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百米長的身軀，幾乎相當于兩座“興登堡号”飛艇。而另一個世界最長的航母，在這家夥的面前也不過是個弟弟。
一門400mm短管臼炮，12門100mm副炮，以及144門20~30mm高射炮，共同構成了它的火力體系。
炮管将它那龐大的身軀裝點的如同刺猬一樣，無論從任何角度進攻它，都會受到至少20門防空火炮的關照。
除此之外，還有那些藏在射擊孔背後的7mm口徑機槍，以及疑似容納艦載機的機艙。
飛艇？
這玩意兒簡直就像一座飛在天上的“航空戰列艦”！
楚光毫不懷疑，它的上面不但囤積了大量的彈藥和補給，一定也配備了數量足夠的士兵和船員。
否則這麽大的體積是用來幹什麽的呢？
總得裝點什麽吧。
看着玩家用生命換來的照片，楚光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如果是巨石城的話，能不能打赢這種不講道理的怪物。
“和平的選項基本上可以排除……對方先發制人打掉了我們的通訊設備，派出地面部隊襲擊了我們的玩家，并且在我們的飛機進入射程之後立刻開火将其擊落。”
“他們的反應很迅速，而且出手果斷，八成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入侵預案。”
盯着電腦屏幕的楚光不自覺地擰緊了眉毛，眼中浮起了一絲凝重，自言自語道。
“不好對付啊……”
與其說是不好對付。
倒不如說是毫無勝算。
以聯盟目前的裝備，滅個掠奪者勢力綽綽有餘，但真要和廢土上存在已久的勢力放在一起比較，還是太年輕了點。
玩家能複活不假，但人力終究隻是戰争的一部分，沒有充足的武器、彈藥以及補給，再多的人力也是白給。
人可以躲進避難所裏，但生産武器的流水線不能，工廠、農田、礦山這些都是搬不走的。
楚光不會忘記，當初他的玩家們靠着夏老闆手搓的鐵管步槍，付出了多少傷亡才勉強幹掉了數量相當的掠奪者。
因此，說什麽他也不能讓那家夥飛到曙光城的頭頂。
目不轉睛地盯着楚光的臉，坐在桌子上的小柒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猶豫着什麽，它欲言又止地開了口。
“主人……”
正盤算着如何破局的楚光随口回了句。
“怎麽了？”
“總感覺它身上的炮管，比您機庫裏的飛機還多呢。”
楚光的眉毛抽動了下。
“……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
“唔……小柒并不是想奚落您，隻是作爲您的助手，我必須在您走進死胡同的時候提醒您。實在不行的話……咱們躲在避難所裏其實也是可以的，管理者系統并沒有規定您在某個期限必須完成某件工作不是嗎？”
小柒的聲音很輕。
并且罕見地沒有用它從另一個世界的網絡上下載的奇奇怪怪的語音包，而是用的最初相遇時的那個沒有波瀾起伏的電子音。
然而，令楚光意想不到的是，那理論上本應不摻雜任何感情的聲音，卻讓他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感情。
與其說是“建議”。
倒更像是——
懇求？
楚光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或者自作多情，可也正是因此，他從中感到了一絲困惑。
他從未置自己于危險，也從未抛棄過這個“廢紙簍”，但它似乎總是很缺乏安全感。
不過。
楚光仍然不打算考慮最後的那張底牌。
關上那扇門很容易。
然而門的外面，已經有太多他無法割舍的東西。
“我們不會輸。”
“可是……”
“紙面數據的分析并不意味着最終的結果，我們手上的牌很多，現在遠沒有到考慮放棄的時候。”
看着還想說些什麽的小柒，楚光伸出食指在它的頭頂上輕輕摩擦了下，自信的笑容驅散了眉宇間的凝重。
“相信我。”
小柒沒再勸說。
過了有五六分鍾，它小聲開口道。
“那……您打算怎麽做？”
“想要獨自赢下這場戰争并不輕松，我們連對手手上有多少張牌都不知道。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那座飛艇的防空火力強到了什麽程度，以及它們的弱點是什麽，然後才能思考對策。”
楚光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另外，我們得盡一切可能，将我們的鄰居綁上我們的戰車。”
……
瑞谷市。
巍峨的“鋼鐵之心”号緩緩下降了高度，從空中灑下的陰影猶如一道帷幕，幾乎蓋住了半個城區和城區邊緣的樹林。
靠近五六百米的低空懸停，緊接着四根粗長的錨鏈從飛艇上扔下，如炮彈一般砸進了飛艇下方的地面。
錨鏈投放完畢。
完全停穩之後，飛艇的腹部放下了鎖鏈懸吊的升降平台。
