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格拉自由邦。
某電視台的演播室内,正裝革履的豪斯坐在長桌前,摞了摞厚厚一沓的新聞稿,開始直播今天的新聞節目。
“親愛的觀衆朋友們,歡迎收看豪斯每日觀察節目,我是你們最親愛的豪斯先生。”
“就在昨天晚上,清泉市的野蠻人們無恥扣押了六名布格拉自由邦的遵紀守法的行商!毫無疑問,這是赤果果的強盜行爲……瞧瞧,他們宣稱與掠奪者爲敵,但他們幹的事情和掠奪者有什麽區别?”
“一如當初他們掠奪了巨石城居民的财富一樣,如今他們又将貪婪的爪子伸向了老實忠厚的我們。”
“可惜我們沒有與他們建交,可憐的辛迪森先生隻能爲他的不小心買單……他們應該謹慎的選擇交易對象,和流氓做買賣從來不會有好下場。”
“下面插播一條簡訊,我們敬愛的奧多市長表示,應大裂谷首席的要求,我們會試着與聯盟在變種黏菌相關問題上展開合作……什麽?!”
看着手中的新聞稿,前一秒還在照本宣科的豪斯忽然瞪大了雙眼,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
和聯盟合作?
開什麽玩笑?!
……
豪斯先生的節目在布格拉自由邦并不受歡迎,在無數同類節目中收視率根本排不上号。
大多數市民既不喜歡他們的市長,也不喜歡這家夥迂腐舔狗的腔調,因此他的節目僅僅是在那些逃難到自由邦的巨石城内城貴族們眼中頗受歡迎。
有時候聯盟的玩家也會把他的節目當樂子看,偶爾還會節選分享到官網論壇上。
不過有趣的是,唯獨今天,豪斯在節目中的反應和絕大多數不小心收看了他節目的自由邦市民們出奇的一緻。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聯盟已經不止一次壞了自由邦的好事兒,當局的宣傳口徑更是将聯盟渲染成了“阻礙他們擺脫大裂谷統治”的宿敵、妨礙他們的公司在落霞行省開展業務的流氓。
而現在,他們竟然要和“流氓”合作!
開什麽玩笑!
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面對一支支伸到自己面前的話筒,奧多知道自己沒法和自己的支持者們解釋,隻能硬着頭皮說道。
“……大裂谷方面的意見就是如此,我理解你們的不滿,但我沒有别的選擇。”
聽到他的解釋,發布會現場一片嘩然,人們的情緒一度失控。
一名胸前挂着記者牌的男人擠開了人潮,試圖沖到演講台上,卻被穿着外骨骼的保安一把攔下。
看着那個沒骨氣的市長,男人朝着他怒斥道。
“奧多先生,你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聯盟的士兵扣押了我們的行商嗎!”
奧多一臉無奈地看着這個憤怒的年輕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男人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推搡着攔住他的警衛,“你就像一條追在大裂谷後面的哈巴狗!我真替你感到羞恥!”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已經被警衛反剪雙手戴上了手铐,在衆人的喝彩叫好聲中像英雄一樣被押了下去。
擔心被扔水瓶,警衛也沒敢對那家夥動粗。
看着越來越激動的新聞發布會現場,奧多心中歎了口氣,但還是耐心地和這群蠢貨們解釋道。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們都必須試着去與聯盟的人談談,要不明年的電費又得漲價了。”
“或者我換一個說法,你們也不想從明年開始,冰箱開門的廣告從30秒變成45秒吧。”
那是他随口說的,最後會不會變成這樣沒人知道。
畢竟首席先生也沒告訴他,能源價格具體會上漲多少,那些企業主們又會将多少成本轉嫁到那些小韭菜們身上。
就在奧多疲于應付市民們的斥責的時候,坐在火石集團大廈頂層辦公室的西格瑪,正臉色陰沉地注視着落地窗外那片繁榮的城區以及刻在天際線的荒蕪。
就在昨天,他剛剛接見了火炬教會的使者,結果大裂谷的指示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雖然自由邦實際掌控在火石集團的手中,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方便明目張膽地違抗大裂谷的命令。
他很清楚。
雖然大裂谷聚居地遠不如自由邦繁榮,但雙方之間的武力差距卻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過此刻,更令他在意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情——
“……有傳言說,聯盟管理者連續會見了學院以及企業兩方代表,軍團的代表也在前往曙光城的路上。”
站在辦公桌的面前,他的心腹澤維爾恭敬說道。
從落地窗外收回視線,西格瑪看向了澤維爾。
“學院?”
