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佬跟在了麥克倫将軍的身後,一直走到了軍營的最深處。
一路上他都在仔細地觀察着這座軍營的部署,而越是觀察便越是心驚。
隻見一門門100毫米野戰炮放在僞裝網下,除此之外還有380毫米這種戰艦上的玩意兒,也被裝着履帶推上了岸。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鋼鐵機器,有的像是運輸補給的車輛,還有的則像是防空和支援用途。
和在落霞行省的時候不同。
當時由于後勤補給線過長,東擴派手上的10支萬人隊急缺彈藥。
但這兒的情況卻不同。
他們不但準備好了充足的彈藥,甚至把整場戰争所需的消耗都預備好了。
說實話,這麽多物資不像是能臨時抽調出來的……
就在戰地佬四處觀察的時候,麥克倫将軍在一間灰色迷彩的營帳前停下了腳步,向門口的警衛點了下頭,随後便穿過拉起的門簾走了進去。
戰地佬連忙跟在他的身後,也鑽進了這寬敞的營帳裏。
麥克倫拎起水壺給兩人倒了杯茶水,随後便在桌前坐下,做了個請的手勢。
“坐吧。”
戰地佬點點頭,正襟危坐在了他的對面,心中琢磨着麥克倫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麽。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麥克倫什麽也沒說,隻是喝了口茶,倒先問起了他來。
“你對這兒怎麽看?”
戰地佬愣了下,不解道。
“請問将軍問的是哪方面?”
麥克倫随口道。
“各方面,就談談你對這兒部署狀況的看法。”
也就是随便說咯?
戰地佬最怕聽到“随便”這個詞了,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這兒囤着的裝備不少……恐怕不止要打一兩場戰役。”
頓了頓,他忽然靈機一動又說道。
“簡直和我們在落霞行省的前線一模一樣!”
麥克倫的嘴角翹起了一絲笑意,贊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你的觀察力沒有退化。”
這要什麽觀察力……
不就是明擺着的東西麽?
戰地佬笑了笑,忍住吐槽的欲望,旋即皺起眉頭問道。
“南方軍團想幹什麽?”
麥克倫笑着說道。
“他們想幹的事情顯而易見,你都到這兒了還看不出來麽?”
确實。
他們想幹的事情,已經寫在港口那群士兵們的臉上了。
無非是殺光狗曰的西岚人!
戰争動員都省了。
身爲一名外族人,戰地佬很難和他們共情,但也正是因此能冷靜的思考。
“我其實不太明白……文官集團爲什麽要配合他們做這種事情,就算軍團得到了一大片土地,凱旋城的文官威嚴掃地,僅有的一片勢力範圍也被收走,這真的符合他們的利益嗎。”
麥克倫淡淡笑了笑說道。
“你能考慮到軍團内部各個派系不同的利益訴求很好,大多數外族人……甚至包括威蘭特人自己,都有不少人把這個龐大的政治實體誤會成一種一心同體的母巢。不過僅僅是知道各派系不同的利益訴求是不夠的,你還得分析他們爲達成訴求而做的事情。”
見麥克倫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戰地佬立馬把裝逼的機會讓給了他,從善如流地說道。
“請将軍指點!”
