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于成功這件事情上,有的人缺的是能力,而有的人缺的隻是一個機會。
比如來自新大陸的亨克就屬于後者。
從他賣“假酒”,倒賣軍火就能看得出來,他天生就不是個安分的家夥。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從踏上一号定居點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琢磨聯盟的遊戲規則,甚至就連在碼頭幹活的時候都沒有消停過。
不過,他之所以琢磨聯盟的遊戲規則,倒不是指望着從裏面找到什麽能一夜暴富的漏洞,而是爲了最大限度的規避風險,以及找到可以利用的政策上的資源。
他在前兩場生意中學到的最大教訓就是,投機取巧的買賣是不可能長久的。
他可以赢很多次,但隻要輸一次,就會搭上所有。
但這次不會了。
他已經找到了一條合法且暴利的“賺錢模式”。
在他的說服下,菲力成立了第一家注冊在一号定居點的投資銀行——菲力銀行。
而那些堆成小山的第納爾做抵押,他之前死活申請不下來的貸款,那位菲力先生也替他順利申請了下來。
而且申請到了足足2200萬銀币!
算上菲力自己手上原本持有的800萬銀币,亨克的手上已經掌握了3000萬銀币的籌碼。
将所有的籌碼壓在一個盤子上,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也算是一場豪賭了。
停靠在碼頭邊的貨船上,菲力望着那些搬箱子的銀行員工,臉上寫着喜憂參半。
那是他半輩子攢下來的财富。
他本打算存在銀行裏,卻有種在銀行的櫃台旁邊被忽悠着買了理财産品的感覺。
雖然這不單單是理财的問題,也是爲了他和他的同胞們未來的新家,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到了肉痛。
“……整個一号定居點隻有十幾萬人,元帥在上……我真不知道,我們得怎麽才能把這3000萬銀币賺回來。”
看着一臉忐忑的投資人,亨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熱心的安慰道。
“十萬人隻是眼前的數字,換做兩年前這裏還一個人都沒有呢。然而就在幾天前,我們腳下的碼頭一天就上岸了5000人……我敢打賭,以後這種情況不會少,我們得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就像那位顧先生一樣。”
在他看來,那個叫顧甯的代表正是顧慮到了以後可能出現的人口湧入現象,才會如此熱心的幫助他們。
“發展的眼光……”菲力的眉頭抽動了下,忍不住吐槽道,“我看過你的計劃書,一期規劃隻有4棟樓總共800套房,而光這就足以花掉你們80%的資金了,剩下的幾期規劃你打算從哪兒找錢?”
“找錢?我的朋友,等我們的第1期規劃完成,我們根本不需要找錢,錢會主動找到我們。”
亨克摟着他的肩膀,面帶笑容的繼續說道。
“我已經算好了,一套房子的成本在四萬銀币左右,标準戶型80平米,至于價格,賣個10萬銀币不成問題。”
“十萬?!”菲力瞪圓了眼睛看着他,驚呼道,“你在想什麽,怎麽可能有人花這麽多錢買一個水泥盒子?!”
10萬銀币相當于四五十萬第納爾了,将第納爾抵押給銀行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
在永夜港,這筆錢已經足夠在繁華地段買一套房子了。
而永夜港的人口可是這裏的數十倍!
亨克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猜到他想到了什麽,耐心地解釋道。
“你不能用永夜港的經驗來對比聯盟,你摸着良心說,永夜港的異族算人嗎?别看你們有幾十萬人,其中至少百分之九十都是牲口,我這還是往少了說。”
至于那些士兵,基本都是住在軍營裏,而且并不能算是殖民地的人口。
聽完亨克的解釋,菲力微微一愣,心裏琢磨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兒。
他珠寶生意在那兒做的很火爆,但經常光顧的客人其實也就那些,他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異族人不會光顧他的首飾店,自然也不可能購置房産。
他們居住的黑水巷,甚至連門牌号都沒有。
看着腦筋轉過彎來的菲力,亨克耐心地繼續說道。
“你對聯盟居民的購買力一無所知,在碼頭上幹一個月,隻要不太摸魚,拿個2000銀币簡直不要太輕松。”
“2000銀币……那他們攢夠10萬銀币也得4年多了,而且還得是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雖然菲力已經不再懷疑聯盟的普通人有那個消費能力了,但心裏默默計算了下還是忍不住啧舌。
不吃不喝攢上4年才能買得起,這都已經比這座聚居地誕生的時間還要長了。
他沒記錯,這個一号定居點的曆史甚至還不到兩年。
看着還在用當鋪思維想問題的菲力,亨克微笑着搖頭。
“你忽略了一點,我們可以向聯盟的銀行貸款,聯盟的居民同樣可以向銀行貸款。而且,他們貸款要比我們容易的多,利息也更便宜。”
菲力:“……有多便宜?”
