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着那龐大的信息量,坐在會議桌前的楚光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他的食指搭在眉心上按了按,捋清了思路開口。
“所以……天人通過啓蒙會向南方軍團伸出了援手,給他們提供了包括‘死劑’、‘蓋亞之種’在内的一系列王牌?”
“是的,”齊柳點了下頭,認真說道,“是不是王牌姑且不論,但我們有确鑿的證據能夠證明,那不是南方軍團擁有的技術。”
楚光無法理解的看着他。
“我不明白,他們的動機是什麽……或者說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爲什麽要把這張牌給提爾?
除非——
他們并不希望廢土紀元結束。
或者說,他們希望廢土紀元徹底進入末日紀元,将加速進行到底。
隻有這兩種解釋了。
他想不出第三種解釋了。
齊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天人之所以稱之爲天人,是因爲他們并不認同我們是他們的同胞,或者說……飛升到另一個維度的他們已經和我們劃清了界限。”
“當然,我這裏說的維度并不是空間意義上的維度,而是存在意義上的。”
楚光捏了捏眉心。
“有更直接一點的說法嗎?”
齊柳直入正題道。
“你聽說過思維上傳嗎?”
楚光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101号避難所的那種東西?”
事實上不隻是101号避難所,火炬教會也通過類似于分布式計算的方法,将思維分散保存在仿生學芯片裏,從而在架空的“天國”中建設地上的“天國”。
也就是說……
天人也是一樣?
難怪火炬教會直接跑去了那裏!
楚光心中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坐在他對面的齊柳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爲了完成對五光年之外殖民地的遠征,遠征軍中的許多人很久以前就放棄了自己的肉體。”
“我們很難用人類的思維分析他們的想法,但經過我們長年累月的觀察還是獲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們不是我們的同胞,這裏也不是他們的家園。”
“他們的同胞和他們的家園存在于他們的記憶中,他們想回到屬于人聯的時代,或者說回到那個無限繁榮的紀元。”
“哪怕這在我們看來是不可能的,時間隻可能前進,不可能倒退。”
楚光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他們打算将這顆星球毀掉?”
齊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難道沒有困惑過,既然我們掌握着重力井技術,爲什麽不在廢土紀元早期就用重力井把外層空間的垃圾弄下來麽?”
楚光的瞳孔微微收縮。
“難道……”
齊柳點了下頭。
“我們嘗試過一切能嘗試的辦法,自然也包括部署重力井,甚至時至今日大裂谷還保有一台重力井的原型。然而遺憾的是,當我們驅動引力子試圖讓這顆星球的重力場塌陷的時候,一個不遜色于我們的力量幹擾了我們對重力的幹涉,并且這股力量就在距離我們不遠的拉格朗日點。”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但如果當時我們成功讓那些垃圾掉下來的話,僅靠那些放射塵是不足以讓寒冬持續半個世紀之久的。”
楚光的喉結動了動。
“他們想把這顆星球上的人都殺死?”
“至少消滅掉大部分,或者讓活下來的人倒退到封建王朝乃至石器時代,甚至是幹脆成爲動物,”齊柳用平緩的語氣說道,“當然,他們并不認爲這是種族滅絕,而是‘重來’。”
楚光:“……這豈不是和啓蒙會一樣了?”
齊柳點頭說道。
“所以他們和啓蒙會合得來,和提爾也能湊合,你現在還意外那些天人爲什麽把‘蓋亞之種’這張牌給提爾嗎?”
