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轟鳴,碾過一隻隻金屬怪獸,偶爾有槍炮響起,有金屬怪獸倒下。
裝甲車毫無停留,一個個源種就這麽丢棄。
張平看的眼饞,卻也隻能眼饞。
裝甲車内氣氛緊張。
直到半個小時後,大家才放松下來。
透過鋼筋防護的車窗,張平看到了高聳的城牆,城門上方有三個大字:
虎山鎮。
這是一個高牆保護下的幸存者聚居地。簡稱:高牆。
百年前流星雨降落,帶來無數金屬源種,引發全球金屬化災變。
大量的人、動物等被源種感染和控制,成了沒有理智的金屬怪獸。
家用電器、金屬工器具、信号塔、汽車、列車、飛機、船舶、化工廠、核電站等,紛紛‘活了’,曾經的城市成了金屬地獄。
幸存者在荒野上建立了聚居點,最終形成一個個孤立的“高牆”世界。
災變中,幸存者也出現了掌控源種的強者:進化者。
城門發出沉重的吱呀,打斷了張平的回想。裝甲車駛入後,厚重的閘門又吱吱呀呀的關閉。
進了高牆,車隊将張平的母親和妹妹等人放下,繼續前進。
看着遠去的裝甲車,小豆丁拉着母親的手,一臉天真:“媽媽,哥哥爲什麽不下來?”
母親昂着頭,不讓眼角的淚水落下:“哥哥要去做大英雄。”
“那什麽時候回來?”
“等你長大了。”母親摸着妹妹的頭頂,“走吧,我們回家。”
小豆丁歪着腦袋,“哥哥在外面會不會餓?我要将蛋黃都攢起來,等哥哥回來吃。”
“哥哥的病好了,以後燕燕吃。而且蛋黃放不久的。”
小豆丁一臉認真:“上次哥哥分了我半個蛋黃,我放了兩天還能吃呢。
那我每個蛋黃都放兩天,哥哥回來就能吃到。”
…………
裝甲車停下,一個隊員攙着張平,下了裝甲車。
這裏已經有二十來個少年男女,亂糟糟的。
張平來到少年少女中間,熱情招呼:“大家好,我叫張平。”
“……”
張平翻白眼:“很好,沉默是金,你們做的很好。”
“我叫黃立軍。”有少年開口了。
張平露出笑容:“哪個君?僞君子的君嗎?”
“軍人的軍。你呢,哪個瓶?小瓶兒?花瓶?拖油瓶?”
喲,遇到對手了!
張平一把摟住黃立軍的肩膀,“我這個‘平’呢,是最氣派的那個!”
“哦?”黃立軍一臉對知識的渴望。
“你看啊,一馬平川,天下太平,平步青雲,太平公主,平天下,平推,地平線。這些詞語可是氣勢非凡啊。”
黃立軍歪頭想了一會:“感覺混進個奇怪的東西?”
“有嗎?”
黃立軍又道,“對了,太平間呢?你獨吞了!”
“……”
友誼的小船還沒開始就已經翻了個底朝天。
張平擡起左手的健康手環,“我快要癱瘓了,隻能把自己賣了。你呢,爲什麽來這裏?”
說話間,張平看着黃立軍:身體健壯,衣着整潔,脖頸幹淨白皙。
再看看自己等人,衣服多有補丁。
這個黃立軍有故事啊。
張平盯着黃立軍,目光灼灼。
黃立軍猶豫一下說道:“我弟弟病了,要很多錢。我把自己賣了。”
兩人對視。
張平感慨:“這該死的世界!”
黃立軍歎息:“是啊,這該死的世界。可世界死不了,死的是我們。”
張平看着忙碌的戰隊成員,高聳的圍牆,陷入沉思:
作爲穿越者,他記得被送出魔龍号陸城的波折;現在的‘母親’,張平應該喊一聲姨娘。
來到虎山鎮之後,姨娘有了自己的孩子。
末世生存艱難,‘姨夫’不得不加入獵隊;一年前,獵隊送來一筆補償金,姨夫再也沒回來。
不久張平查出骨癌,讓這個艱苦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檢查的時候,張平卻得到一個“源種親和A+”的體質檢測。
據此,張平把自己賣了三萬元,還讓‘母親’進入刀鋒戰隊後勤,以後生活和安全都有保障。
而張平等人要參與的,是‘源種轉換’,俗稱轉職,一旦成功,就能成爲進化者,擁有金屬軀體,絕症将不藥而愈。
就是……成功率有點低。所以被戲稱爲:九死一生死亡轉職。
可怎麽也沒想到,把自己賣了之後,系統姗姗來遲!
