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監控室,彌漫着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企業還是聯盟的研究員,全都無一例外錯愕地瞪大了雙眼。
除了赫娅。
作爲“有關研究項目”的唯一研究人員,她大概是這兒的所有研究員唯一了解内情的人。
隻見那張白皙的臉上挂滿了潮.紅,一雙眸子閃爍着激動。
就如同在端詳着不可思議的科學奇迹,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屏幕,眼中寫滿了狂熱,嘴裏止不住地小聲念叨着。
“這就是基因序列解鎖度60%的實力嗎?這種感覺簡直……簡直比檢測中的理論分析值還要誇張!”
不——
應該說這還是碳基生物嗎?!
以安保監控的幀率,竟然無法捕捉那一拳的軌迹!
她的心髒怦怦跳的厲害,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瞬間,赫娅猛然間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
“……等等,那個無法識别的‘天賦’……難道也和這有關?!”
是力量強化嗎?
還是說強化的不隻是力量……
就在一衆研究員們正驚歎着的時候,那個套着生物學動力裝甲的怪物,驚呼聲中忽然暴起,再一次發動了進攻。
他似乎被激怒了,整條走廊都激蕩着那狂暴的吼聲。
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裏燃燒着瘋狂,堪比進化體的力量膨脹的肌肉中一瞬間爆發,龐大的身軀再次像炮彈一般射了出去。
那恐怖的爆發力似乎比之前更強,速度也比之前更快!
然而——
這一次的結果和上次并沒有什麽區别,用臉接下一拳的獸王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吃痛的嚎叫,摔在了地上。
“你就沒有别的花樣了嗎?”
看着陷在一堆混凝土殘骸中的獸王,楚光漸漸覺得有些無趣,便伸手拎起了立在地上的錘子,瞧着他走了過去。
聽到平穩的腳步聲,獸王掙紮着從碎裂的石塊中爬起,擦拭從嘴角流出的粘液,死死盯着向自己走來的楚光。
“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怪物!”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銳利的雙爪也在不可控制的抖動着。
不是因爲恐懼。
純粹是因爲咣咣咣的三拳,把他的内分泌給打失調了。
“我不是什麽怪物,我就是我。”楚光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不可能!”獸王吼叫着打斷了楚光的話,墨綠色的瞳孔死死瞪着他,“這絕不可能是人類的力量……就算你改造了他的動力裝甲,伱的身體也絕對承受不住那種速度和力量!”
“改造?”楚光淡淡笑了笑,“根本沒那個必要。”
他知道這家夥在套他的話。
但很遺憾,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根據赫娅很早之前便得出的結論,他的玩家對基因序列的探索,産生的“成果”最終會以某種形式累積到他的身上。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視界之外的“奇點”,以現有的理論隻能窺其皮毛,根本無法觸及根源。
就和連接着玩家們的“形态形成場”一樣。
包括火炬求而不得的“完形生命體”……
獸王的瞳孔中晃動着難以置信,顯然并不相信楚光的說辭。
不過楚光也并不打算和他解釋,隻是掄起了那柄四四方方的鐵錘——
還有那凝聚在錘面上,幾乎被壓縮成實體的氮氣!
“下地獄去吧。”
他平靜地說着,宣布了這個惡魔的死刑。
“你們才屬于那裏。”
爆裂的氣流刹那間噴湧而出,如銳利的刀鋒肆虐,撕開了窗戶,甚至割裂了周圍的牆面!
