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把人像貨物一樣挂在飛艇下面蕩來蕩去确實不是個好主意。
一開始有十幾噸的貨物在下面吊着，牽引繩搖晃的幅度還不算太誇張。
後來貨物卸到了甲闆上，那根吊着的繩索立刻開始了不安分的亂晃，牛馬号飛艇幾乎剛剛把青燈帶離甲闆，便令後者體會到了飛一般的感覺。
好在飛艇的駕駛員技術還算是精湛，經過幾次嘗試總算是沒有弄出人命，把抱着手提箱的青燈平安放回了營地裏。
雙腳總算接觸了地面，他落地之後的第一件事兒，便是蹲在地上大口的yue了起來。
走到了這位仁兄的旁邊，方長笑着關心了句。
“兄弟，感覺如何？”
“還行……”
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席地而坐的青燈忍不住繼續感慨了一句。
“這遊戲……物理系統做的……還蠻真實的。”
“哈哈，你開心就好，”方長笑着說道，“運費結一下咯。”
“哦對，差點兒給忘了，”青燈一拍腦袋，打開手提箱數出了十張百元紙币，不好意思地笑着遞了過去，“謝了哈兄弟。”
“客氣。”方長伸手接過鈔票塞進了兜裏，望着那艘貨船駛離的方向笑着眯了眯眼睛，“合作愉快。”
一碼事兒歸一碼。
雖然是舉手之勞，但這飛艇一個啓停也是有燃料支出的。
就算他不在意這點兒小錢，也得考慮下牛馬集團的最大股東——404号避難所集體的利益。
目前牛馬集團的淨資産是全服的TOP1，算上在理想城的業務，甚至比老二和老三加起來還高。而與此相對的是，其财務審計之嚴謹，也是服務器中名列前茅。
如果是不産生經濟利益的一般遊戲行爲倒也無妨，一旦産生了經濟效益那就是經營行爲，爲這一千銀币打擦邊球太不值當。因此錢他是必須收下的，而且一會兒得記在VM的賬本上。
從遠處收回了視線，方長看向跟在一旁的刀下留人。
“……話說這飛艇吊運的裝卸方式，我看還是不太靠譜，稍有不慎就是人财兩空，咱還是盡快弄個碼頭吧。”
刀下留人歎了口氣。
“我正在考慮這事兒，不過修碼頭可比岸上那幾個工地可複雜多了，淺海區的異種也是個問題。那些玩意兒和岸上還不一樣，沒法用圍牆給它們圈起來，等施工的時候肯定是個麻煩。”
如果是在河谷行省，異種的種類就那麽些，大的異種被玩家們趕進了深山老林，變異蟑螂、老鼠、鬣狗這老三樣，直接上心靈幹涉裝置就完事兒了。
但百越行省不同。
海上異種數量繁多，尤其百越海峽的海床較淺，許多活躍在淺水的海生異種都喜歡在這一帶活動。
心靈幹涉裝置能夠設置的波段是有極限的，不可能把所有異種全部驅趕了。
事實上，南群島聯邦在船上配置的心靈幹涉裝置，也僅僅隻是驅趕幾個容易把船弄翻的異種而已。
至于像銀月灣那樣将大量黑鐵木浸泡在水中，雖然也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材料的損耗太大了。
黑鐵木是溫帶植物，沒辦法引進到熱帶種植，如果他們效仿銀月灣的做法，隻能大量從4号綠洲進口。
從經濟的角度講，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方長微微皺眉。
“圍網呢？”
刀下留人苦笑着說道。
“你以爲是現實中那種小魚小蝦米嗎？什麽網能攔得住異種……”
聽見了兩人的交談，拍了拍褲子從地上起身的青燈古酒随口插了句嘴。
“魔鬼絲咋樣？我看西洲市那邊養殖裂爪蟹和軍艦蝦的就是用那玩意兒做網，比鐵絲還好使，還不會生鏽。對了，之前那些釣魚佬們好像也用的那玩意兒當魚線，聽說杆子扯斷了，繩子都不帶斷的。船給掀翻了，網都是好的。”
聽到這番話，刀下留人整個人都愣了下。
對啊。
魔鬼絲可是曙光城的特産！
摸着下巴一尋思，他越想眼睛越是發亮，嘴裏念叨着說道。
“我琢磨琢磨……卧槽，搞不好真有戲！至少把那些變異海龜和螃蟹給攔下來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也别琢磨了，回頭下線我就托夜十在曙光城那邊下單，先訂上一批魔鬼絲做的攔網，等下一趟航班回來咱直接試試！如果能行，哪怕不修碼頭，能把岸邊那一片的安全照顧下也是不錯的。”
扔下了這番話，方長笑着拍了下青燈古酒的胳膊。
“可以啊兄弟，你這主意不錯！下回有什麽好的建議記得發論壇帖子那個上，好的咱就直接用！”