澤維爾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嗯……而且,聽說學院與聯盟接觸的時間還在企業之前。”
看着眉頭皺起的西格瑪,澤維爾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同樣是傳聞,我聽說……聯盟正在計劃組建一個跨區域合作組織,緻力于解決困擾廢土各地的變種黏菌母巢。”
“結合他們具有操縱黏菌子實體的相關技術,我懷疑他們是打算借着這個機會向外擴張影響力。”
這個猜測确實是合理的。
如果聯盟真的具有控制變種黏菌行爲的能力,那麽被他們治理的地盤就成了使他們事實上的管轄區。
在企業和學院的地盤上建軍事基地。
他們可真敢想。
西格瑪心中冷笑了一聲,心中卻沒有掉以輕心。
那些古老的幸存者勢力對于變種黏菌有着超乎尋常的執念,畢竟那些家夥曾經毀了他們的世界。
這一點和廢土上大多數幸存者截然不同的。
如果聯盟和企業、學院建立了更緊密的合作,自由邦的生存空間就更小了。
不隻是如此。
萬一大裂谷也被聯盟争取了過去,到時候那個老東西忽然犯渾來一句“巨石城都加入聯盟了,你們也加入他們好了”,那才是真的裂開!
他可不想因爲某人的一句話,把多年經營的心血拱手送人!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響起了來電的鈴聲。
猜到了電話是誰打來的,西格瑪伸手摸了下腕表,很快淡藍色的光束從辦公桌上升起。
站在全息光束中的那人正是奧多,幾分鍾前他還在自由邦當局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很抱歉在這時候打擾您,西格瑪先生,相信您應該已經聽說了,大裂谷的首席希望我們與聯盟在變種黏菌相關問題上展開合作……和以前一樣,他們拿出能源當做籌碼要挾,我隻能答應他。”
看着神色恭敬的奧多市長,西格瑪語氣輕松地說道。
“你的選擇是正确的,我們沒必要和大裂谷站在對立面。”
見西格瑪表示理解,奧多松了口氣,繼續問道。
“那您的意見是?”
西格瑪閉上眼睛思索了許久,片刻後睜開了雙眼,緩緩開口說道。
“我沒意見,你那邊就按照首席先生的指示去做好了,以自由邦官方的名義和聯盟接觸。”
雖然火石集團與聯盟的數次接觸都以不愉快的結果告終,但自由邦還從未以官方身份,和聯盟展開正式的外交接觸。
奧多略微遲疑了下問道。
“這……真的沒問題嗎?”