“我并不意外,隻是感慨。”楚光歎了口氣說道,“他們明明能用這些技術幹點兒人事……”
不過必須承認的是,他們站的位置确實比啓蒙會高太多了。
而且他們對清洗的認識也更加深刻,甚至連保存有一部分舊時代火種的避難所居民都不要了。
齊柳搖了搖頭說道。
“他們都已經不是人了,你再糾結這個也沒有任何意義。”
頓了頓,他将話題又引回了關于“蓋亞之種”的問題上。
“你們對小羽的研究其實很有意義,而且正在逐漸走上正軌。我們不希望你們誤入歧途,所以隐瞞了關于‘蓋亞之種’的事情。”
“畢竟那項技術給舊時代的我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至少在我們看來,重新開始的你們明明可以走向更好的未來。”
“但事實證明,這次是我們膚淺了。有些東西确實不适合放在小孩子的手上把玩,但有些東西就算隐瞞也是沒有用的,你們總會用自己的辦法發現了藏在曆史背後的隐秘,就像我們曾經孜孜不倦地探索着未來一樣。”
“你們的小羽,還是南方軍團的提爾……事實上就是類蓋亞生命體,而後者極有可能就是通過‘蓋亞之種’誕生的。該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結論博士說時間已經到了,我們的首席技術官也是這麽認爲。”
“或許從今往後,我們應該更誠實地面對那段我們共同經曆過的過往。”
楚光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我們需要的是實質性的幫助,不是口頭上的安慰。”
他本以爲學院會三緘其口地推诿,卻沒想這位調查司司長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屏住了呼吸。
“我正是爲此而來。”
“從現在開始,我們會向你們開放包括反重力技術在内,所有我們關于引力子的研究——”
“那些無論是你們,還是企業和軍團都曾掌握着,但卻未曾真正擁有過的技術。”
“至于那個科研船,你們找到之後就别拆了,沒有意義的。”
……
深邃幽暗的深空。
一艘殘破的星艦寂靜的懸停在軌道上,旁邊飄散着大小不一的碎片和一具具全防護式的宇航服,與周圍支離破碎的殘骸融爲一體,共同形成了一片人造的小行星帶。
這裏是同步軌道,距離赤道3.6萬公裏。
同時也是這片蔚藍色廢土上最偏遠、且幾乎不會有拾荒者問津的邊陲。
由于遠離氧化環境,歲月并沒有在這些舊時代的廢墟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人聯空天部隊臂章和徽章依舊清晰可見。
不過那些舊日的輝煌早已蒙上塵埃,就和那琳琅滿目的廢墟一樣早已不值一提。
然而今天和往常卻不一樣,一艘銀白色的飛船從遠處緩緩靠近了過來,揭開了那棺材的一角……
科研船駕駛艙。
面無表情的男人安靜的注視着前方,瞳孔上倒映着一顆顆淡藍色的光點。
看着越來越近的坐标參數,他打開了通訊模塊,用沉着的聲音說道。
“……這裏是羅一,我已靠近坐标位置,即将進入通訊障礙區域。”
長久的停頓之後,混着電流雜音的回複從遙遠的深空傳來。
“收到,繼續前進。”
“是。”
沒有過多的交流,男人伸手關掉了通訊模塊,徹底進入了無線電靜默狀态,接着打開等離子引擎的節流閥,推動着科研船向前加速。
淡藍色的羽流噴射,推動着科研船靠近了近在咫尺的那片綿密的“人造小行星帶”。
肆虐的金屬風暴越來越密集,那一顆顆或大或小的金屬碎片殘骸以恐怖的速度,運行在規則或不規則的軌道上。
它們互相碰撞,在真空中分裂成更小的碎片,亦或者釋放逸散的電火花。
若不經保護進入這片領域,就算是泰坦也得被打成篩子!
然而當那艘科研船駛入這片區域的時候,意外的事情卻是發生了!
隻見那原本橫沖直撞着的一顆顆碎片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紛紛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主動向一旁避讓!
那奇迹般的一幕就好像一隻看不見的手,護在了科研船的周圍,替它推開了那些緻命的軌道垃圾和飛行器殘骸!
那并不是什麽超自然的力量,而是偏導護盾在發揮作用。
當然,使用這份力量并不是沒有代價的。
就在那飛馳的碎片被彈開的同時,護盾電容器上的能源也在飛速的消耗!
