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槍炮聲連綿不斷。
擡頭望着夜空中那顆不斷閃爍的“火苗”，站在一艘木筏旁邊的岩牙，喃喃自語地默念道。
“……還沒打完嗎？”
該不會是出了什麽岔子吧？
就在他正心煩意亂的時候，東邊的小巷口飄來了一艘木筏。
看着站在木筏上的那人，正是自己麾下的百夫長，岩牙心髒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木筏靠了岸。
也不等從木筏上下來的親信站穩，岩牙便抓住他的肩膀，火急火燎地問道。
“情況怎麽樣？誰赢了？”
“新聯盟赢了……他們已經占領了指揮部。”那百夫長立刻答道。
“金牙呢？”岩牙繼續追問，“他人呢？抓住了嗎？”
百夫長咽了口唾沫。
“死了！”
岩牙：“你确定？！”
百夫長用力點了下頭，語氣緊張地說道。
“确定！我親眼看見的！新聯盟的炮彈從牆上的洞鑽了進去，然後裏面就傳來爆炸聲……不隻是金牙被炸死了，火炬教會派來的那幾個使徒也被炸死了！”
聽到這兒，岩牙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太好了。”
看着面露喜色的岩牙，親眼看見了金牙屍首的那個百夫長，此刻表情卻是有些複雜。
那個暴君死了。
戰争終于結束了。
不過，卻是以他們的失敗爲結局。
雖然新聯盟承諾過，他們的待遇會和一般的俘虜有所不同，但仍然改變不了他們是俘虜的事實。
至于未來會如何……
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看出了部下臉上複雜的表情，岩牙也開始意識到，自己這時候表現的太過高興，似乎有點不太妥當。
于是他幹咳了一聲，拍了拍眼前這位百夫長的肩膀。
“别太難過，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怪那個蠢貨聽信了迪隆的馊主意，孤注一擲地葬送了所有的坦克，是他将我們的部落帶去了深淵，失敗的責任并不在我們。”
“況且新聯盟的管理者在信上和我說，投降輸一半，所以我們隻輸了一半。”
“這個結果已經不錯了，把你的胸膛挺起來，現在我們要去接手那些俘虜……這沒什麽好丢人的。”
……
得知金牙的死訊，岩牙立刻率領麾下一千餘部衆，從西側防區殺向了指揮部，配合燃燒兵團控制了指揮部臨近街道的檢查站、以及崗哨。
雖然這意味着要調轉槍口對準友軍，但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爲了向新聯盟表明自己的忠心，岩牙毫不猶豫地下令，向同部落的手足開火，甚至親自沖到了戰場的第一線督戰。
一開始他的部下還有些猶豫，但随着傷亡的出現，大家也都殺紅了眼，徹底抛開了心中的糾結。
他們是掠奪者。
本身也不存在什麽道德約束和心理負擔。
依附于強者，本就是叢林法則的一環。
“岩牙，你特麽瘋了嗎？！”
催促着麾下部衆向前進攻的雲牙，在火光中瞧見了站在對面掩體後方的岩牙，臉上頓時浮起了猶如精神錯亂一般的表情。
面對昔日的同袍，岩牙臉上雖然有些挂不住，但僅僅持續了半秒。
“多說無益，如今一切都是那個蠢貨咎由自取……投降吧！金牙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雲牙的眼中浮起了一絲難以置信和驚恐，但随即被深深的仇恨和憤怒取代，扯開嗓門咆哮道。
“絕不！”
岩牙也不再掩飾，徹底放下了矜持，架起機槍掃射着街道另一頭的掩體，撕破臉地喊道。
“那就給老子去死！！”
新聯盟的士兵拔開了煙霧彈，一個助跑猛地扔了出去。
紅色的煙霧跨過了近百米的距離，穩穩地落在了雲牙的陣地上。
沒等衆掠奪者反應過來，從天而降的火雨便将他們連同身前的掩體一并掀上了天。
望着前方飄起的滾滾濃煙，岩牙僅僅在心中爲昔日的手足默哀了半秒，便握緊拳頭狠厲道。
“打的好！”
别怪兄弟，安心的去吧。