西格瑪言簡意赅地說道。
“在首席先生關心的事物上表現出積極的姿态并不是什麽壞事兒,而且我們可以通過和他們接觸掌握他們的動向。如果他們拒絕合作也無所謂,至少我們該做的事情做了。”
“我們的市民那邊呢?反對的聲音可不少。”奧多謹慎地說道。
自由邦市長的候選人是大裂谷提名,但終究是市民們選出來的。因爲剛才的新聞發布會,他已經失去了大量的支持者,如果他表現的過于配合,他的支持率會進一步下降。
他的反對派甚至開始叫嚣,要啓動彈劾程序将他趕下台。
知道奧多在擔心着什麽,西格瑪卻并不在意,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這個你放心,我會幫你說服反對派。”
雖然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承諾,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原本還緊張着的奧多臉上頓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座聚居地的任何人都知道,自由邦真正的主人是西格瑪先生。
火石集團不但掌握着整個自由邦最賺錢的買賣,同時還直接或間接控制着這座聚居地90%以上的媒體。
隻要這位大人出手,他根本無需擔心什麽反對派,那些人會自覺地乖乖把嘴閉上……
……
就在布格拉自由邦社會各界正爲“辛迪森案”以及“大裂谷的跟屁蟲奧多市長”吵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于曙光城開庭的“工業區縱火案”同樣引起了聯盟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案件是中午開庭。
曙光城法院的聽衆席上座無虛席,就連最後一排的過道上都站滿了人,不同身份的群衆都有。
其實原本的審理流程不會有這麽快,但由于當事人認罪的果斷,證據鏈清晰明了,因此在各方壓力的推動下,案件的審理便被提前了。
此刻,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站在被告席上,他的面容剛毅,站姿筆挺,不像是壞人,且一看便是行伍出身。
事實也确實如此。
他的名字叫孫勇,是第一兵團的士兵,于去年落霞行省戰争時期入伍,而參軍的理由也很樸素,便是爲了追随那位大人的腳步。
第一兵團的士兵大多都是如此。
他們大多沒有很高的文化,要麽是聯盟從掠奪者手中解救的奴隸,要麽是受到流民之家庇護的流民。
他将管理者視爲比生命和榮譽更重要的東西,因此當聽聞有人竟敢侮辱他敬愛的領袖,他頓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當時确實不該那麽沖動。
無論是出于何種理由,他都不該将怒火發洩在他本該守護的人身上。
他不但找錯了對象。
還差點兒釀成了更嚴重的後果……
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小夥子,法官心中也頗有些不忍,但還是恪盡職守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你清楚自己犯下的錯誤嗎?”
孫勇點了下頭。
“我清楚。”
被告已經認罪。
接下來就是量刑了。
法官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那你還有什麽想補充的嗎?”
孫勇搖了搖頭。
“沒有。”
坐在辯護席上的律師不斷地向他使着眼色,試圖提醒他說些什麽争取寬大處理,然而他壓根兒都沒喲往那邊看。
錯了就是錯了。
他并不想爲自己的罪行開脫,他願意接受法律的審判。
見被告人沒有多餘的話要補充,法官準備宣布審判的結果。
就在這時,聽衆席上忽然傳來聲音。
“法官先生,我想替我的士兵說兩句……”
原本不打算說話的扳手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然而他剛剛站起身來,嚴肅的呵斥便從他不遠處傳來。
“第一兵團兵團長先生,注意你現在站着的地方,這裏是聯盟的法庭,不是你的軍營!除了被告人的辯護律師,沒有人能替他說兩句。”
扳手立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說話的那人是同樣站在聽衆席上的老查理。
面對扳手錯愕與不解的視線,老查理隻是平靜地和他對視着,沒有皺一下眉頭。
别人懾于他的身份不好開口,但老查理是不怕他的。
“老子——呸!我沒你說的那個意思!老子是以公民的身份站在這裏……我也是聯盟的公民,我發表下意見怎麽了?!”
看着嗓門粗犷争辯着的扳手,老查理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你是聯盟公民,我也是聯盟的公民!我的立場就在這兒,任何人都不得幹涉法律的威嚴。”
就在扳手急的抓耳撓腮又說不過這老頭的時候,站在被告席上的小夥子忽然開口道。
“團長,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辜負了管理者和大夥兒們的信任……我應該受到法律的懲罰,還請您不要再替我求情了。”
從傻眼的扳手臉上挪開視線,老查理看向了站在被告席上的小夥子,贊許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是個明事理的人。
雖然走了些彎路,但在裏面好好改造,出來未嘗不是棟梁之材。
庭下一陣竊竊私語。
就在這時,忽然又有令他皺眉的聲音響起。
“請等一下,法官先生,我是當事人……雖然我沒有任何身份,但我想我應該是有資格說兩句的!”