見自己的意見居然如此受用，青燈古酒也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方長笑着說道。
“客氣啥，都是自己人。”
1000銀币是小錢，14萬銀币也是小錢，但“日均貨物吞吐量上千萬銀币的港口”的經濟價值可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百越海峽開發有限公司做的是“平台經濟”，把客戶伺候舒服了才方便日後割韭菜嘛。
像是港務費、裝卸費、搬運費、堆存費、平艙費、駁船費……什麽的，完全可以從現實裏照搬過來。
到時候還不是躺着賺錢？
對了。
考慮到廢土上做買賣的都是兼職殺人越貨的狠人，以後岸邊上還得修兩座岸防炮鎮場子才行。
不知爲何，看着這位一臉儒雅随和笑容的老哥，青燈古酒總覺得有點兒感覺瘆得慌。
大概是錯覺吧……
咳嗽了聲，青燈岔開話題說道。
“對了……說起來，理想城不是也在海邊上麽？我記得是天水的出海口來着？他們有沒有碼頭的施工船什麽的，如果價格合适，咱們外包給他們做，感覺比從曙光城空運設備過來要省事兒多了。”
方長饒有興趣地摸着下巴點了點頭。
“這主意不錯，我回頭打聽下。”
說來慚愧，他這個最先到理想城的玩家都差點兒忘了，理想城是靠在海邊上的！
他們需要的東西未必得全都從曙光城那邊采購。
聯盟和企業簽訂了貨币互換協議，牛馬集團自己也有一些未結算的外彙可以用，直接在理想城招标給薯條港修一座港口未嘗不是一種選項。
說起來，李淑月的如月集團好像就是理想城最大“物業”——理想集團的子公司？
方長很久以前就聽說過，那家夥的身份不簡單，似乎有理想集團董事會的背景。
或許……
可以麻煩她幫忙打聽下。
……
就在方長猶豫着要不要爲這事兒專門飛一趟理想城的時候，薯條港北段圍牆的出入口，兩輛保險杠上挂着推土鏟的履帶車，正在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玩家的護送下，朝着叢林深處推進。
這百名玩家都是服務器中戰力排名靠前的狠人，一半是燃燒兵團的弟兄，一半屬于叢林兵團。
K-10“鐵壁”外骨骼将大部分玩家武裝到了牙齒，其中打頭陣的幾人更是穿着“霞光”、“龍騎兵”等型号的動力裝甲。
而那兩輛挂着推土鏟的履帶車更不一般，乃是學院精英團隊标配“馴鹿”履帶車的仿制版！
之前燃燒兵團從學院的信标小隊手中截獲了這套“移動式科研工作站”，并在技術允許範圍内對其進行了仿制。
然而礙于聯盟的技術條件實在有限，參與逆向工程的設計單位隻能對其進行大刀闊斧的簡配。
不但高度縮減到了3.5米，長度縮減到了6米，原本五花八門的武器平台也被縮略成了一台“集成有20mm機炮、短管榴彈發射器以及坦克同款發煙器”的遙控武器站。
在科考團團長殷方的提議下，這輛配給科考團使用的“武裝科研載具”最終被定名爲“哈士奇”。
從這個不懷好意的名字便不難看出來，科考團的研究人員對這家夥的靠譜并不抱太大指望。
不過話雖如此，即便這輛簡配版的“馴鹿”履帶車和正版的“馴鹿”毫無可比性，但該有的科研設備這輛履帶車還是毫不含糊的。
比如能夠提供近似零下273度超低溫環境的樣品庫、能夠在惡劣環境下運行至少二十年的冷凍休眠艙、以及安裝有量子處理器的移動工作站和各項精密傳感器等等。
這些設備随便拎一件出來，那都是上百萬銀币的好東西了。
而且這還多虧了楚光與學院代表談妥的科研合作協議，允許聯盟以銀币計價的協議價格向學院研究司采購一批科研用途的設備，否則這其中不少東西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雖然聯盟在武器裝備上總是另辟蹊徑的省錢，但在科研上的投入卻是從來都不含糊。
隻要有好東西，楚光一定會想盡辦法給聯盟的研究人員用上，給予他們最大限度的支持。
也正是因此，爲了不辜負管理者的期望，聯盟的科研機構從上到下無論基層還是高層都充滿了極高的工作熱情。
運載着科研設備的“探險家”号飛艇幾乎剛剛在薯條港停穩，生物研究所和科考團的工作人員便立刻制定了行動計劃。
兩輛“哈士奇”履帶車先後部署在了營地的北側，安保人員就位之後，兩撥人馬就像賽跑似的殺進了這片植被茂盛的雨林。