裝甲車裏陸續出來十幾個少年——和張平一起去城外看世界最後一眼的。
三十多個少年少女集合後,女隊長将大家塞入一輛四處漏風的小客車、帶上頭套。
一路上隻聽到客車吱呀、發動機轟鳴、升降梯嗡鳴、大門開啓聲、狹窄空間的回音。
大約半個小時後,車輛停下,微微發黴的味道沖入鼻孔。
頭套摘掉,在昏暗的燈光,張平看到一個半球形空間:鏽迹斑斑的鋼梁,撐起了斑駁的水泥穹頂。
穹頂上,有水迹、鏽迹、淡淡的苔藓等,勾勒出一副歲月的風景。
斑駁鐵柱子上,外皮老化的電線吊着老舊的燈管,發出渾濁無力的光芒。
中央是一個寬闊的水泥台,一個老人帶着幾個白大褂在搗鼓一些雜亂的儀器設備。
水泥台中央還有一個大型的水泥三腳架:
寬約三米,高約五米,上方中央捧起一團直徑足有一米左右的‘金屬火焰’——源種。
源種呈現瑰麗的紅寶石色,美得驚心動魄;外圍的金屬棱晶如風暴咆哮,但發出來的卻是清脆悅耳的風鈴聲。
源種下方有5級的水泥階梯。
張平愣愣的看着這團“源種”,内心是發懵的。
據張平所知,源種分七級,按彩虹色劃分。最多加一個‘0級’。
源力值小于100的,是0級,呈白色,體積不足蛋黃大小;
源力值1萬之内的,是1級,呈紅色,體積小于成年人拳頭;
源力值大于等于1萬,是2級源種,黃色,最多籃球大。
這種色彩,是能級提升後的自然現象。
這個源種呈紅色,卻足有一米大小。
不對勁!
張平在發愣,其餘少年少女們或者發愣、或者不安。
老者擡頭看向張平等人,露出慈祥的微笑,“小家夥們不用怕,反正怕也沒用,要麽成功,要麽死,不會有第三個可能了。”
衆人:“……”
瞎說什麽大實話!
“好了,誰先來?想要成爲主宰自己命運的進化者,就要有冒死的勇氣哦。”
沒人動彈。
“算了,抓阄吧。”老者打開一個激光筆,唰的點在一個少年身上,“你,過來。”
張平發懵:您老是這麽抓阄的?
少年咬牙走來,老者看了眼少年的胸牌,“周宇航,源種親和B+,不錯。往前走,站在第一級台階的十字位置上。”
說話間,老者将設備的控制手柄打到一個‘B+’的位置。
少年深呼吸,略有顫抖的走上台階。
上方源種微微閃爍,少年身體表面漸漸‘解體’,化作一片片盤旋的銀白色的金屬冰晶,好像一片‘銀白色的霧氣’。
約三分鍾,金屬冰晶凝聚,重新出現少年的身影,但身體已經成了镂空的銀灰色金屬。
老者臉上露出笑容。“很好,往前走。”
少年沒動。
老者皺眉,聲音大了起來:“周宇航!”
“吼……”周宇航忽然咆哮,猛然轉身,向老者撲去。
張平倒吸一口冷氣。
周宇航滿臉金屬刺,像個刺猬;
嘴巴裏,滿是鲨魚一樣的獠牙倒刺,層層疊疊;
胸口長出一團亂七八糟的金屬節肢,瘋狂舞動。
“砰!”
槍響,周宇航腦袋開花。但腦子飛出來的卻不是豆腐,而是一片亂七八糟的金屬碎屑。
老者吹着銀黑色槍口,是左手變化而成的;他冷靜的吩咐工作人員關閉儀器,檢查參數,清理殘骸。
繼續、點名!
又是一個少年。少年瑟瑟發抖。
老者看着少年的胸牌,“源種親和A-,很好。”
老者将手柄調到B+擋,想了想幹脆落到B檔,“好了,去試試吧。”
少年瑟瑟發抖、猶豫不前。
直到,槍口頂在腦袋上!
老者面容慈祥、語氣溫暖:“要麽現在死,要麽賭一把!别忘了,你們已經把自己賣給戰隊了。”
少年顫顫巍巍的走到台階,三分鍾後有金屬尖刺從頭頂刺出,直接将腦殼頂飛,灑了一地金屬顆粒。
“怪了!不應該啊!”老者皺眉,左手變成的槍口摩擦着下巴。
忽然,老者一咬牙,将檔位打到極限、一個紅色的S檔位,激光筆唰的點中張平。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