一名穿着打扮得體的中年男人,從熙熙攘攘的聽衆席上起身,走到了一旁走廊的過道上。
見法庭上維持秩序的法警沒有阻止,他笑了笑繼續說道。
“說實話,那天晚上真把我吓得夠嗆,尤其是看到倉庫着火的時候,我仿佛在火焰中看見了你在戰場上的英勇。”
孫勇紅着臉尴尬地說道。
“對不起……”
“不,事實上,該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
王圖歎了口氣,轉身看向了身旁聽衆席的群衆們。
“我是圖佳印刷廠的廠長,很抱歉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我沒有認真檢查從倉庫裏送出去的報紙,讓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混在了裏面,導緻今天大家沒有報紙可看,隻能來這兒打發時間……後來我仔細想了很久,這其實是存在着巨大的安全隐患的。”
“隻要花上幾十枚硬币,就能讓三張寫滿謊言的紙在全城的報攤上流通,幸虧那隻是紙,而不是炸彈或者别的什麽。”
看着竊竊私語的衆人,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反省了一整晚上,在過去的一年裏,我一門心思想着如何提升印刷廠的生産力,如何提高生産效率,節省成本,以及賺更多的錢……卻一直忽略了最不容忽略的問題、我的工廠并不是一台純粹的機器,它是這個社會的一部分,它承擔的義務不應該隻是生産,還有本就屬于它的社會責任。”
“感謝你讓我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釀成更大的麻煩之前,這個教訓對于我而言并不是一筆很虧的買賣……況且保險賠償了我經濟上的損失。之後我會在出入庫的環節額外增加一道檢查流程,确保類似的情況不會再次發生。”
“另外,我認爲這也不隻是我的問題,我隻是一個開印刷廠的,我能認真核對每一份訂單,但你們不能指望我替你們檢查每一份訂單上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至少我們應該擁有一家媒體評級機構,讓說真話的好人獲得更高的評價!如果沒有代表願意去做這份提案,我會去做,如果我當選代表,這将成爲我的第一份提案!”
聽衆席上響起了掌聲。
看着自己的支持者們,王圖微笑着點頭示意,接着轉身看向了法官,認真說道。
“法官先生,我知道公訴案件不存在和解的可能,但能不能請您看在我們所有人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及我們都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的份上,适當減輕他的刑責……畢竟這場火災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隻是燒了些紙而已。”
“我想這不隻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如果因爲我的失察,讓一個本該爲更偉大的事業揮灑熱血的小夥子犧牲了自己的青春,而我卻不用負擔任何責任……這份愧疚會伴随我一生。”
現場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
他的這番說辭至少打動了一部分人,就連原本支持重判的企業主們都不禁軟化了态度。
僅僅重判是沒有任何意義。
這又不是需要靠絞刑架來震懾罪犯的中世紀,況且廢土上哪一個家夥是真怕死的呢?
如果不完善規則,他們顧慮的事情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矛盾會越發的尖銳,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說得好!”扳手使勁地鼓掌叫好,手都給拍紅了。
這家夥可比他能扯淡多了!
是個人才!
老查理沒有鼓掌,臉上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在看向那個開印刷廠的家夥時,臉上卻露出了幾絲驚訝。
他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在玩政治投機。
但至少就在剛才,那家夥僅憑着幾句話的功夫,便在不得罪其他企業主的情況下,爲自己赢得了士兵、市民等各個階層的好感。
“肅靜!肅靜!”