“一個點的利息,聽起來是不是像白送一樣?”
看着目瞪口呆的菲力,亨克微笑着晃了晃一根指頭,繼續說道。
“隻要月薪超過1000銀币,而且拿到了聯盟的公民身份,并且是以自住房爲目的的貸款,他們能很輕松的貸出年收入10倍的錢,并且還款周期能延長到20年以上……至于擔保物,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就是他們買的那棟房子。”
“根據我在新大陸的經驗,個人的住房開支占月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下都算是合理的。何況聯盟的廉租房也不是白送給他們住,隻是租金比較便宜。而現在,他們隻需要拿出月收入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就能搬進更大更寬敞且更體面的房子裏,不但有獨立的廚房還有浴室和廁所……最關鍵的是,這套房子是屬于他們的,他們可以在裏面待到聯盟消失都不會有人把他們趕走。”
“按照這套算法,隻要月收入超過了1000銀币,并且拿到了聯盟公民身份……所有人都是我們的潛在客戶。”
其實不隻是聯盟的公民身份,被監管者身份也是可以拿到貸款的,隻是利息會高上一個點。
而在取得聯盟公民身份之後,他們可以通過很簡單的手續更換貸款。
雖然已經交過的錢不會退回,但會在貸款與利息的總額中扣除。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是一種刺激經濟的舉措。
同時也是對聯盟一般公民的福利。
畢竟相對于聯盟的年增長率,這種利息低到令人發指的貸款和白送錢也沒什麽區别了。
菲力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但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問道。
“……可他們爲什麽會買你的房子。”
亨克淡淡笑了笑。
“因爲稀缺性,聯盟會爲他們蓋那種玉米樓,但平等不代表平均,沒人願意一輩子甚至世世代代住在那玩意兒裏面,和鄰居共用一個馬桶。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是人的天性,而我們提供給他們……這總比讓他們把錢浪費在酒精上更有意義不是嗎?”
“聽起來很美好……”菲力喃喃自語地念叨了一句,眼睛也亮了起來。
“事實上也不壞,”看着已經不再擔心的菲力,亨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期工程完工,我們的遊戲就正式開始了……至于二期工程,我暫時還沒想好,但姑且就定12萬銀币的單價好了。”
菲力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漲價20%?那還會有人買嗎?”
亨克笑了笑。
“會賣爆。”
……
亨克的眼光确實很毒辣。
他眼中的客戶其實從一開始就不隻是1号定居點的幸存者,而是整個死亡海岸乃至東部諸省的幸存者。
如果聯盟的太空電梯建成,他腳下的這片土地将成爲距離太空最近的“陸上定居點”,而這才是真正最稀缺的資源。
雖然南海聯盟比這裏更近,但那些島嶼的面積又小又分散,根本不足以和他競争。
而且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一旦南方軍團輸掉了在婆羅行省的戰争,那群賭徒們丢掉的很可能不隻是西帆港。
整個南方的殖民地,都可能會陷入民族解放運動的浪潮。
參照西帆港曾經發生過的慘案,生活在殖民地的威蘭特人必不可能留下來。
而到了那時候,他們其實也隻有三個去處——
要麽回凱旋城,要麽去新大陸。
再要麽,就隻能來聯盟的地盤上了。
那些新移民帶來的不隻是勞動力,還有他們掌握的知識和财富。
亨克真正的野心其實遠比他用嘴講出來的要大的多。
他不隻是要将一号定居點的威蘭特街打造成這片海岸線上最繁華的區域,同時還要借一号定居點的曆史機遇打響他亨克集團的金字招牌!
往後人們提及他的名字,便會聯想到精益求精這個詞。
而他蓋的摩天大樓,也将成爲品質與美好生活的代名詞。
甚至往更遠處想,往後這顆星球上的人們将重新認識威蘭特人——
他們不隻是槍管長進腦袋裏的戰争瘋子,也可以是技藝精湛的工程師,乃至天馬行空的藝術家!