麥克倫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題,從事情的起因開始說了起來。
“……文官集團對于帝國在各項事務上的軟弱一直頗有微詞,你應該是頗有了解的。”
“加拉瓦公爵在黏共體會議上的種種表現讓身爲盟友的我們很被動,班諾特萬夫長不止一次表達了對他的不滿。能把一個這樣的草包放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你可以想象巫駝本人的無能到了什麽程度。那家夥在權術制衡上或許有一套,但那種‘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把戲僅僅隻适用于封建王朝。”
戰地佬點了點頭。
“确實……加拉瓦公爵在黏共體上幾乎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
“外交隻是一方面了,經濟上和工業上就更不要說了,我們費盡心思幫他們積攢的一點财富最後都便宜了聯盟的小弟,我們幫他們生産的鋼鐵水泥全都運到了叛軍的手上……我們其實都看在眼裏,但光着急是沒用的,那個巫駝就像是聾啞人一樣,還在幻想着一件科技或者一艘戰列艦就能讓帝國好起來。”
麥克倫笑了笑,繼續說道。
“所以文官集團便萌生了一種想法,如果帝國能換一個皇帝就好了。”
“一個更強硬的皇帝,最好能給封建的帝國注入一些軍事主義的思想,這樣一來倒也能讓帝國發揮一些用處。新的帝國不需要很強,隻需要像條兇狠的惡狼,在我們需要的時候龇出獠牙就夠了。”
“想要實現這一點也很容易,爲帝國出生入死的狼族人積攢了大量的不滿,他們的孩子在前線爲帝國流血,而帝國卻從不關心他們的死活。他們就像一塊抹布,承擔了所有的污垢,然後又扔到西帆港榨幹最後一絲價值。”
“我是不少狼族軍官的教官,我能感覺到他們内心的掙紮,他們其實比那些寫什麽《紅土》的筆杆子更渴望推動變革,而且他們也确實有那些筆杆子所沒有的力量。”
“他們缺的隻是一筆創業的啓動資金,這件事兒也好辦,找東方軍團借就好了。他們擅長花别人的錢辦自己的事,就像把我借來這兒當教官一樣。”
“……您的意思是,這是文官集團的……”戰地佬想用陰謀這個詞,但話到了嘴邊才想起來這不是論壇,站在眼前的正是軍團的萬夫長,于是又把嘴給閉上了。
麥克倫顯然看出來他想說什麽,隻是淡淡笑了笑。
“我被聯盟俘虜的那段時間學會了一個詞,或者說一句俚語,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戰地佬猛然間反應了過來,聲音卻不自覺的壓低了。
“您是說……是南方軍團利用了文官集團的布局?”
“聰明。”
麥克倫贊許地點了下頭,用慢條斯理的聲音繼續說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文官集團的計劃應該是讓退役的灰狼軍軍官和士兵發動政變,趁着灰狼軍在前線,迅速奪取天都然後建立一個軍事主義政權。”
“這樣一來,軍團會從四個變成五個,而第五個由婆羅人組建、文官集團遙控的軍團将不受古老契約的約束,以廢土本土勢力的身份進可攻,退可守。”
“他們耍了個小聰明,而企業恰好又最擅長綏靖和自己騙自己,一定不會幹預這件事情。唯一的變數是聯盟,但聯盟其實也做不了什麽,畢竟軍團在東部地區确實沒有軍事存在,隻是這個附庸稍微大了點。”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規則的允許範圍内的,我們沒有越過紅線,隻不過是在紅線的邊上蹭了蹭。”
戰地佬睜着眼睛看着他,臉上寫滿了詫異。
在來這裏之前,班諾特倒是和他說過他們被自己的盟友擺了一道,卻沒有說的這麽詳細。
當時他還以爲那個“盟友”指的是帝國,搞了半天指的是南方軍團。
看着滿臉詫異的穿山甲,麥克倫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滿足于隻蹭蹭不進去,一些蠢蠢欲動的家夥不但利用了文官集團的布局,還給原本平衡的天平加上了自己的籌碼。”
“該撤走的人都撤走了,起義如預期中的那樣發生了,然而上位的卻是一個叫亞努什的家夥,一個明擺着的替死鬼。”
“接着火勢竄上了天空,比所有人預期中的都要兇猛,對帝國的清算也徹底變成了對帝國以及威蘭特人的清算,還燒死了三千多個威蘭特人平民。現在即使是文官集團自己也不敢吹噓這是他們的手筆了,隻能一邊裝聾作啞,然後一邊想辦法救火。”
戰地佬忍不住問道。
“……這對南方軍團有什麽好處嗎?”
麥克倫看了一眼營帳門口的方向,淡淡笑着說道。
“好處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他們很快可以繼續擴張了。”
“而戰争一旦打響,戰火絕不隻是在婆羅行省燃燒,我們在落霞行省的附庸也會被卷進去。以獵鷹王國目前的國力,恐怕一瞬間就會被旁邊的蜜獾打穿吧,隻要聯盟肯幫他們一把。”
戰地佬沉聲問道。
“您希望這場戰争打響嗎?”
麥克倫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經心的反問道。
“你覺得呢?”
戰地佬如實說道。
“我覺得您告訴我這番話,應該是不想讓這火繼續燒下去。”
“你很聰明。”
麥克倫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贊許的表情,輕輕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我可以透露給你,這場火對我個人來說确實有點兒好處的,但繼續燒下去就未必了。無論是對于我,還是對于東方軍團而言都是如此。”
戰地佬沒有廢話,直截了當道。
“那我該怎麽做才能阻止這場火?”
