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聞到了一股死劑的酸臭味！”
淡定喝着咖啡的風清歪了下頭，看着表情誇張的鬼鬼不解道。
“死劑哪有味道。”
“是那種死劑呀，就是那種……哎，算了算了，”鬼鬼紅着臉比劃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最終歎了口氣雙手托腮，“話說和npc談戀愛不會很奇怪嗎？尤其是萬一現實裏有家庭的話，這到底算不算出軌？”
“emmmm……”風清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那種事情我不知道。”
無論是現實裏還是遊戲裏她對戀愛都沒什麽興趣，不過這種事情應該算是個人的私事吧？
然而鬼鬼卻還在糾結着，甚至在意到不自覺地啃起了手指。
“……可惡，我一想到可愛的多莉小姐對面其實坐着一個現實中有五六個孩子的大叔我就磕不動了啊啊，可惡的方長快點爆炸吧。”
原來是因爲多莉啊……
風清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放下了捧在雙手間的咖啡杯說道。
“我覺得你要是這麽在意别人現實裏是什麽樣子不如親自去問問……在背後随便編排陌生人的私生活是很失禮的哦。”
“嗚……我錯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很沒有邊界感，鬼鬼舉起了雙手投降。
看着一臉委屈的閨蜜，風清莞爾一笑說道。
“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啦，倒不如說是安慰。可愛的npc還有很多哦，不如自己去發掘……而且我覺得人家小兩口其實沒那麽喜歡生活在聚光燈下，完全是因爲燃燒兵團的朋友在論壇上起哄才引起這麽多關注度的。”
“說的也是，”伸着胳膊的鬼鬼放棄的歎了口氣，那表情就像失戀了一樣，不過很快又精神了起來，“話說柑橘已經上初中了吧。”
那是風清從舊巨石城外貧民窟的黑.幫經營的孤兒院救下的女孩。
那次事件也是聯盟肅清巨石城外幫派分子的導火索，之後那些被當成貨物一樣養着的孩子們便搬進了正常的福利院。
聯盟有一套完善的社會撫養機制來照料這些孤兒，包括将她們撫養到18歲，包括承擔義務教育期間内的開銷等等，倒是不用她們自掏腰包撫養她長大。
不過她們偶爾還是會去看望她，帶着她做棉花糖，給她買漂亮的新裙子……就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對她。
說到柑橘的時候，風清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懷念的笑容。
“我上次看她正在準備升學，等年中的時候大概就要考試了。”
托着下巴的鬼鬼也感慨了一聲。
“她都要上初中了嗎……時間過得真快呀。”
玩家的身體倒是沒什麽變化。
當然，也許是因爲她們經常死的緣故，複活一次什麽都刷新了。
聽說也有那些出了新手村一次都沒死過的硬核玩家，身體随着年齡的增長還是會發生一些變化的。
看着多愁善感的閨蜜，風清略加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其實從我們認識她算起，也才隻過了兩三年吧。”
鬼鬼撓了撓頭。
“呃，好像是哦。”
總感覺這兩三年比二三十年還要久。
或許這就是充實的感覺吧。
将咖啡杯和用過的餐具放回了餐盤，風清看向坐在對面的鬼鬼說道。
“我休息好了，繼續做任務？”
鬼鬼噌地站了起來。
“哦對！任務任務……我差點都忘了任務的事兒了，得把那隻啓蒙會的小老鼠揪出來才行。”
打開VM界面的風清提醒道。
“還有送到市政廳的包裹和清剿下水道的變異老鼠巢穴哦。”
“咦咦咦？！我有接去下水道的任務嗎？”
看着一臉驚恐的鬼鬼，風清歪了下頭。
“我接的……不過獎勵還挺高，有1000銀币呢，任務流程也很短，忍一忍吧。”
……
就在欲哭無淚的鬼鬼被風清推着肩膀離開酒館的時候，距離人才市場不遠的另一條街上，一對冤家正喋喋不休地拌着嘴。
其中一位正是燃燒兵團的夜十，而另一位則是學院的C級研究員蔣雪洲。
兩人原本是在威蘭特行省南部隔離區活動的，但由于如今隔離區的工作重心已經從防控轉向了疫苗和解藥的研發，專業不對口的二人實在是幫不上什麽忙。
再加上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學院在亞文特城丢了一艘科研船以及一整隻信标小隊失聯，于是蔣雪洲就被派來了亞文特城這邊。
至于夜十，一半是被強行拖過來的，一半也是擔心這家夥單獨行動遇上什麽危險。
對于失蹤的信标小隊，學院高層已經不抱他們還活着的指望了，不過丢掉的科研船必須找回來。
外層空間飄着太多可能讓人把握不住的東西。
一旦讓不該碰那些東西的人先一步抵達了那裏，後果将不堪設想。