沒有花裏胡哨的招式,也根本不需要那種玩意兒。
将戰錘掄圓了的楚光,猛地将錘子砸向了半蹲在地上的獸王。
面對那快如疾風的重錘,獸王下意識地擡起胳膊格擋。
然而他引以爲豪的生物學動力裝甲卻脆弱的像紙糊的一樣,一瞬間被撕的四分五裂。
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嚎叫,然而肆虐的狂風卻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的腮幫子撐大成了氣球。
再接着——
瓦解他雙臂的戰錘,重重砸在了他的天靈蓋上,将他的腦袋按進了肩膀,并和那半個身子一起被碾成了肉泥。
狂暴的氣流吹起了滾滾塵土。
等塵埃落定,整條走廊霎時間灑滿了猩紅色的液滴,就好似下過一場血雨。
而在那暴風雨的中心,隻剩下了拎着錘子的楚光,和一灘被拍扁的肉泥。
走廊的盡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呂北心急如焚地帶着一衆近衛兵團的士兵從地下室那邊趕來。
從發現管理者不在身旁的那一刻他就帶着人趕過來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映入眼簾的卻是如此誇張的一幕……
不隻是呂北,包括站在他身後的一衆近衛兵們全都呆住了。
這……
是他們的管理者?
那個待人謙和、心胸寬廣、幾乎從不發脾氣……的管理者?!
即便他們對于管理者的強大是有所了解的,卻也沒想過誇張到了這般程度。
一雙雙眼中無不寫滿了崇敬的光芒。
雖然他們向管理者獻上忠誠的理由并不是因爲他的力量,但在普遍奉行叢林法則的廢土上,強大的力量天生就能獲得廢土客的尊敬,這也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地下監控室内。
一衆研究人員同樣目瞪口呆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一名雲間大學的老教授咽了口唾沫,食指戳了戳旁邊聯盟的研究員,聲音輕顫着問道。
“這……真的是你們的管理者?”
他原本想問的其實是“那家夥還是人類嗎”。
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這麽問過于冒犯,于是臨時改了口。
聯盟的研究員也是一臉懵逼,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當然……如假包換。”
一名雲間大學的女研究員眼中閃爍着狂熱,抓住了旁邊來自101号營地的合作者。
“這是什麽技術?沒有打探的意思,我隻是想弄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以借我一點樣本嗎——”
不等那位合作者回答,赫娅便像一隻護食的貓一樣,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那家夥異想天開的發言。
“想都别想!”
同一時間,研究所的外面,空地上的一衆玩家和NPC們也都望着那面破損的牆壁以及楚光站着的那條走廊。
先前那個長着翅膀的家夥撞開牆壁殺進去的時候,他們便注意到了研究所那邊的動靜,而後又聽到了那一聲聲如同炮火轟鳴的爆響。
意識到聯盟的管理者就在那裏,巴比塔将軍臉上喜憂參半,不過到底還是喜多一些,心中甚至情不自禁的給那怪物加起了油。
另一邊,“獵犬”特種部隊的士官看向一旁風暴兵團的士兵,忍不住問道。
“你們的管理者在那……你們不去幫他嗎?”
聽到NPC的聲音墳頭捉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尋思着這不就是個過場動畫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以管理者的等級和屬性面闆,就那玩意兒也想傷到他未免也太小瞧“科技”的力量了。
擺了擺手,墳頭捉鬼笑着說道。
“沒那個必要,等我們過去,隻怕他都把那玩意兒拆成零件了。”
獵犬特種部隊士官:“……?”
雖然形容的已經足夠誇張,但墳頭捉鬼到底還是低估了尊敬的管理者先生。
嚴格意義上來講,别說是拆成零件了。
就那一攤“馬賽克”,怕是連一個完整的零件都找不到了。
低頭看了一眼滿身濃稠的血迹,楚光沉默片刻後嘀咕了一句。
“好像用力過猛了。”
應該留個腦袋的來着。
而且弄的全身都是血……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了。
反正X-16會替他洗幹淨。
甩掉了黏在錘子上的碎肉和血漿,楚光跨過了獸王的屍體,沿着樓梯登上了研究所的三樓,站在了坍塌的牆體缺口面前。
當看到那道身影出現在牆體缺口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浮起了難以置信的色彩。
除了404号避難所的居民。
曾不止一次與他并肩作戰過的玩家們,很清楚他的強大。
不止如此。
他就像一面旗幟一樣。
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隻要站在他的身旁,他們的心中都會爆發出但一往無前的勇氣與必勝的決心。
也正是因此。
當看到他出現在戰場上的一瞬間,幾乎所有玩家都發出了興奮的叫喊——
“管理者牛逼!”