随着菲力銀行的資金到位,來自南海聯盟北島的施工隊也陸陸續續的開赴了工地。
工地使用的建築材料有從薯條港運來的,也有來自北邊的衛府城。
至于現場的施工人員,除了一号定居點的工人之外,也有受雇于北島建築公司、來自猛犸國的外派勞工。
當然,也有剛剛下船的威蘭特人小夥子。
在團結這件事情上,威蘭特人确實沒得說。即便亨克是“名聲最不好”的新大陸人,菲力依然把錢借給了他。
對于這些逃難的同胞們,亨克也确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給他們提供了最大限度的照顧……哪怕他是“最狡猾的威蘭特人”。
而反觀婆羅人,表現則極爲“割裂”。
慷慨的人往往慷慨到毫無保留,甚至顧不上自己,而狡猾的人也往往狡猾到了極點,眼睛裏沒有一個像素點屬于别人。
除了昔日最受排擠的月族人表現的還算團結,其他來自婆羅行省的幸存者内鬥起來那都是家常便飯。
而且這往往不隻是發生在蛇族和鼠族人之間,通常也發生在同族之中。
甚至有時還不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訴求,僅僅隻是見不得别人好。
有時候是見不得威蘭特人好,有時候是見不得其他鼠族人好。
而這也就造成了一種詭異的情況。
在選拔代表的時候,他們是種族叙事最堅定的反對者,仿佛最進步的人,絕不會将那代表着信任的一票投給他們的同胞。
而那些憑借着異族的信任成爲代表的婆羅人則會極力的擺脫婆羅人的烙印,和其他婆羅人撇清關系,提出不利于婆羅人的提案,甚至不惜改名。
反正聯盟的身份證上沒有種族這一欄,所有人都是聯盟的公民,隻要改掉了标志身份的姓氏,基本上烙印也就抹去了一半,隻有婆羅人自己能認得出來那些也吃過土的家夥。
而當他們發現家裏的夥計混出頭了,卻又沒替自己說話,從來沒支持過那個夥計的他們又會像薛定谔的貓一樣,重新變成保守者以及種族叙事的最堅定支持者,并用最惡毒的詛咒以及最嚴酷的道德标準去試圖綁架那個和他們擁有類似印記的人。
至于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除了真正無私的聖人和徹頭徹尾的騙子,任何人都不會給這種人好臉色。
當雙輸的局面形成,往往不會是因爲某個人或者某個決策産生的單一錯誤,而是從根源上的某種東西發生了系統性的失控。
這不是一兩場戰争就能扭轉的。
令人惋惜的是,那一聲聲振聾發聩的呐喊确實是廢土上罕見的,至少威蘭特人沒有誕生“鼠先生”,更沒有那前赴後繼的一系列能人。
然而他們醒的卻很痛快。
讓亨克醒來的是一場海難,而讓永夜港的居民醒來的隻是一個叫康德的夥計。
他們沒有一絲留戀,毫不猶豫地便放下過去走了出來。
但在婆羅行省,月族人直到快被殺光了才猛然驚醒。
而更多的人哪怕已經站在了聯盟的土地上,仍然還在夢裏晃悠着……
就在一支支受雇于亨克集團的施工隊開赴施工現場的同時,一行綠底白漆的大字兒也寫在了隔離工地的鐵皮牆上。
那是亨克親手寫的。
站在公路邊的他将刷子扔在了油漆桶裏,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拍了拍手,用吟遊詩人一樣的腔調将字念了出來。
“……威蘭特街是威蘭特人風格的街道,并不隻是威蘭特人的街道。”
“緻力于結束廢土紀元的我們歡迎所有人,無論是遠道而來的同胞,還是本地的朋友們。”
“不錯不錯……希望《幸存者日報》能賞臉給個頭條。”
……
就在威蘭特街項目開始動工的同一時間,坐在代表會通常委員辦公室裏的男人卻是一臉愁容。
他的名字叫吳景山,曾經是巨石城的居民,之前在南方建設兵團擔任連長職務,後來以開荒者的身份和404号避難所的居民來到了這裏,算是一号定居點最早的居民。
與此同時,他也是當地居民最早的代表之一,後來更是被其他代表推舉爲通常委員。
在代表會中,通常委員也屬于代表,隻是在職務上相對特殊,類似于“會議的主持者”。
由于聯盟暫時沒有誕生明确的政治派系,或者說管理者本人和避難所居民便是最大的派系,因此“通常委員”通常是由保守派與激進派一緻認爲的中間人擔任。
簡而言之,兩派都找不到可以完全信任的盟友,因此幹脆選一個“和事佬”出來。
而吳景山便是一号定居點的“和事佬”。
當不同派别之間的争論過于激烈的時候,便會由他站出來說服雙方各退一步,讓赢的人不至于赢麻,輸的人不至于輸掉所有籌碼。
此前由于婆羅人包圍市政廳的行爲,導緻保守派在“威蘭特街提案”上以壓倒性的票數獲得了勝利。
老實說,他并不是很想在這種争議性不大的問題上出面,哪怕他自己當時是投了反對票的。
然而就在昨天,一位叫蘇卡的代表找到了他,告訴他有相當一部分婆羅人不滿代表會的決定,認爲代表會代表不了自己,并且正在醞釀搞一波更大的事情。
吳景山并不知道蘇卡是出于曾經是婆羅人的身份認同,還是出于激進派的立場找到自己。
