黑洞洞的炮口正瞄準着這裏。
“八嘎!”
佐佐木憤怒的喘着粗氣,因爲那門炮,正是他第30旅團的。但此時,它卻瞄準了自己。
他就說嘛,那個端午爲何如此的有恃無恐,竟然用150毫米的加農炮,當作狙擊步槍使用。
150毫米的加農炮,不需要直接命中,隻要在三十米的範圍内爆炸,整個山道上的人,就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
佐佐木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什麽好。但是大日本帝國武士的尊嚴,卻又不得不讓他說些什麽。
他詳裝鎮定的道:“端午閣下,你對你的炮兵很有自信啊?八百米的距離,他能打的這麽準嗎?”
端午看出老鬼子的心虛,淡淡的笑道:“這是我們獨立團,炮打的最差的。佐佐木先生,要不,咱們賭一賭,他的炮打的到底怎麽樣?我現在就命令他開炮。然後我們兩個都在這裏,打的不準,那麽我死。如果打的準了,我們一起死怎麽樣?
哈哈哈!能與佐佐木先生一起死,也算是我端午的榮幸了,哈哈哈!”
端午哈哈大笑,而佐佐木則在心裏暗罵端午這個瘋子。
當然了,他不會懷疑端午有沒有這個膽量。因爲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瘋子。
然而,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體現一把,他的武士道精神嗎?更何況,端午的命在他的眼裏還那麽值錢?
開玩笑的,武士道精神,是那些高官灌輸給下級軍官,或者是士兵的一種殘酷的忠君思想。
翻譯成爲白話就是招募一批人,爲自己賣命。
君主或者雇主爲了能讓自己的下屬忠心不二,作戰勇敢,便照抄了佛教、孔孟之道,編出了這麽一個武士道。
例如佛教中所講的順其自然、盡心忍、信譽,難,要堅韌不拔,欲死要淡然處之。便被武士道照搬不誤。
儒家思想中的尊五倫之道,要世事洞明,要尊仁者之心,要知良知即爲天理。也沒有被武士道放過。
神道教中的忠、勇、毅、禮、程、客、仁,這八個字,也淪爲了武士道的中心思想。
其實說白了,當權者就是要用這些封建思想來禁锢武士們的思想爲自己賣命,并且效忠于自己。
所以作爲聰明人,佐佐木又怎麽會與那些愚蠢的底層士兵一樣,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
他是将軍,他來到中國是坐鎮指揮來着,而不是到前線去送命的。所以讓他跟端午去賭命?隻有傻子才會陪着一個瘋子去死。
但是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大義淩然的道:“呵呵呵,我隻是與端午閣下開一個玩笑。帝國士兵的生命,高于一切。我是不會看着帝國的士兵客死異鄉的。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戰俘送到常熟城的!”
“佐佐木先生,果然是一個善良,而且愛護士兵的人。我端午佩服。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這一段路,我要炸掉,佐佐木閣下,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後會有期!”
端午說罷,調準馬頭便走。
佐佐木身旁的村野夫急道:“閣下,就這麽放他走了?”
“八嘎,一門150毫米的加農炮正在瞄準我們,快撤!”
佐佐木吼了一聲,調轉馬頭便疾馳而去。哪管他手下士兵的死活?
佐佐木一路狂奔,一口氣跑出去一百多米。
他此時回頭看去,隻聽聞一聲尖銳的破空之音傳來,轟然一聲,就在他之前與端午談話的位置,一枚炮彈落下。
巨大的爆炸,将公路上堅硬的泥土直接炸碎,翻滾的氣浪,僅是刹那間便湮滅了一切。
他的前頭部隊,未曾來得及逃走的鬼子,如同破爛垃圾一樣的被轟飛了出去。
卡車也從公路上掀翻到了路基的下面,爆炸騰起了三十多米的高的濃煙。
沙塵向百米之外席卷而來,如同黑壓壓的雲頭一樣。
佐佐木無比的驚慌。
當然了,他的驚慌絕對不是因爲加農炮炮彈的爆炸,而是這一發炮彈竟然打的這麽準。
這樣精準的炮擊,哪怕是他的第30旅團,也找不出來一個。這簡直是指哪打哪。
村野夫也很驚慌的道:“閣下,支那人的炮,打的這麽準啊?”