“聯盟萬歲!”
“嗷嗷嗷!”
沐浴着那振奮人心的歡呼聲中,獵犬特種部隊的士兵們神情錯愕地環視着周圍,又順着那些人的視線看向了研究所的方向。
他們聽不懂那些避難所居民在歡呼着什麽,不過卻能感受到那彌漫在歡呼中的狂熱。
他們視之爲領袖的那個人帶着他們從一場勝利走向另一場勝利,他們毫不懷疑自己的前途與未來一片光明。
那些來自自由邦的士兵們,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爲早日償清債務而戰的他們并不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信仰,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向那些閃閃發光的人們投去羨慕的目光。
如果他們也能有這麽一位在乎着他們的管理者就好了。
所有人都不禁在心中這麽想着。
比起理想城的理想而言,這看起來似乎要容易實現一些。
然而遺憾的是,懷着這樣想法的他們,總是隻能在一個很壞和一個更壞的選項中做出抉擇,甚至大多數時候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不隻是獵犬特種部隊的士兵們。
就連來自獵鷹王國的士兵也是如此仰望着那個男人。
哪怕他們曾經被這家夥揍得鼻青臉腫,但他們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恨這家夥……
至少站在一名士兵的立場上,能夠與他們同進退的将軍,比起那些躲在城堡裏和飛艇上的膽小鬼們強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看着完好無損的楚光,巴比塔将軍的臉上卻是浮起一絲失落,心中歎息了一聲。
可惜了。
天不佑我帝國……
這漫漫長夜,怕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環視了一眼戰場上的諸位,楚光将手中的戰錘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諸位——”
他打開了頭盔的揚聲器,同時提高了音量,發出了那振聾發聩的呼喊。
“我們的敵人也是強弩之末,色厲内荏的瘋狂掩飾不了他們的虛弱!”
“他們的‘獸王’已經死在了我的錘下!”
“如果他們還想來送死!那就讓我們成全他們!”
那聲音仿佛一把銳利的長劍,撕開了夜的帷幕與喧嚣的槍聲和炮火。
無論是注視着他的人。
還是那些正在厮殺中的士兵們,都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士氣。
回應他的是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呐喊。
“殺!!”
……
那震耳欲聾的呐喊仿佛一劑強心針,紮在了每一名戰士的心頭。
面對士氣高昂的聯軍,糾纏在研究所外的怪物們經過一番垂死掙紮,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而與此同時,軍事基地内其他各處的戰鬥也紛紛走向了尾聲。
在小羽的支配下,浩浩蕩蕩的啃食者與爬行者大軍順利拿下了軍事基地的東西兩翼,死死擋住了那些不斷從土壤中爬出來的亡骸。
衛府軍事基地上空的天國已然崩塌,将那些被天國喚醒的傀儡們送走也隻是時間問題。
另一邊,骷髅兵團的裝甲編隊也殺到了軍事基地的北面。
在收拾掉那些“活死人”的同時,他們也順帶着收拾掉了進攻北面防線的蝠翼人以及那些穿着生物學動力裝甲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
正如楚光在動員的呼喊中所說的那樣,火炬在這一代的力量已是強弩之末。
他們已經無牌可出了!
同一時間,忠誠号飛艇。
坐在艦橋内的利烏姆将軍,總算是等到了來自前線的戰報。
将報告仔細看到了最後,他緩緩松了口氣,随後看向站在一旁的副官精神抖擻說道。
“血山的陣地已經拿下了,衛府軍事基地的危機也已經解除,這場戰争是我們赢了!”