麥克倫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了些,接着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天王軍中的一些人背叛了最初資助他們的人,或者說的更準确點,南方軍團的人給了他們更多的好處和許諾……這些人對文官集團的使者會很敏感,我相信班諾特一定提醒過你,等去了天都之後要注意哪些人。”
戰地佬認真點點頭。
“那個人叫阿布賽克,好像被那個天王封了獅州大公——”
“噓。”麥克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我不管那個人或者那些人叫什麽名字,也不感興趣,你自己記住就好。等到了那兒之後,你要先向亞努什展現出和談的立場,并聲明自己是代表凱旋城來這裏的。”
“我敢打賭,亞努什不管臉上如何強硬,心裏一定樂開了花。那個人不傻,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敗軍團的,不管是投軍團還是投聯盟,他都要爲自己謀個退路。而那些被殺的人也很好辦,隻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那些已經被清算的人身上就好了,8萬條命賠3000條命怎麽算都夠了……不過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軍團是否承認他給的這個‘交代’。”
“你得讓他相信,軍團有認下這個交代的想法,隻是8萬條命還不夠,還要把獅州獻出來作爲賠償。”
戰地佬恍然地看着麥克倫。
“那是阿布賽克的封地,你是想激起他們内部矛盾……”
麥克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是誰的封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提出的條件得讓那些與南方軍團合作的家夥醒悟過來,文官集團最多隻是想換個盟友,而南方軍團要的是他們手中的土地。那些家夥絕不會兌現自己的承諾,甚至不會介意抛下他們,轉而和亞努什合作。”
“這樣他們心中會恐懼,會忐忑,畢竟他們殺了那麽多威蘭特人,如果南方軍團不兌現承諾,他們會像個小醜一樣被埋進土裏……而隻要這些人恐懼了,他們就會試圖和南方軍團索要更多的承諾以及能夠擔保這些承諾的東西,甚至按捺不住的動手。而這時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戰地佬的眼中放出一縷精芒。
“你想讓我找到南方軍團參與其中的證據?”
麥克倫點了下頭。
“沒錯,但光有證據不夠,想抵賴和撇清關系很簡單,死一個‘格裏芬’就夠了。你得從外部想辦法,比如把它洩露給聯盟。聯盟有軍艦,還有企業和學院的關系,隻有他們插手幹涉,才能讓玩火的瘋子保持冷靜……至少掂量一下親自下場的後果。”
戰地佬吃驚地看着麥克倫,沒想到他嘴裏會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用聯盟來制衡南方軍團。
這是他的身份該說的話嗎?!
“啊這……”
看着瞪大眼睛的穿山甲,麥克倫将軍以爲他是震驚于自己的“背叛”。
不過他并未解釋,隻是靠在了椅子上,腿翹在了膝蓋上。
“我不認爲這是一種背叛,這是阻止一群野心家将我們拉進看不見底的深淵。”
“雖然我好像沒有說這種話的立場……但如果你相信我,那就照我說的去做。”
……
西帆港的夜色靜悄悄,南方軍團正緊鑼密鼓的爲全面入侵婆羅行省做着準備,插在更大的火藥桶上的導火索似乎已經開始燃燒。
翌日清晨。
又是一艘客輪停靠在了西帆港的港口。
港口上的血迹和屍體已經清理掉,不過那炮火耕耘過的痕迹卻依然殘留着。
一些人跪在了甲闆上,還有人失聲痛哭。
他們都是遇害者的家屬……
看着那一片狼藉的港口,站在甲闆上的潘妮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肩膀忍不住的輕輕顫抖。
“……太過分了。”
聽說隻有一些孩子靠着銀月教堂的收留才僥幸存活了下來。
而沒活下來的那些人,無不是受盡了折磨,在屈辱中絕望的死去了……
就在這時,潘妮猛然想起來,自己的父親之前極力要求她回家,至少先去永夜港找她的舅舅羅斯。
而就在這之後不久,西帆港的總督府便放出消息,有一大批論斤賣的軍火在死亡海岸等着收購……先到先得。