身披黑色鬥篷的士兵，列成整齊的隊形從平台上走下。
他們訓練有素，眼神銳利，裝備精良，無論是氣勢還是戰鬥素養，都遠非軍團的常規克隆人部隊能比，而且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那種。
那标志性的黑袍與手中結構緊湊的“勇士”突擊步槍，無一不彰顯着他們高貴的身份——
他們隸屬于軍團航空陸戰隊。
鋼鐵征服天空。
而他們，征服地面。
“……把升降梯上的物資搬下來，我們要在天黑之前建立地表的前哨！如果不想睡林子裏，就特麽動作快點！”
站在隊伍的前面，穿着黑色外骨骼的男人嗓門洪亮的吼着，督促着手下的士兵卸下升降梯上的物資。
他的名字叫雷契爾，軍銜是千夫長，負責地表營地的建設，以及對附近區域的搜索和巡邏。
後勤人員跟随第二批物資抵達了地表，迅速投入到了營地的建設中。
除了鏟子、鐵鍬等等工具，他們還向地面部署了兩台小型挖掘機，進行土方作業的施工。
與此同時，還有兩輛輕型履帶裝甲車也被部署了下來。
扛在履帶車上的20mm四聯裝防空炮，既能夠作爲防空火力的補充，又能夠爲步兵提供中距離支援火力。
不隻是爲了威懾附近的廢土客。
同時也是爲了對付危險的異種。
“媽的，總算能從飛艇上下來放放風了……”走到了雷契爾的旁邊，穿着黑色軍服的男人，心情不錯的眯了眯眼睛。
他是“鋼鐵之心”号航空陸戰隊的後勤官，名字叫菲諾德，和雷契爾是同一所軍事學院畢業，并且非常巧的進了同一艘飛艇。
隻不過一個去了後勤，一個去了航空陸戰隊。
“話說怎麽把挖掘機也給放下來了？”
“我們至少得在這裏停留三天，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雖然一群蠻夷沒什麽好怕的，但準備充分點總不會有錯……這是參謀交代給我的原話，讓我們按照三級工事的标準施工，總之你們也小心點。”
“我會的。”
雷契爾點了根煙，眯着眼睛看着在營地上忙活的施工人員，心思卻是飄回了遙遠的沙漠。
準确的說，是那兒的綠洲。
毫不誇張的說，那裏的生活簡直是天堂。
不但有鮮嫩可口的水果無限量供應，還有身材火辣的姑娘，就連國王的日子都沒他們快活。
而這裏，除了潮濕的空氣，有毒的植物，就是危險的異種和狐狸一樣狡猾的廢土客……
這時候，一名參謀部的軍官跟着升降梯下到了地表。
徑直走到了雷契爾的面前，他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海裏克呢？那家夥怎麽還沒有消息。”
雷契爾聳了聳肩。
“不知道，我們已經發射了信号彈，按理來說他應該回來了……除非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他傾向于這種猜測。
沒有理由。
純粹是一名士兵的直覺。
那軍官皺了皺眉，措辭堅決地說道。
“我們必須找到他。”
雷契爾問道。
“能确定他的大緻方位嗎？”
軍官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上一次報告行動計劃是昨天上午，當時他正從落霞省進入河谷省，正在追蹤一支商隊。”
“商隊？”
“商隊有我們要抓捕的目标。”
“好吧，商隊……我想想，商隊離不開水源，不管是駱駝還是雙頭牛都得喝飽了才能趕路。”
雷契爾思索片刻，回頭看向身後，視線停在了一名神色冷峻的男人身上。
“維托，你帶幾個弟兄去附近的幸存者聚居地打聽下。”
這家夥是他手下最精銳的偵察兵，擅長使用狙擊槍和陷阱，無論是頭腦還是眼神都讓他無可挑剔。
雖然對他一萬個放心，但雷契爾還是額外叮囑了一句。
“記住，一旦發現情況，立刻向我報告。”
“是！”
面無表情地行了個軍禮，那個叫維托的男人，很快帶着自己的小隊，朝着南邊的方向出發了。
參謀部的軍官看着雷契爾。
“多久能給我消息？”
“不清楚，但不管有沒有消息，傍晚之前我都會聯絡你。”
那軍官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回到了升降梯上，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在地表上多待。
雷契爾不是很懂這些人，他倒是很喜歡雙腳踏在地面上的感覺。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菲諾德忽然說道。
“你說那個海裏克會不會是碰上企業的人了。”
雷契爾眯了眯眼睛。
“難說，不過我到希望是，早點打完早點回去。”
“恐怕有點難。”
“什麽意思。”
菲諾德左右看了一眼，放輕了聲音說道。
“我們的艦長先生似乎不滿足于截擊企業援軍的功勞……我聽說，他打算征服河谷行省。”
“征服……河谷？”