那副官的臉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心有餘悸的說道。
“沒想到這幫家夥手上竟然捏着這麽可怕的武器……”
或許他們應該效仿學院的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給克隆人部隊也整一套防毒面具。
雖然對阿爾法原蟲那種怪異的生化武器不管用,但至少能抵抗納果菌絲的腐蝕。
光榮軍在這場戰役中拖後腿的表現,可以說把他們軍團的臉都丢幹淨了。
利烏姆将軍點了下頭,微眯着眼睛望向了落地窗外的西邊。
他已經将這兒的情況報告到了凱旋城,增援不久之後便會到達。
十峰山不過是他們通往海涯行省的一座必經的關卡。
聯軍和火炬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而在此之後,還有和企業、學院以及大裂谷……甚至是聯盟的博弈。
對于軍團來說,那才是重頭戲。
……
燎原的戰火似乎是一瞬間升起的,又似乎在一瞬間畫下了句點。
當最後一隻蝠翼人被打空彈夾的玩家用戰鬥刀割斷了喉嚨,那灰蒙蒙的天邊竟是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不知不覺,這座軍事基地中的士兵們竟然已經厮殺了一夜!
雖然小羽的子實體仍然在與納果菌絲的傀儡争奪着土地的控制權,但後者已經構不成威脅。
随着那些穿着生物學動力裝甲的家夥陸續陣亡,無論是蝠翼人還是那些“活死人”們都變成了沒有靈魂的空殼,僅僅隻是在本能的驅使下行動的行屍走肉罷了。
這些毫無組織的家夥,顯然不是小羽率領的子實體大軍的對手。
徹底清理掉這片衛府荒原上的腐蝕隻是時間問題……
勝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軍。
得知敵人已經潰敗,一衆将士們繃緊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下來。
不少人幹脆癱坐在了地上,或者望着那滿地的屍體發呆。
濃郁的血腥味填滿了鼻腔,整個軍事基地完全變成了一片血海。
這場戰役的烈度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想象。
畢竟廢土上絕大多數聚居地的人口加起來,甚至還不如這兒随便一座埋屍體的坑裏裝的多。
倒是那些威蘭特人還算淡定,甚至已經拿着飯盒去食堂門口排了隊。
或許在大陸的西邊這隻能算是小場面吧……
除了威蘭特人之外,整個聯軍中最淡定的自然要數玩家了。
爲了不讓累積的疲勞值影響到“白天”的遊戲,一些人已經跑回休眠艙裏躺着休息了。
還有一些沒搶到存檔點的家夥,也沒有浪費時間,簡單吃了個飯之後,便幫着NPC們打掃起了戰場。
軍事基地的東邊。
南方建設兵團在荒地上畫了一片土地,專門用來堆放屍體。
他們用卡車将屍體從軍事基地中拖出來傾倒在這裏,等待着小羽孵化的爬行者将它們運走。
望着那一堆一堆的死人,蚊子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媽耶……這次帝國怕是得賠到姥姥家了。”
不用問他都能猜到,這場戰役死的最多的除了那些克隆人炮灰,恐怕就是西岚帝國遠征軍的鼠族人了。
那些家夥是真的慘。
他們隻不過是想吃上幾頓飽飯而已,也沒犯什麽大奸大惡的錯,頂多隻是在腦袋裏想想,卻要被長官折騰來去,不僅活得難受,死的也不光彩。
站在他旁邊,工地少年與磚斜了他一眼。
“……我怎麽感覺賠的最多的不是帝國。”
蚊子愣了下。
“……啥意思?”
負債大眼提醒了他一句。
“你不是還等着收他們的糧食嗎?”