聯盟生物研究所這邊的派遣隊隊長是陳雨桐，其在錦川行省相關課題的突出表現得到了赫娅的認可。
科考團這邊的隊長則是原401号避難所的居民孟亮，其履曆同樣不簡單，曾經擔任過鋼鐵之心号随軍勘探員，參與過“0号避難所”的調查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兩位隊長都是“跨界型”人才。
在學院擔任E級勘探員的時候，陳雨桐主攻的專業是AI，生物技術隻是業餘，到了聯盟之後才正式将生物工程作爲主攻方向。
而孟亮之前所在的401号避難所研究的是心靈幹涉技術，從事的研究主要與生物領域相關。
直到他被聯盟從掠奪者的手中救下之後，才對考古産生了興趣，跟着殷方幹起了挖墳的行當。
此時此刻，行進在隊伍末尾的履帶車上。
坐在生物分析儀旁邊的陳雨桐，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捏在指尖的樹葉，表情陷入沉思。
這片樹葉是她下飛艇時從附近樹上随手摘下來的。
乍一看似乎和普通的熱帶綠植沒什麽兩樣，然而直覺告訴她這玩意兒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尤其是就在幾分鍾前，聯盟當地施工隊向她報告了這兒的一些不同尋常的現象。
當地的森林似乎具有某種奇特的自愈性，能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恢複受到的“損傷”。
并且這種超乎尋常的自愈性還不是體現在某個單一物種的身上，而是跨物種式的集體呈現。
比如砍倒一顆棕榈樹，第二天長出的卻是一旁皇竹草和油麻藤……
盯着指尖的樹葉，陳雨桐的眼中不禁浮起了一絲饒有興趣的神色。
雖然她來到這兒主要的原因是爲了避開清泉市越來越多的學院人士，但自從了解了當地的情況之後，她對這片土地的秘密愈發好奇了。
“……分析結果出來了。”同事的聲音從生物分析儀的方向傳來，打斷了陳雨桐的思緒。
将這片樹葉放在了一邊，陳雨桐立刻起身走到一旁的終端機前，凝視着屏幕上的數據問道。
“結果是？”
“很奇怪……”坐在終端機前的研究員帶着不解地表情說道，“我們在錦川行省采集的納果菌株無法感染這片區域的植被，我們嘗試了一共七組樣本都失敗了，即便我們将溫度調整到了适宜那些菌株生長的溫度。”
“但是在清泉市做的實驗卻成功了。”陳雨桐若有所思地說道，“十二組樣品全都被J号納果菌株感染。”
“是的……”那研究員點了下頭，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所謂J号納果菌株，便是在錦川行省錦河市一帶采集到的菌株，其特性是适合在亞熱帶至溫帶潮濕地區生長。
相對于從百越行省采集到的原始菌株“B号”，融合了清泉市母巢基因組的“J号”展現出了極強的侵略性，而這也是彌漫在海涯行省的“天國”的真相。
79号避難所分别模拟了錦川行省和百越行省的氣候環境，并将百越行省采集到的植株與J号納果菌株在不同尺寸的培養皿中混養，最終的結果都是百越行省采集到的植株被納果真菌腐蝕同化。
後來聯盟的研究員進行了進一步的觀察，發現當培養皿中出現了B号菌株時，J号菌株的生長速度受到了明顯的抑制，但僅僅隻是堅持了48小時，這種抑制作用就消失了。
聯盟生物研究所此前的推測是，百越行省的原始菌株——也就是B号菌株，能抑制火炬教會人工培育的J号菌株生長。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他們在實驗室中卻觀察不到能夠佐證這一猜想的現象。
爲了弄清楚火炬教會的納果菌株沒有擴散到百越行省的原因，聯盟生物研究所批準了在該地區的實驗。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們甚至還沒有在培養皿中加入B号菌株，隻是剛剛設置了幾個将百越行省植株與J号菌株混養的對照組，便觀察了那不可思議的抑制作用。
同樣的實驗，在百越行省卻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結果。
甚至于引入培養皿中的J号菌株非但沒能侵蝕培養皿中的植株，甚至出現了萎縮的現象——就好像水土不服一樣。
車廂内的一衆研究員們竊竊私語了起來。