【警告!護盾電容殘餘量50%!】
【警告!護盾電容殘餘量45%!】
【……】
能量槽正在飛速的消耗!
雖然反應堆的能源源源不斷的湧向護盾電容,但依舊趕不上那消耗的速度!
男人瞥了全息界面一眼,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瀾。
他似乎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似乎對于渡過這片危險的“水域”胸有成竹。
事實也确實如此。
當護盾的電容殘餘量逼近3%的時候,科研船堪堪停在了那艘殘破的星艦旁邊。
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撞在偏導護盾上的碎片數量驟然衰減,不斷跳動着的紅色警報燈也陡然間翻綠!
從反應堆湧入護盾電容器的能源漸漸的補上了能量槽的虧空,男人伸手點在了全息屏幕上,鎖定了相對安全的接入點,将等離子體引擎切換到了斷點噴射模式,由導航系統自主設計着陸路線。
危機解除。
緩緩靠向接入點的科研船就像沖破風暴駛入港灣的獨木舟,穩穩當當地靠向了迎接它的碼頭。
接入點鎖定。
科研船成功“下錨”。
“我已成功着陸。”
已經關閉通訊模塊的他并沒有選擇向拉格朗日點的空間站報喜,隻是如此默念了一句,随後便解除了身上的安全帶,離開座椅飄去了緩沖艙。
内側的閘門緩緩開啓,幾具早已冰冷的屍體正安靜地懸浮在緩沖艙内。
【緩沖倉已經開啓,外界氣壓低于安全阈值,請穿戴好全防護用具……】
男人沒有多看那些屍體一眼,也沒有去管懸浮在面前的安全提醒,隻是将噴氣背包背在了身上,随後便伸手撥開了牆壁上的保險罩,一拳捶在了那紅色的按鈕上。
“嗚——!”
紅色的警報燈亮起,伴随着刺耳的警報聲,厚重的外側艙門緩緩開啓。
緩沖艙内的空氣一瞬間被抽空,懸浮在艙内的一具具屍體就像被繩子拽住的似的,瞬間便被吹去了緩沖艙的外面。
包括站在艙内的男人也是一樣。
隻不過他是主動跟着那股氣流飄出艙外的,并且在離開艙門的一瞬間将手搭在了艙門的邊上,借力一個翻身便調轉的方向。
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如預編好的程序一般流暢。
站在科研船頂部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目送那一具具屍體被深邃的黑暗吞沒,随後便漠然地看向了前方那座巍峨的星艦殘骸。
站在近處瞻仰這座巨物所感受到的震撼,遠比站在遠處眺望時更加的深入人心。
【“獵戶”号巡洋艦】字樣印在裝甲的外殼上仍然清晰可見,并沒有因爲時間而褪色。
和那個無限繁榮的紀元相比,掙紮在廢土上的人們渺小的就如同蟑螂。
以巨人腐爛的軀體爲營養,苟活在黑暗中,那可不就是蟑螂嗎?