深知這次任務的重要性，蔣雪洲一抵達亞文特城便很認真的在搜尋着失蹤科研船的下落，然而兩人找了都快兩個星期了，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時間拖得越久，失蹤成員生還的可能性就越低，科研船找回來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蔣雪洲也是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就把怨氣撒在了一臉開擺的夜十身上。
“你不是有那什麽第六感嗎？就不能用你的第六感把那個家夥找出來嗎？”
莫名其妙中槍的夜十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
“第六感也不是這麽用的，你當我會魔法嗎！”
那家夥在遠處瞄着他倒有可能。
隔着不知道多遠的距離虛空索敵，這已經是開挂了好吧！
蔣雪洲垮了下嘴角。
“嘁，真沒用。”
一聽這話，夜十頓時不樂意。
“我怎麽就沒用了，爺凱瑞全場的時候你還是個小D級呢！對了，你不是學院的嗎？就沒有那種能在人群中鎖定我們要找的目标的那種科技嗎？”
蔣雪洲漲紅着臉瞪了他一眼。
“什麽凱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蠢話，要不先組織一下語言再表達。”
“凱瑞，就是MVP的意思……算了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弟弟都沒了，唉。”
看着一臉懵逼的蔣雪洲，雙臂抱着後腦勺的夜十望天歎了口氣，頓了頓繼續說道。
“不過我說啊……你們學院好歹也是三大勢力之一，既然已經确定是啓蒙會弄走了你們的科研船，幹嘛不直接把那個阿爾法特遣機動隊派過去？就算你們把亞文特城翻個底朝天，找到了那隻小老鼠，啓蒙會肯定也不會乖乖的和你們交換人質吧？”
聯盟也不是沒有抓過啓蒙會的俘虜，甚至開拓城的荊棘兵團隔三差五就能抓到那麽一兩個。
但并沒有什麽卵用。
他們能做的也就讓那些誤入歧途的避難所居民接受勞動改造，見識一下聯盟的工作成果，然後勸那些家夥回頭是岸。
至于通過這些俘虜找到啓蒙會的總部或者套取情報。
那些被啓蒙會哄騙的避難所居民自己都不知道。
交換人質就更不用想了，那幫偷雞摸狗的家夥心裏是沒有同胞這個概念的。
聽到夜十又在黑自己的組織，蔣雪洲眼神有些複雜。
若平時她肯定會反駁，甚至豎着眉毛和他吵一架，但這次她确實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但我想高層肯定有他們的顧慮，而找到僅有的線索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夜十瞄了這家夥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街道。
“我相信，學院有一萬個心眼子在廢土上又不是什麽秘密……我隻是擔心啊，你不在他們顧慮的範圍之内。”
C級又怎麽樣。
種子這種東西隻要活下來一顆就算是勝利，其他的都是土壤裏的營養。
學院不在乎的恐怕不隻是c級研究員，他甚至覺得他們連A級乃至唯一的S級都不在乎。
他們是真正的利維坦。
和家人會那種拿理想當幌子行騙的組織不同，他們是真正因信仰而凝聚的組織，一個爲知識而生、并完全服務于知識的組織。
除了唯一的目标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
包括首席技術官本人。
甚至結論博士。
一個C級研究員，在那以文明爲高度的叙事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夜十本意隻是想勸她别那麽賣命，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了不值得，卻沒想到後者忽然沒了聲。
他疑惑的看向一旁，隻見雪洲臉上的表情不知爲何忸怩起來。
就在他剛想問“你怎麽了”的時候，蚊吟般細微的聲音傳來。
“……你剛才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
“那倒不——”
“喲，夜十，約會呢。”
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打斷了夜十剛要說出口的話。
啥玩意兒？
夜十迅速扭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大眼和工地佬正擠眉弄眼的朝着他傻笑。
“感情真好啊。”
“那是啊，人家的感情多純潔，哪像你隻進入身體，不進入家庭。”
“滾滾滾，滾尼瑪的！”
前一秒笑嘻嘻的大眼忽然翻了臉，卻無意識地當了夜十的嘴替，把後者想說的話給說了。
看着拎起拳頭追着工地佬拷打的大眼兄弟，夜十把湧到嘴邊的毒舌又給收了回去。
站在旁邊的蔣雪洲懵逼地看着跑遠的兩人，接着又歪頭看向夜十。
“他們在說什麽。”
夜十剛想解釋一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老臉頓時挂不住的紅了一紅，糊弄着說道。
“狗東西在黑我。”
“哦哼哼……”
完全會錯了意思，蔣雪洲的臉上露出壞笑的表情，左手掩在嘴唇上，右手輕輕戳了戳他胳膊。