“八嘎,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命令你的士兵,馬上散開。支那人是不會隻開這一炮的。”
“嗨!”
村野夫應道,然後大聲的命令他的士兵,馬上散開。
但此時,佐佐木卻已經跑了。
這個老鬼子聰明着呢,先找一個對方炮火的死角躲着再說。否則被一炮轟死,他這麽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佐佐木爲何在中國與日本的政治舞台上上竄下跳?爲不就是升官發财?難道真的是爲了忠于天皇啊?
忠于天皇那都是借口,因爲沒有天皇,就沒有他手下那麽多聽話的棋子。
所以,他的手下人死了多少他都不會心疼。他要的是保住自己的老命,然後繼續作威作福,當他的将軍。
于是這個老鬼子策馬揚鞭,第一個逃走了。
村野夫還在傻傻的執行着佐佐木的命令,疏散自己的部隊。
當然了,他想不聽也不成。因爲佐佐木是他的頂頭上司。
所以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孫世玉料到小鬼子大官會向後面逃命,于是就把炮口向山道的後方移動。
更何況,山道這個位置還有幾輛小鬼子的卡車,孫世玉要将其一同炸了。
村野夫正在指揮日軍疏散,而且就在這些卡車的附近。
孫世玉一炮打了過去,兩輛卡車與村野夫,瞬間從這個世界蒸發了。
被那種大口徑的加農炮擊中,屍骨無存,你甚至連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被炸死的鬼子更是不計其數。也不知道有多少鬼子,死在了這場爆炸之中。
孫世玉一旁的戰士哈哈大笑:“營長,我們的炮彈,要是再多幾枚就好了,把這幫小鬼子都特娘的炸死。”
孫世玉拍了一下那戰士的肩膀道:“兩發炮彈正好,多了也沒有太大的用處。鬼子躲起來了。那裏是盤山道,我們是無法展開大範圍的炮擊的。否則我還真想把這些鬼子都炸了。”
說到此處,孫世玉看向遠處正在奔馳而來的團座,心中感慨:“一切都在團座的預料之中,真是神了。”
原來,這兩枚炮彈,不是孫世玉留下的,而是謝晉元收到了端午的命令。留下一門大口徑的加農炮,然後留下兩枚炮彈與一個炸藥包。
當時,孫世玉還覺得炮彈少了。但現在看來,這炮彈的數量剛剛好。第一炮,救了團座。第二炮,摧毀了鬼子的數輛卡車,這一戰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把炮炸了,我們去與團座彙合。”
孫世玉毅然的命令道,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那至少有九成新的加農炮。
他是自打心裏不舍。但是又毫無辦法。炮不能留給鬼子。必須炸掉。
兩名戰士也有些不舍,其中一人竟然還哭出了聲來。
孫世玉知道,戰士們有多麽喜歡這一門加農炮。
但是沒有辦法,憑借他們三個人,這門炮是帶不走的。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山頂的加農炮在巨大的爆炸中解體。
孫世玉與另外兩名戰士,沖着山頂敬禮,向自己的戰友做最後的告别。然後騎上戰馬到官道上與端午彙合。
端午笑道:“哈哈哈,老孫,這炮打的準啊?今天要是沒有你,那佐佐木是不會放我回來的。”
孫世玉如同一個大姑娘一樣腼腆,憨笑道:“哪裏,即便沒有我老孫,團座一樣能回的來。”
“哈哈哈!”
端午哈哈大笑,因爲倘若沒有孫世玉。他當真還有别的辦法。隻不過有些冒險罷了。
一行六人有說有笑,在公路上疾馳而去,但不想正在這時,東南的方向,傳來嗡嗡的嗡鳴聲。
端午第一個聽到,勒緊了馬缰,喊了一聲:籲!
戰馬立起,發出嘶瀝瀝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陳勇等人,也盡數勒住馬缰。
陳勇問道:“特派員,怎麽了?”
端午蹙眉道:“有飛機,是鬼子的。恐怕來者不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