眉頭抽動了下,蚊子幹咳了一聲辯解道。
“我隻是說計劃要收……他們這不是沒種出來麽,那就不收了呗。”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想到那白撿的錢撿不着了,他的臉上還是有些可惜,忍不住肉疼地咂了咂嘴。
不賺也是一種虧。
他得琢磨着怎麽把這個窟窿給補回來……
……
另一邊,衛府軍事基地,臨時研究所前的空地上支起了一支支塗着醫療标識的帳篷。
半小時前,企業的醫療團隊從曙光城機場出發,此刻已經抵達了衛府軍事基地的前線,來自理想城的護士和醫生們正幫受傷的士兵們包紮傷口。
其實,在被改成臨時研究所之前,這棟混凝土建築本身便是預備醫療設施,隻是後來因爲傷員不多才改成了研究設施。
而建築前的那片空地,也正是爲收容“超出預計傷員”而預留的。
隻不過無論是南方建設兵團還是聯軍的各方,誰也沒想到這片空地竟然真的有機會派上用場。
而且還是在聯軍進入海涯行省之前。
畢竟從最初兩場戰役來看,火炬教會展現出來的實力并不是很強,它們的陣地輕輕一推就倒了……
就在楚光正慰問着傷員們的時候,南方建設兵團的兵團長李錦榮,一瘸一拐地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他的胳膊上綁着繃帶,像是受了槍傷,想來應該是光榮軍的克隆人打的。
開膛者步槍的技術含量雖然不高,但全威力彈的傷害卻不是鬧着玩兒的。
不過幸運的是,子彈從他胳膊上穿了過去,既沒有傷到骨頭和動脈,也沒有留在體内。
也正是因此,這點小傷也根本沒有影響到他的工作,他甚至都沒有找醫生,自己拿着繃帶包紮了一下就完事兒。
“除了軍團那邊拒絕配合調查光榮軍的傷亡之外,聯軍各部的傷亡基本已經統計完畢。目前損失最重的是西岚帝國的遠征軍,他們之中不少人剛起霧的時候就中毒了……”
楚光皺起眉頭問道。
“他們一共死了多少。”
李錦榮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算上失蹤的人……加起來得有14700人。”
如果不是小羽還救回來了一些,這個數字恐怕會更誇張。
即便對于西岚帝國遠征軍的傷亡會很離譜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這個數字的楚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将近一萬五千人……
成功走到錦川行省的士兵總共隻有兩萬人,這減員已經接近四分之三了!
看着面色沉重的楚光,李錦榮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
“西岚遠征軍的指揮官希望聯軍能夠給予那些陣亡士兵的家屬一些補償……他們是一萬四千七百個家庭的頂梁柱,他們爲了全人類共同的命運來到這裏,他們的家人得到的應該不隻有骨灰和榮譽,還應該得到其他爲此而活下來的人們的贍養。”
聽到這句冠冕堂皇的話,楚光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下。
一萬四千七百個家庭的頂梁柱還行……
怕是某個農場的牲口吧。
雖然他沒去過婆羅行省,但不意味着他就不知道那兒的情況了。
他可以肯定,自己就算幫他們從學院或者企業那兒要了一筆補償款,甚至哪怕自掏腰包給了這筆錢,這筆錢也一定不會發到那些人的家人手上,最後多半是進了某個貴族的腰包裏。
或者幹脆就進了那個巴比塔自己的腰包。
不過這時候,他卻想到了一位英年早逝的友人。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此刻的自己已經站在了相似的立場。
他可以不管那些家夥,也沒有人會覺得他做的有任何不對。甚至就連提出要求的巴比塔将軍自己,回頭想想都會覺得臉紅。
畢竟那些鼠族人一點兒用處都沒派上,反倒最後還稀裏糊塗地坑了一波友軍,連和他們走得最近的軍團都嫌棄他們礙事兒。
但如果不把兜裏的種子種下去,就算他們攢了再多的種子,廢土也永遠都是廢土,哪怕他們最終赢下了這場戰争。
沉思了良久,楚光開口說道。
“告訴巴比塔,聯軍是軍事機構,不是撫養機構,不過黏共體承認那些人的犧牲。”
“如果他真想爲那一萬四千七百個死去的士兵做些什麽,就把他們的名字、家庭、住址認真統計出來。”
“我們會以公開決議認可的方式,對所有陣亡士兵的家屬以及其所屬的集體予以适當的補償。”
李錦榮認真地點了下頭。
“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