煙頭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雷契爾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個計劃着實有些異想天開。
他倒不是在懷疑鋼鐵之心号和麥克倫将軍的能力，而是有些搞不明白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這兒隔着軍團的領土十萬八千裏。
看着他吃驚的表情，菲諾德低聲說道。
“我同樣很驚訝，不過這是艦長的決定，你最好放棄短時間内能夠離開這裏的想法……還有，不要告訴别人，更别告訴别人是我和你說的。”
雷契爾定了定神。
“我會守口如瓶。”
掉在地上的煙頭已經滅了。
雷契爾有些可惜地瞥了一眼，擡腳将它踩滅。
想到參謀交代的任務，他正打算帶幾個人在營地周圍轉轉，然而就在這時，空中忽然拉響了空襲的警報聲。
刺耳的鳴笛驚訝了所有人。
雷契爾的臉上同樣浮起一抹驚訝，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猶豫的時候。
即便不認爲有人能對鋼鐵之心号構成威脅，他仍然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朝着手下們大聲下令道。
“空襲！”
“尋找掩體！快！”
營地内的士兵、施工人員迅速跑開，卧倒在了掩體的背後。
一聲聲綿密的炮響從頭頂傳來，雷契爾能聽出來那是100mm副炮的齊射。
匍匐在未完工的防爆掩體後面，他取出望遠鏡，朝着遠處的天空望了一眼。視線穿過樹梢的縫隙，他隐隐約約能看見一點。
隻見那一片晴空之下，橙黃色的火光一字排開，爆炸的濃煙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
然而，仍然有5架冒着黑煙的飛機，靠着精湛的飛行技巧突破了第一輪齊射的火力網。
不過，它們的結局已經注定。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幹脆放棄了無意義的躲閃，筆直地沖向了飛艇，并在第二輪防空火力抵達之前，将挂載在機翼上的火箭彈全部打空。
飛機被毫無懸念的轟成了碎片，然而那十數枚火箭彈卻拖着細長的尾焰沖向了飛艇。
雷契爾有種奇怪的感覺。
總覺得那些飛機發射的火箭彈，遠遠要比飛機本身看起來更像是有點東西……
然而，也僅僅是一點。
在鋼鐵之心号的面前，這種程度的攻擊就像紮向大象身上的牙簽一樣可笑。
完全無視了那十數枚火箭彈，在将剩餘的五架飛機擊毀之後，飛艇便停止了開火，并任由火箭彈轟向自己。
那些火箭彈幾乎就要命中。
然而就在它們靠近到20~50m範圍内的瞬間，它們就像撞在了看不見的空氣牆上。
絕大多數被偏轉了方向，也有少部分當場殉爆。
紛飛的破片沒有傷到飛艇分毫，屹立在空中的鋼鐵堡壘紋絲不動，隻有一層淡淡的煙霧緩緩飄向了飛艇，但很快便被氣流吹散不見。
挂在降落傘上的玩家，眼中寫滿了錯愕。
“……假的吧。”
地精科技最新研發的機載火箭彈，竟然一點兒傷害都沒打出來。
剛才那東西難道是護盾？
不過……
爆炸物雖然被彈開，破片也未能造成傷害，但火箭彈殉爆的濃煙卻吹到了飛艇上。
鮮血從腹部滲出，雖然受了幾乎緻命的創傷，但并沒有阻止他思考。
“意思是隻有低速物體才能靠近麽？”
看着對準自己但沒有開火的防空炮，那玩家思索了片刻，摘下VM和帶有攝像功能的耳麥綁在了降落傘上。
随後他拔出匕首，果斷割斷了傘繩，任由氣流卷走了降落傘，自己則朝着森林自由落體。
VM總能被其他玩家找到。
能把情報帶回去就不算虧。
起飛之前，他們就沒想過能回去。
反正自己這樣子八成也活不下去，被奶回來半口氣關進牢裏更是完蛋，不如把自己補了趕緊下一把。
另一邊，飛艇下方未建成的營地中，響起了歡呼聲和勝利的口哨。
雷契爾也從防爆掩體後面站起，收起望遠鏡，撣了撣外骨骼胸甲上的塵土。
這時候，頭盔的耳機裏傳來聲音。
“營地内傷亡情況如何。”
通訊是飛艇的參謀部發來的。
“沒有傷亡……剛才發生了什麽？”
雷契爾甚至沒有清點人數，就笃定地做出了回答，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部下，還不至于被一丁點兒落下的灰塵砸死。
“有三十架飛機接近了我們。”
“飛機？”雷契爾的眼中浮現了一絲錯愕。
“一群剛學會飛的螞蚱而已，不必在意……交給你個任務，我們發現有降落傘落在了南邊的森林，你派個人去把它找回來。”參謀部的軍官用指使的語氣說道。
“那個飛行員似乎自殺了。”雷契爾提醒道。
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實看見了，那個飛行員割斷了傘繩。
那軍官繼續說道。