“看來你在聯盟的人緣不怎麽好呢，要不跟我去學院吧，附贈方舟的船票哦。”
夜十翻了個白眼。
“不要。”
蔣雪洲眉頭一豎，龇牙咧嘴地說道。
“爲什麽！我對你不好嗎？”
“那倒也沒有……等等，爲什麽你對我好我就得跟你走啊！我在聯盟呆的也挺好的好不好！”夜十正搖着頭，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回過了神來，自己被帶進了邏輯的怪圈裏。
蔣雪洲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不過最終也隻是哼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不識好歹的家夥。”
後半程路上，兩人在沒一句話的交流。
夜十不知道這家夥又吃錯了什麽藥，突然就生起了悶氣。
話說這家夥爲啥非要這麽執着的讓他加入學院啊
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這也太忠誠了吧！
這時候，夜十戴在胳膊上的VM忽然震了震，擡起點開屏幕看了眼，隻見一行簡訊浮在屏幕中央。
【邊緣劃水：關于啓蒙會的門徒有新的線索，17号街的警衛亭接到群衆舉報，說203門牌與202之間的小巷有可疑人員出入，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我們的人，你要是感興趣不如過去看一眼。如果是誤會，也讓群衆們睡個安穩覺。】
夜十眼睛一亮，立刻回了一句。
【哈哈！謝了兄弟！】
沒過幾秒，一行消息又跳了出來。
【邊緣劃水：不客氣！抓到大魚記得分我們一口！（龇牙）】
夜十：【淦！我是吃獨食的人嗎？等着！我去去就回。】
瞟了一眼正對着屏幕扣字的夜十，蔣雪洲忍不住把腦袋往那邊湊了些，想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
而就在她剛這麽做的時候，夜十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幹什麽？！”蔣雪洲整個人一驚，傻了似的愣在原地。
不過夜十并沒有等她，點開VM地圖的導航功能拉着她就走。
“别問那麽多，跟我來就是了！”
“？？？”
蔣雪洲一臉懵逼地被拉着往前走，倆人就這樣連着穿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前。
這裏看起來像老城區，許多房子都已經空了，住戶不是搬走了，就是死在了戰争中，隻住着一些老頭老太太。
蔣雪洲紅着臉抽走了自己的胳膊，瞪着總算停下腳步的夜十問道。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夜十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小巷。
“你不是說我擺爛嗎，我就證明一下自己沒有擺爛。”
蔣雪洲：“……？”
看着一臉茫然的蔣雪洲，夜十耐心地把自己掌握的線索和她講了一遍。
說白了。
這種大海撈針的活就得交給死亡兵團的“丐幫”弟兄去做。
這幫家夥到處亂竄，尤其大眼這幫人又喜歡和當地NPC深入交流，想發現個什麽線索簡直不要太容易。
他剛來亞文特城就和邊緣老兄打了聲招呼，後者一有線索立刻就告訴他了。
蔣雪洲愣愣地看着他，呆住了很久，忽然低下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沒想到她突然來這一出，夜十的第一反應不是樂，而是警覺地看着她。
“……好好的突然謝啥？”
蔣雪洲難以啓齒的猶豫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坦白了。
“……我不該覺得你沒有出力。”
夜十一臉無語地看着她。
“好家夥，你原來是這麽看我的啊。”
非得拿個的放大鏡怼着牆縫找bug才叫出力氣了嗎？
淦！
這家夥越來越像他那個愛管閑事的老母親了。
蔣雪洲紅着臉把頭扭了過去，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誰讓你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确實覺得你們的高層挺無語的，不太想摻和你們的破事兒，但又沒對你事不關己……”夜十哭笑不得地看着臉從耳朵根紅到脖子後面的蔣雪洲，歎了口氣，胡亂地撓了撓後腦勺，“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看着徑直往小巷子裏走去的夜十，回過神來的蔣雪洲連忙追了上去。
“啊，我也來幫忙！”
夜十翻了個白眼。
“你丫的别搗亂就行了！”
蔣雪洲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就要！呸，我什麽時候搗亂過？而且這是我的任務！”
“是是是，你的任務。”
夜十歎了口氣，原本無所謂的心情卻提起了幾分認真。
這年頭，NPC都開始和玩家搶任務了。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