不過——
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男人駐足欣賞了一會兒這座宏偉的豐碑,随後便按下了握在手上的按鈕。
“嘶——”
噴氣背包噴出一串白霧,推着他飄向了那近在咫尺的入口。
讓你們久等了。
戰友們。
……
【自婆羅國當局對蟑螂宣戰以來,永流河河水殺蟲藥含量激增。河面上漂有大量蟑螂以及其他昆蟲屍體,引得鳥兒争相啄食,導緻生态系統遭到嚴重破壞。
目前,這場非理智的戰争還在持續,由于生态系統缺位緣故,紅土再次扮演分解者角色。根據氣象無人機航拍顯示,牛州、象州、狼州、蛇州多地原本已經停止擴張的紅土,再次出現擴大迹象。
爲應對永流河水系化學物質含量超标造成的淡水資源危機,金加侖港當局已從南海聯盟引進海水淡化裝置應急,并約談婆羅國駐金加侖港大使安沃就生态破壞一事展開交涉。
由于紅土擴張壓縮了耕地面積導緻糧食以及經濟作物減産,分析人士擔心這可能會導緻薩瓦繼續對紅土宣戰,引發更大生态災難。
約杜市長呼籲媒體不要制造恐慌,并表示對紅土宣戰從科學的角度來講是根本做不到的,同時也是極其荒謬的,家人會沒有任何理由也絕不可能這麽做。
但這番發言似乎并沒有起到作用,反而激化了恐慌,導緻金加侖港市民蓄水囤糧。
——《幸存者日報》曙光城版
】
曙光城。
菱湖濕地公園的北街,坐在拉面攤等早餐的楚光正翻着手中的報紙,沒想到揭開第一頁就是一張大大的蟑螂,頓時又一臉“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将報紙合上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聯盟的外長程言。
看到楚光臉上的表情,程言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哪篇新聞,于是打趣了一句說道。
“婆羅行省沒有傻子,金加侖港尤其是。我之前去過那裏,那裏的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即使是走街串巷的報童腦袋裏都裝着一萬個發财的點子。”
楚光搖了搖頭,從桌上的竹筒裏抽了兩支筷子用紙巾擦了擦。
“傻子壞不到哪去,怕就怕聰明過頭的人幹蠢事兒。”
自從那天他與學院調查司司長會面之後已經過去數日,這段時間聯盟并沒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實在沒有新聞可報的《幸存者日報》又把天都的那點兒破事放在了頭條上。
也許是因爲多莉帶了一些人前往大荒漠和巴托亞行省發展的緣故,最近曙光城編輯部的水平又又又下降了不少,這照片也不好好挑一下,用的居然是清泉市裏的變異蟑螂。
婆羅行省哪有這麽大的玩意兒?
不過《幸存者日報》畢竟不是聯盟官方機構,他也不好一次又一次的去那串門了。
上次他去的時候,都快給那社長急哭了。
就在他将紙巾扔進紙簍裏的時候,端着拉面的小夥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拉面來咯!二位慢用!”
“謝謝,”程言朝那個精神十足的小夥子笑着點了下頭,随後看向已經開始吃面的楚光,試探着問道,“您真不打算管管?”
管管……
又是這個詞。
楚光實在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塞了顆蒜丢進面湯,一句話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會造成生态缺位。”
聽到這句話,程言便沒再多問了,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
“那戰俘呢?天都和猛犸國都提出希望我們将古裏昂交給他們,雖然他們之間存在矛盾……但名義上他們都是我們的盟友。”
“古裏昂?”楚光皺了下眉頭,“那家夥不是在西帆港嗎?”
程言苦笑了一聲說道。
“一開始确實在那裏,但不知道是紮伊德得罪了東帝國的皇帝還是别的什麽原因,東帝國的人把古裏昂塞到金加侖港去了……隻把阿克巴留給了他們。”
這個滑頭……
楚光呵呵笑着搖了搖頭,一眼就看穿了薩倫的小聰明。
這家夥又想玩借刀殺人的點子,而這次是想借聯盟的手敲打自己的傀儡。
阿布賽克已經被委員會免職,天都雖然名義上還是聯盟的盟友,但和曙光城其實已經貌合神離。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家人會是東帝國的傀儡,包括家人會自己也是這麽定位的。
然而紮伊德這個人可不老實,既想要東帝國的好處,又想東食西宿的繼續要聯盟的好處。
天都的聯合會都快成一具屍體了,還被他縫在委員會的椅子上就是最好的證據。
薩倫知道自己能看得出來這點,絕不可能抛棄猛犸國的盟友,把古裏昂給天都,所以很爽快地把刀遞了過來。
而自己如果真把古裏昂這把刀遞給猛犸國,敲打婆羅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紮伊德再怎麽厚着臉皮也知道自己既要又要是不可能了。
至于自己把古裏昂殺了,對東帝國來說也沒什麽損失。
薩倫是威蘭特人,但更是政治動物,最多看在面子的份上愛惜一下自己的羽毛,倒不至于像那些“威左們”一樣發自内心地絕不抛棄每一個同胞。
楚光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不過還是把這個問題抛給了程言。
“你是聯盟的外長,你的意見呢?古裏昂隻有一個,給誰比較好?”