法官敲了兩下木槌,等到現場的哄鬧聲平息,注視着站在庭下的那人繼續說道。
“按照現有的法律,我不該采納你的建議。”
王圖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
确實。
他能做的也隻是求情而已。
不過這時候,那法官卻是頓了頓,繼續說道。
“不過我得承認,案件中存在許多不容忽略的細節,而這是我們現行的法律條款中沒有涉及到的。”
說着他将目光投向了人頭攢動的聽衆席。
“我沒記錯立法是代表會的工作,你們之中應該是有代表的吧,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聽衆席立刻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聲音。
有人喊無罪,有人喊應該減輕刑責,也有喊着将刑期改成社會勞動……那鬧哄哄的場面簡直不像是法庭,而像是菜市場。
尤其是扳手,喊得嗓門最大,激動的面紅耳赤。
老查理滿頭黑線地看着這個老大粗,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聯盟的法律是賦予了法官一定自主量刑權的,如果法官讓庭下的人發言,法理上來講他的行爲是合理的。
雖然理論上法官是不該受到輿論影響的,但實際上怎麽可能一點兒影響不受呢。
聯盟的法律是代表會制定,而代表從公民中誕生,那些條款本身就是公民意志的投射。
看着吵鬧的聽衆席,法官不得不再次敲響了木槌,朝着庭下高聲說道。
“無罪是不可能的!”
“不過我也認同,應該适當減輕被告人一部分刑責……這是考慮到受損方的主動諒解,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以及被告人認罪态度良好。”
看着歡呼的聽衆席,孫勇的臉上寫滿了詫異。
而當他的目光與面帶笑容的王圖接觸,他的臉上不由生出了一絲愧疚,慚愧地将視線埋了下去。
這一刻,那份愧疚在他的心中,遠比昨晚冷靜下來之後更加的深刻。
如果那個人但凡嚣張跋扈一些,或者将他罵一頓,甚至朝他扔東西,他的心裏都會稍微好受一些。
然而那個人其實和他一樣,都渴望聯盟變得更加偉大和美好,他自以爲是的正義并沒有懲戒任何應該受到懲罰的惡人,僅僅隻是傷害了一名同胞……
站在歡呼的人群中間,看着向自己挑眉毛的扳手,老查理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麽,搖頭轉身走出了法庭。
他料到了扳手會來這裏,做好了将黑臉唱到底也要維護法律尊嚴的打算,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無名小卒。
對于這樣的結果,他無話可說。
離開了法院之後,老查理通過VM将現場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楚光,并猶豫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這是否正确。”
看着略有些困擾的老查理,剛和企業達成合作意向的楚光心情不錯地笑了笑說道。
“這和正确與否沒有關系,這僅僅是他們的選擇。”
看着楚光的笑容,老查理有些會錯了意,遲疑了片刻問道。
“我能否理解爲……您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楚光笑着說道。
“滿意談不上,但我确實很欣慰。當然,這和判罰的結果無關……你還記得嗎,這片土地上最早的規矩,是我寫在VM上的條款。上面的内容隻有短短的三句話,不能殺人,不能搶劫,不能偷竊。”
老查理點頭說道。
“我當然記得,那其實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楚光用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
“是的,也沒有很久,那些條款就厚成了一本書也寫不完的東西。他們開始針對我們存在的問題提出解決方案,主動地去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我很贊同那個做小買賣的商人說的一句話,這并不是一筆虧本的買賣,我們隻用一場小小的火災便換來了社會的進步,避免了未來更大的麻煩。”
“我很欣慰他們并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就意識到,自律的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很清楚,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描繪的無所不能的哲人王是不可能存在的,隻是聯盟有太多幸存者都對他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所幸他自己對自己的認識是清醒的,他清楚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他其實一直都在引導聯盟的居民自發地去解決一些問題。
無論是從各行各業以及後來的各階層中選拔代表,還是讓玩家在論壇上發起提案,都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即便有些提案并不成熟,又有什麽關系呢?
有些問題他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有人提出,有人完善,事情總會一點點變好的。
老查理苦笑了一聲說道。
“可能我的思維還沒有轉變過來……也許我真該退休了。”
看着屏幕中自嘲的老人,楚光笑着說道。
“你倒也不必強迫自己一定要改變,保守的聲音同樣是不可缺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