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了,悲痛的眸子裏折射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一種可怕的可能性忽然湧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是她身爲一名記者的直覺。
難道是父親……
……
船上的威蘭特人看着港口,港口上的人也在看着船上的人。
背着行囊的【善戰的狼】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說道。
“我忽然覺得軍團也沒那麽好。”
他們馬上就要出發去天都了,這會兒剛回亞爾曼的船上收拾行李。
攪屎的棍奇怪的看了這家夥一眼,嬉皮笑臉地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兄弟,采訪一下,你是什麽時候産生過他們很好的錯覺。”
老狼斜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那艘客輪和客輪甲闆上的人。
“不知道,也許是直覺……我感覺他們對自己人還挺好的吧。”
攪屎的棍嬉皮笑臉的繼續道。
“這個好,具體體現在哪方面呢?是凱旋報上B罩杯的威蘭特人猛男,還是他們用又粗又大的口徑替死去的同胞複仇?我說實話哈,炮放的再響,死人能活過來不成?在我看來還不如燒紙錢管用,至少能讓他們在地下過得舒服點兒。”
留在聯盟的威蘭特人軍官倒是給死去的遠征軍将士燒過紙。
不知道是誰教他們的。
老狼逞強地辯解道。
“但至少報了仇。”
仿佛看到了什麽很好玩的樂子,老棍笑着調侃說道。
“真的假的?我以爲仇人在天都呢,原來還留在西帆港。”
“不過非要我說的話,恨又是從哪兒來的呢?死在大裂谷外的彈坑裏的可不都是克隆人,那些可憐的家夥也有自己的父母或者孩子,然而連個給他們收屍的人都沒有,隻有一群拾荒者在他們身上翻翻找找。這就是把同胞當人的家夥?那兒死的人不比這裏死的多多了!”
老狼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想說那死的是士兵,和這兒死的是平民不一樣,但又講不出來他們本質上有什麽區别。
他們好像都是賭注。
雖然在玩不同的遊戲,但卻都在賭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勝利。
如果赢了的話他們的犧牲就有價值了,可這個所謂的價值究竟是什麽他又講不出來。
軍團的土地還不夠多嗎?
然而他們距離自己的烏托邦還是無比遙遠。
至于那場大遠征,他們當然是赢了的。
在《凱旋報》上,寸土未丢的聯盟與沙漠諸國可是飲恨敗北,靠着企業和學院斡旋才苟延殘喘下來。
而大裂谷龜縮在聖盾中不敢動彈,甚至連談判都沒參與……
“軍事主義加種族主義,debuff已經疊滿了還擱那好呢。老婆餅沒有老婆好歹還有個餅,這幫家夥除了會‘一尅’就是‘塔塔開’,對自己人最狠的就是這幫玩意兒。”老棍繼續補刀,笑話着說不出話來的老狼。
不想這倆人又吵起來,老鷹趕忙咳嗽了一聲勸架。
“好了,你們别扯這些沒用的犢子了,玩cosplay去别的地方……至于軍團好不好,你去問問瓦努斯就知道了,他好歹是個軍事貴族吧。”
老狼認真點了點頭。
“……等回曙光城我拜訪下他。”
老鷹歎了口氣,眯着眼睛望了眼港口,又望了一眼附近的城區。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想想這狗曰的任務該怎麽完成好了。”
導管的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能不能别整天狗曰的狗曰,我他媽話是最少的。”
攪屎的棍嬉皮笑臉道。
“但你廢話多啊!”
導管的狗:“@#%@!”
看着又吵起來的兩人,老鷹忍不住扶住了額頭,正想說些什麽,那令人親切的家鄉話忽然從一旁傳來。
“喲,巧了,你們也是來這兒做任務的?”
四人齊刷刷回頭,隻見一個沒有帶vm的玩家站在那兒。
“卧槽!”
“大佬!!!”
“穿山甲!”
看到大佬站在自己面前,四個萌新臉上頓時露出激動的表情。
尤其是老鷹。
聯盟雙料間諜穿山甲!
有這大佬在,這任務妥了啊!
他已經不想動腦了,做好躺平的準備了。
看着這群朝氣蓬勃的新人,戰地佬做了個無奈的笑容。
就因爲那天那幫狗東西們開的玩笑,他這外号已經比他的ID還出名了。
“你們還是不要表現的和我太親近比較好……算我求你們幫忙了。”
老鷹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做出仇恨的表情,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懂了兄弟……我們是仇人。對了,我在論壇上沒看到你要來啊?”