“我知道，但他死之前把什麽東西挂在了降落傘上，我們要弄清楚那是什麽。”
雷契爾歎了口氣，不耐煩地說道。
“好的……我會找到它。”
……
卡廷驿站。
一片狼藉的營地旁邊，牧民們跪在地上祈禱，還有一些人在處理地上的屍體。那個穆德卡的村長，嘴裏叼着一根褪了色的煙鬥，一口一口的抽着，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了愁容。
嗅到危險氣味兒的行商們将行李打包，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像逃難一樣。
還沒有決定去向的傭兵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論。
“軍團怎麽到這兒來了？”
“不知道……我一直以爲他們在北邊打仗。”
“你是說遠征軍嗎？他們去年就完蛋了吧，要不嚼骨部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群滿地爬的蟑螂……有他們在的地方準沒好事兒。”
尾巴擺弄着手中的VM，試圖從這些人談論的話題中翻譯些有價值的線索，然而很遺憾什麽有營養的情報都沒聽到。
這時候，斯斯從水井的方向走了回來。
“阿尾，準備上路了哦。”
她的左右手各拎着一提水壺，肩膀上還挂了一對，那規格誇張的負重和她的身形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不過她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将數公斤重的水壺挂在了卡車上。
這些淡水足夠她們用很久了。
“诶？我們不是要在這裏等泉水老哥他們嗎？”正将鋼甲卸下的大白熊疑惑問道。
“是的，但這裏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肉肉歪了下頭，不太明白這句話。
斯斯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帳篷。
那邊的人在看着她們。
然而與她對上視線的一瞬間，那些人很快将眼神挪開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出賣我們。”芝麻糊若有所思說道。
“在看到了那個飛艇之後，大多數人都會這麽想吧，反正我是想不出來有什麽東西能傷到它。”
頓了頓，斯斯繼續說道。
“而且，就算他們不主動出賣我們，軍團的人也肯定會來這兒打聽失蹤的士兵……幾枚第納爾就能把他們給收買了。”
話音剛落下。
遠處傳來一聲聲密集的炮響，營地内又是一陣騷動。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而且和兩個小時前的那次不同，這次連着開了好幾炮。
望着那艘飛艇傾瀉火力的方向，斯斯微微皺起了眉頭，眼中浮起了一絲不安。
比她更快一步。
伸直脖子向遠處張望的尾巴，率先發現了那鑽出滾滾濃煙的黑點，驚呼了一聲。
“giao！那好像是我們的飛機！”
“嗯……我猜也是。”斯斯看向了VM屏幕，附近玩家列表中出現了三十個ID。
不過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在線的便隻剩下了五個。
“等等，”尾巴臉色忽然一變，“這豈不是意味着……有人已經把新版本的情報帶到官網去了？”
斯斯愣了下，還沒回過神來。
倒是一旁的肉肉對上了電波，臉上露出了沮喪的表情，雖然因爲毛發濃密的緣故不是很明顯。
“可惡……明明是我們先發現的。”
“現在是說這個時候嗎？”頭頂的貓耳不安地晃動着，芝麻糊一臉哭笑不得地催促道，“我們還是趕緊商量下往哪走吧。”
就算沒有那艘飛艇，先前鬧出了這麽大動靜，她們也不适合繼續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
一行人商量之後，決定轉移到瑞谷市東部的林區。
那兒是一片山谷，易于隐蔽，并且和飛艇保持了二十公裏的安全距離。
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她們将在那裏等待趕往此地的風暴兵團。
順便在經過瑞谷市南郊的時候，回收飛行員掉落的VM。
如果能找到的話……
……
确定了下一站的地點，衆人不再浪費時間，加快速度收拾行李。
用槍指着被捆成粽子的海裏克，斯斯将他拴在了“電騾”卡車的車廂後面。
看着那張白得發青的臉色，她大概猜到了這人在恐懼着什麽，于是淡淡笑了笑。
“放心，這兒的路況很差，車開不快。不過你要是故意磨蹭，那就後果自負好了。”
海裏克的喉結動了動，閉着嘴沒敢說話。
最初在看到那個飛艇的時候，他确實有幻想過這些人會因爲軍團的威勢被吓破膽，從而放了自己。