“會不會是土壤的問題？”
“顯然不是，我們之前在79号避難所中做的實驗有幾組用的就是百越行省采樣的土壤。”
“難道抑制J号菌株生長的并不是B号原始菌株？”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奇了怪了。”
陳雨桐沒有說話，隻是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她其實認同她的同事們提出的另一個觀點，抑制J号菌株的要素并不在于B号原始菌株，而是其他某種東西。
隻在這片土地上存在的東西……
會是什麽呢？
就在這時，她的耳機裏傳來一号車組的聲音。
孟亮：“……這裏是科考團，我們接下來打算去施隆市的舊址搜尋一處地下遺迹，你們呢？”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陳雨桐看了一眼挂在車廂内的地圖，揚起食指按在耳邊說道。
“我們打算繼續往北前進三公裏……那兒在生命信号探測裝置上反饋的信号異常，可能存在我們需要的樣品。”
孟亮笑着說道：“看來我們得分頭行動了，祝你們好運。”
陳雨桐彎了彎嘴角。
“你們也一樣。”
兩隊人馬分道揚镳。
聯盟生物研究所派遣隊的車組在燃燒兵團的護送下繼續向北前進，而科考團的車組則在叢林兵團的護送下朝着施隆市的舊址推進。
看着往北邊繼續前進的友軍，叢林兵團的玩家紛紛投去了羨慕的視線。
就在一小時前，附近這一帶的絕大多數玩家，都收到了那個搜尋母巢的區域任務的提醒。
找到那家夥不但能解鎖限定稱号，更有一百萬銀币和一萬貢獻點的獎勵！
一百萬銀币是什麽概念？
一線城市一套房都不止了！
很明顯。
跟着生物研究所的人更有可能完成這個任務，跟在科考團的後面也就找找舊時代的破銅爛鐵了。
“雞哥，咱能和他們換換嗎？”轉頭看向午夜殺雞，伏地勞模一臉渴望地說道。
午夜殺雞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我也沒轍，生物研究所那邊點名要的他們。”
他沒好意思說，其實科考團那邊一開始也點名要的燃燒兵團，隻是老白照顧他們的遊戲體驗沒接任務，這任務才到了他們這兒。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幫狠人确實牛逼，無論是戰績還是序列等級都沒得說，信不信擡頭看一眼飄在曙光城天上的鋼鐵之心号就明白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一衆力量系牲口們還是忍不住吵鬧了起來。
“我懷疑這背後八成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雞哥，你也去交易一下呗。”
“拜托了雞哥！”
聽着這幫家夥的七嘴八舌，午夜殺雞翻了個白眼。
“滾蛋，要去自己去！”
伏地勞模：“靠！”
……
科考團的車隊還在朝着施隆市的舊址前進，生物研究所的“哈士奇”率先抵達了目的地。
“各小隊散開警戒！”
“收到！”
看着比劃着OK手勢的隊友，穿着龍騎兵動力裝甲的老白揮了揮手，示意隊員們以履帶車爲中心向四周散開，警戒叢林中可能存在的威脅。
這片叢林中的異種不少。
就剛才來這兒的一路上，他們便遭遇了四五波襲擊。
樣品的采集工作需要由研究所的研究員來進行，在這期間裏他們必須保證這些NPC們的安全。
這時候，被防護服裹得嚴嚴實實的陳雨桐，右手拎着一支工具箱從敞開的車門裏跳了下來。
見下來的是自己的熟人，老白不由走上前去問道。
“你怎麽下來了？”
聽出了那語氣中的擔心，陳雨桐不禁彎了彎唇角，不過她并沒有回到車上的打算，隻是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是這兒資曆最深的，整個課題也是我在負責，我不下來誰下來？”
老白歎了口氣，耐心地說道。
“這兒的情況有些特殊，整片森林中的異種對我們的襲擊就沒停過，我覺得……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我知道，很快就完事兒了。”說着的同時，她已經将工具箱攤開在地上，并從裏面取出了采樣的工具和試管。