程言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聽聞婆羅國‘鐵将’格羅夫手下80萬大軍中有不少南方軍團的舊部,更有大量南方軍團的武器,其中一些是他們從東帝國手上接手的,還有一些是北風行動中的俘虜。”
楚光:“所以?”
程言瞳孔微微閃爍。
“目前格羅夫正在北邊與猛犸國對峙,如果将古裏昂交給天都,猛犸國可能就危險了。”
能擋住古裏昂的拉西已經死了。
目前猛犸國的統領是拉西的沖鋒隊隊長沙瓦,此人雖然頗有能力,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但畢竟是幹内務出身,算不上帥才。
格羅夫雖然在南線撿了便宜,但從北風行動能看得出來這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則也不會被南方軍團印在撲克牌上。
“你的意思是把古裏昂殺了?”楚光不想聽他繞圈子,便随口問了句。
古裏昂這個角色大概相當于格裏芬,隻是個戰區總指揮而已,他該不該死的是婆羅人自己的事情,聯盟重點清算的目标都在亞文特城,而且至少也得是個四星以上的萬夫長。
比如總務部部長等等。
至于一個三星萬夫長,判死刑還是無期婆羅人自己決定就好,他其實不太想摻和。
“我沒有這個意思,而且正好相反,”程言連忙搖了搖頭,“金加侖港的法庭毫無疑問會判他死刑,但弄死一個光杆司令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頓了頓,他壓低了語速,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匆匆說道。
“我建議您把審判他的法庭放在猛犸城……畢竟從法理上來講,猛犸城的幸存者也參與了對抗南方軍團的戰争,而且是戰場的主力。他們有審判古裏昂的權力,并且比如今的天都更有這個權力。”
看着目光炯炯的程言,面無表情的楚光臉上忽然露出笑容。
“不錯,不用和我繞那麽多圈子,直接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就好。”
程言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這哪是繞圈子……隻是想和您說清楚我這麽做的理由。畢竟您一定能看得出來,這個古裏昂其實是薩倫遞給我們的一把刀。如果您要是實在舍不得天都的關系,就在金加侖港把他處決了也是可以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我必須得提醒您,虛假的友誼帶不來任何實質上的好處。紮伊德的任何甜言蜜語最後都是一定不會兌現的,他隻會想盡辦法薅我們的羊毛。”
“一個小騙子也想薅我羊毛,他還嫩了點,”楚光呵呵的笑了聲,将空碗推到了一旁,“你的思路不錯,既然已經有主意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程言微微一笑,心領神會道。
“明白。”
婆羅行省的事務隻是戰後秩序中的一部分,楚光并不是很想親自下場玩這局牌。
相比之下,那個在人類會議上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阿布賽克,最近在薯條港弄出來的“阿布航天”倒是令他更感興趣。
這家夥都退休了,居然又閑不住的跑出來搞二次創業。
如果這家夥真能成功,說不準能改變一下聯盟的保守派們對婆羅人的看法吧。
當然,他更希望的還是那家夥能對聯盟境内的婆羅人産生一些積極的影響,讓他們學會自尊自愛和自強。
既然都從婆羅行省出去了,就别再到處找爹和撒潑打滾了。
另一方面,更讓楚光在意的還有天人。
如果不把懸在拉格朗日點的那柄利劍折斷,他睡覺都睡不安穩。
尤其是如今軍團已經解體。
原本屬于尤裏烏斯的擔子,現在隻能他來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