戰地佬倒是沒有演的那麽逼真,隻是和平常一樣變成了撲克臉,聳了聳肩膀輕聲道。
“論壇這麽大,帖子被淹了很正常,我剛才倒是在論壇上私信了你們,不過你們沒回,我就來線上了。”
攪屎的棍提議道。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我們下線去交流?”
戰地佬低聲道。
“也别交流了,你們跟我去一趟天都……呃,我是軍團的使者,你們演一下聯盟的,等去了天都之後我們要找一個人。”
導管的狗激動地說道。
“我懂!要找那個卧底對不對?”
卧底?
什麽卧底?
那個阿布賽克嗎?
戰地佬愣了下,又點了點頭。
“對,算是卧底吧……好家夥,你們已經接任務了?那好辦事兒了,直接走吧。”
老狼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們一起行動,那天王軍會不會以爲我們達成了協議?”
戰地佬笑了笑說。
“那不要緊,就讓他們誤會好了,對我們要辦的事兒也是有好處的。”
就在五人商量着接下來行程的時候,天都城破的消息也終于傳遍了婆羅行省各地。
天王亞努什宣布登基!封号亞努什王朝!并且一次封了十三個狼族王!
不止如此,一同傳出天都的還有一系列的小道消息,比如天王軍在城中犯下的暴行。
帝國上下一片嘩然。
聽聞自己的後宮被霸占,正在船上大設宴席的巫駝當場兩眼一黑,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栽倒在了一衆老臣們的懷裏。
“陛下暈過去了!”
“快!快叫禦醫!”
“還叫什麽禦醫啊!!你們這幫廢物要氣死我,趕緊靠岸送醫院吧!”
皇家商船的甲闆上亂成了一團。
那些吃到一半的遺老貴族們見這宴會要開不下去了,也顧不上那皇帝,慌忙的扯出塑料袋,把那狼藉的杯盤往袋子裏裝。
而且是連器皿一起裝。
現場的狀況一片混亂,根本沒有人顧得上他們渾水摸魚。
不過他們那慌慌張張的模樣,卻讓另一邊救駕的人們多了些喜劇的色彩……
陷入混亂的遠遠不隻是永流河上的一條小船。
還有近在咫尺的羅威爾州,以及不算太遠的虎州豹州,甚至是挨到猛犸州邊上的馬州。
猛虎軍的軍閥最先發去電報,痛斥了天王軍犯下的野蠻行徑,并表示絕不承認一頭肮髒的鬣狗騎在虎族人的頭上。
忙着悶聲發大财的黑豹軍雖然反應慢了一拍,但也及時向天都發去了電報,痛斥反賊謀逆行徑,表示堅決擁護皇帝陛下與西岚王朝,接着又送信去金加侖港,表示如果皇帝不知何處可去,若不嫌棄可以來豹州下榻。
除此之外,黑豹軍還通電猛虎軍,約定兩軍互保。
如有任意一方受到天王軍或者軍團的進攻,另一方也将共同出兵抵抗。
顯然兩個軍閥手下還是有聰明人的,連把軍團出兵的情況都考慮到了。
而除了較爲硬氣的黑豹軍和猛虎軍之外,其他幾個州的骨頭就沒那麽硬了。
譬如北方三州。
中部象州,南方蛇州,西方獅州、牛州、狼州都已經隐隐放棄了抵抗。
其實也沒法抵抗。
靠着城防軍那點戰鬥力,恐怕給他們争取逃跑的時間都不太夠。
至于靠在猛犸州邊上的馬州則是沒有吭聲,但顯然已經躺平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剿匪的阿賴揚身上。
諷刺的是,到頭來最不聽皇帝話的兩個州,和最不受皇帝信任的阿賴揚,反而成了帝國最後的忠臣。
即便全世界都抛棄了西岚,他們仍然沒有放棄他們的陛下,仍在試着搶救一下。
然而有多少用就說不好了。
時代的車輪非人力能抗衡,行将就木的黃昏最終還是沉入了海底,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終究降臨在了這片土地上……
廢土紀元仍是廢土紀元沒有變化。
至少這把火暫時還沒有燒到婆羅行省之外。
而對于婆羅行省的幸存者而言,一個更血腥且混亂的時代卻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