蹲在地上忙活着的陳雨桐，老白本來不想打擾，但見她忙了好一會兒都沒結果，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大概還需要多久。”
“最多十五分鍾……怎麽？你怕了？”
“我是擔心你。”
“我連錦川行省都去過了，這兒總不至于比那裏更危險。”
老白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這可說不好。”
這兒沒有變種人，也沒有掠奪者，但相對的異種多如牛毛，而且一個比一個兇殘，他也拿不準接下來會碰上什麽。
蹲在地上的陳雨桐忽然擡起了頭，看着他眨了眨眼。
“但我相信你。”
“……”老白錯愕地看着她，一時間沒說出話。
而就在他愣神的這一會兒工夫，一件樣品的采集已經完成。
将試管小心地塞進了工具箱的凹槽内，陳雨桐幹淨利落地合上箱子站起身來，笑盈盈地看向他說道。
“走了，咱去下一個地方。”
“……你别亂跑，坐标發我，你跟在我後面。”
聽着那嚴肅的聲音，陳雨桐不禁莞爾一笑。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給你的工作添麻煩的。”
說着的同時，她伸出食指在VM上點了兩下，坐标很快同步到了老白的VM上。
通過頭盔的戰術目鏡确認，坐标就在距離這裏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老白打了個手勢示意一旁的隊友跟在兩側，自己則是走在了前面開路。
叢林中的窸窸窣窣讓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不過跟在他身後的陳雨桐卻是一點兒都不害怕似的，還在通訊頻道中和他分享着這一路上的發現。
“我聽說這兒的森林具有自愈性……這點和我們生物研究所中分析得出的結果基本吻合。果然就像我們預測的那樣，這片熱帶雨林并不是單純的森林，而是蓋亞星球的物種與地球物種融合産生的生物。”
老白：“融合？”
“沒錯。”
看着兩側茂密的樹林和那穿過縫隙的陽光，陳雨桐微微眯了眯帶着好奇的雙眼，語氣輕快地繼續說道。
“……在地球的生态系統中找不到類似的例子，我們猜測這是蓋亞星球上獨有的生态現象，物種與物種之間會分享它們在進化中的收獲，而非地球生态系統中廣泛存在的競争。這或許是因爲它們本身就是從同一個原始細胞演化而來，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它們原先是某個極度發達的文明，最終根據自身的文明理念與對生命的理解實現了物種意義上的飛升。”
老白不理解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段話中又出現了他不了解的概念。
不過陳雨桐并沒有停下來解釋，隻是語氣輕快地繼續說道。
“我們現在唯一不确定的是，這片熱帶雨林是否具有自主意識，就像清泉市的母巢一樣。”
“從進入這片森林的時候我就有種預感，解決納果危機的鑰匙就在這裏。我不贊同把整個海涯行省付之一炬，既然是生物領域的問題，就應該從生物的角度尋找解決的辦法……相信我，我能找到那枚鑰匙，給我點時間。”
試着理解這番話的含義，然而老白思考了半天都沒什麽頭緒，但最終還是放棄地搖了搖頭。
“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不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告訴我……還有，和錦川行省的時候一樣，出勤的時候一定得跟緊我，不要擅自行動。”
陳雨桐彎了彎嘴角。
“知道啦，我會跟緊你的……對了，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你都錄下來了嗎？”
老白微微愣了下。
“行動記錄儀嗎？我一直都開着。”
滿意地點了下頭，陳雨桐展顔一笑說道。
“那就好，我怕哪天忘了，你幫我先記着。”
讀懂了那灑脫的笑容，老白搖了搖頭，轉頭繼續走在了前面。
“你自己記着吧。”
“我不會讓它用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