但此刻，他已經抛棄了所有幻想。
這些人都是瘋子……
她們根本不在意這麽做的後果。
滿意地看着俘虜臉上的表情，斯斯給繩子多綁了一個結。
做完了這件事兒，她正準備和尾巴把重傷昏迷的羅骅扛到卡車上，那個叫卡裏曼的NPC，卻是帶着他的十幾名護衛朝這邊走了過來。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斯斯看着眼前這些人，正打算問他們有什麽事兒，走在前面的卡裏曼便主動開口說道。
“你們打算回清泉市嗎？”
沒等斯斯回答，他繼續提出了邀請。
“我們可以一起上路。”
“不必了。”斯斯想都沒想，便果斷拒絕了同路的邀請。
卡裏曼遲疑了下。
“你在懷疑我嗎？”
斯斯幹脆地說道。
“并沒有，隻是沒有必要，何況我們才剛認識不到24小時，我沒有理由信任你們。”
卡裏曼沉默了片刻，點了下頭。
“理解……是我唐突了。而且以你們的實力，确實不需要我們。”
先前那場戰鬥，他雖然隻是看了後半段，但并不妨礙他重新認識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
她竟然是覺醒者。
不過，他并沒有就此放棄。
深吸了一口氣，他整理了片刻措辭，開口說道。
“很抱歉我出于安全考慮，有選擇地隐瞞了自己的身份，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确實來自9号綠洲的雄獅王國，但并非一介商人，而是國王的兒子。”
“啥？”斯斯愣了下。
站在旁邊的尾巴倒是眼睛一亮。
“喔，是王子！那你豈不是有很多老婆？”
“其實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厲害。”
看着那個短發女孩臉上驚訝的表情，卡裏曼雖然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但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麽。
苦笑了聲，他繼續說道。
“我的父王有很多孩子，我隻是其中之一。而且我已經主動放棄了試煉和王位繼承權，現在隻不過是一介臣子罷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不過即便放棄了王位，我對王國的忠心仍舊如鑽石一般澄澈，沙海之靈可以鑒證我的誓言。”
斯斯疑惑地看着他。
“你和我們說這些幹什麽。”
如果是一天前，她或許會很感興趣地聽完這家夥的故事，但現在她們的旅行已經告吹了。
至少暫時告吹了。
卡裏曼認真地看着她。
“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斯斯臉上浮起了驚訝的表情。
自己這算是進入主線劇情了嗎？
這時候，卡車上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幹咳，打斷了她的思緒。
聽到那聲咳嗽，距離最近的芝麻糊立刻跑了過去，身手敏捷地鑽進了車廂。
看着擔架上那個受傷的NPC，她關心地用并不熟練的人聯語問道。
“你還好嗎？”
“楚光……咳……我，這是在哪？”
幹裂的嘴唇開合，他的聲音很虛弱，就像風中搖曳的殘燭。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多虧了斯斯給他挂的兩袋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他的狀況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
“這裏是瑞谷市，距離清泉市還有一百五十公裏，我們本打算等你傷情穩定一些再帶你回去……”
羅骅沒有說話，視線從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上挪開，緩緩落到了她胳膊的VM上。
似乎認出了這東西，他松了口氣。
接着，他忽然咬緊牙冠，擡起沉重的胳膊，揭開了纏住腹部的繃帶。
血隐隐滲了出來。
“呀，你别亂動啊……”
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芝麻糊連忙試圖阻止他，然而剛碰到他的手，便發現自己手中多了一張沾滿鮮血的卡片。
“……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什麽？”愣住的芝麻糊下意識地問道。
他沒有解釋。
隻是用越來越微弱的聲音，自顧自地說道。
“把這個……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