但對于那個婆羅人代表的提醒,他卻沒法不放在心上。
畢竟這裏可是廢土,誰也保不準所謂的大事情到底有多大。
也正是因此,他一方面将事情報告給了近衛兵團和當地警衛局,一方面找到了提出相關議案的顧甯,希望後者能再提出一份緩和激進派或者說婆羅人情緒的修正案。
作爲提案者,他是最有可能做成這件事的人。
然而在聽完了“和事佬”的請求之後,顧甯卻隻是歎了口氣,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說實話,我很意外。我的提案以80%的贊同票獲得了通過,剩下的20%反對票甚至沒占到一半,可以用‘毫無争議’來形容了,沒想到你還是找到了我。”
吳景山歎了口道。
“我隻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并沒有強制要求你改變自己的觀點……”
顧甯呵呵了一聲。
“我猜是蘇卡那家夥讓你說服我的吧。”
老實說,他心裏其實挺瞧不上一号定居點的某些激進派人士的。
工友會的家夥雖然也是激進派居多,但人家好歹敢肉身前往婆羅行省支持當地人的變革,而且花的也是工人們自願捐給他們的錢和會費,沒有動用聯盟一分錢财政。
比如那個歐仁。
西帆港的第二聲槍響,這家夥就在第一線,和那什麽家人會的家人一起并肩作戰。
雖然最後被南方軍團扔了回來,但能把理想踐行到這一步到也算條漢子了。
至于他周圍的那些所謂的激進派人士,除了會花錢就是會念經,敢爲人先的精神他還真沒從他們身上看出來。
那些家夥更像是把婆羅人當成了需要呵護的小貓小狗,将所謂的團結曲解成了變着花樣的優待。
這和聯盟的平等理念根本就是相悖的。
而更可恥的是,他們完全忽略了那正在轉向的民意,以及聯盟居民對于索要優待的反感。
在這群蠢貨夥同婆羅人把“團結”這個詞搞臭之前,他認爲自己必須站出來做些什麽。
而在顧甯看來,最好的做法就是給這群軟弱無能的激進派樹立一個榜樣,讓他們瞧瞧真正的團結到底是什麽樣的。
看着油鹽不進的顧甯,吳景山歎了口氣說道。
“你不管是誰找到的我,我個人也覺得,威蘭特街不是個好主意。”
顧甯不置可否笑了笑。
“他們花自己的錢,至于是不是個好主意,那也得等他們蓋起來了再說。況且抽煙污染空氣,我也沒見您少抽。”
吳景山盯着他。
“你這算是爲他們背書嗎?”
“我可沒這麽說,我隻是行使了憲法賦予我的權利,以及做了我認爲正确的事情。”顧甯淡淡笑了笑,将話說的滴水不漏。
坐在他對面的吳景山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道。
“管理者馬上要來了,你知道的吧。”
顧甯淡淡說道。
“整個聚居地的人都知道。”
吳景山繼續說道。
“那你應該清楚,我們現在和軍團矛盾不小,如果管理者對這個項目有意見,這個項目一定會黃掉,而這對于那些威蘭特人來說也絕非好事。”
顧甯言簡意赅地說道。
“你覺得管理者會有意見,那是因爲你根本不了解他。”
吳景山反問道。
“你就了解他嗎?”
顧甯淡淡笑了笑。
“我不敢誇下這個海口,但我可以肯定,那位先生支援婆羅行省絕不是出于對婆羅人的特殊優待,而是爲了聯盟的利益,這和那幫同情心泛濫的家夥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吳景山忍不住說道。
“那你考慮過另一種情況沒?”
見這位通常委員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顧甯的眉毛輕輕擡了擡。
“什麽情況?”
吳景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從嘴裏蹦出一句話來。
“如果那群婆羅人跑去他面前跪下呢?”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想到這個,明明就在幾分鍾前他還在擔心那些婆羅人弄個炸彈把他們開會的地方炸了。
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這更像是那些人可能幹出來的事情。
顧甯驚訝地看着坐在對面的通常委員,不知是在意外他會這麽想,還是在意外他所設想的情況本身。
從椅子上坐直了起來,顧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
突然有些捉摸不透這家夥,吳景山拿不定主意地說道。
“……你怎麽想的?”
顧甯忽然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向後靠回了椅子上。
“求之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