咱也是身不由己……
随着雲牙的戰死，其麾下的千人隊，士氣瞬間跌入了谷底。
面對新聯盟與岩牙部衆兇猛的火力，剩下的掠奪者很快被打的潰不成軍。
而就在這時，四新區周圍的城區響起了廣播。
“我是聯盟的管理者。”
“牙氏族的掠奪者們，你們的指揮部已經被占領，碎顱者·金牙在逃跑的途中被我們的士兵就地擊斃。”
“你們的敗局已經注定，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我們不殺俘虜，但對負隅頑抗者，将予以毫不留情的鏟除！”
金牙……
死了？
還在朝着指揮部方向趕去的掠奪者們，臉上紛紛浮起了茫然和驚恐。
聽到金牙死訊的一瞬間，他們感覺整片天空都塌了下來。
從千夫長到扛着步槍的小喽啰，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城區南部的前線，站在猿牙的旁邊，來自軍團的參謀輕聲歎道。
“……投降吧，我們已經輸了。”
猿牙表情因爲憤怒而扭曲，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把你的嘴給我閉上！你以爲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爲誰？”
“你想說是因爲迪隆對嗎？”那參謀用譏諷的語氣說道，“确實得賴他……把希望放在你們身上是他這輩子最愚蠢的決定。想殺我就動手吧，反正你也沒多少時間了。”
猿牙用殺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但過了許久，又把揪住他衣領的手給松開了。
“……我該怎麽做？”
“帶着你的人出去投降，新聯盟對南部城區的炮轟很明顯隻是佯攻，他們的主力在西側。在他們進城之前主動投誠，總比等他們打進來再投降更有誠意。”
猿牙咽了口唾沫緊張道。
“可，可是我們沒有傳單，撿到的傳單都被我燒掉了。”
金牙大人下令，任何私藏傳單的人都會被處以極刑，他斷然不敢抗命，每天都會把部下們的褲兜翻個兩三遍，确保自己的隊伍裏沒有叛徒。
聽着這天真的發言，那參謀隻是嘲笑了一聲。
“你在說什麽蠢話，你真當你的部下們有那麽聽話？我敢打賭，你隻要喊一聲戰争結束了，他們當場就能給你湊出一千多張投降券。”
猿牙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拳頭死死的捏緊又松開。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求生欲占了上風。
在他的命令下，南部城區一千餘掠奪者，雙手抱頭的走出了掩體，一批又一批的朝着新聯盟的陣地走去……
而此時此刻，新聯盟的陣地上，守在戰壕前方的是骷髅兵團。
“我靠，這就投了？！”
這也太慫了吧！
手中舉着望遠鏡的鼹鼠，望着那群雙手抱頭向這邊走來的掠奪者們，忍不住罵罵咧咧的吐槽了一句。
“畢竟NPC隻有一條命嘛，不丢人，不丢人。”
手中捧着木餐盒，伊蕾娜一邊咀嚼着，一邊慢悠悠地說道。
看這家夥吃的這麽香，站在旁邊的精靈王富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朝着他的餐盒裏瞅了一眼。
“這是啥？”
一片黑黢黢的殼，上面飄着幾片大概是香料的葉子。
初步判斷，至少是熟的。
“彈殼蝦，我去湖邊捉來的，要來一個嗎？”伊蕾娜大方地遞給了他一根牙簽。
雖然猶豫，但聽說是蝦，精靈王富貴稍稍放松了警惕，用牙簽紮了一個拇指粗的蝦球。
話說這彈殼蝦的造型還挺别緻，他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到蝦頭和鉗子，猶豫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扔進了嘴裏。
emmm……
味道意外的還湊合？
就是腥了點，有股河裏的味道。
看着好兄弟嘎嘣嘎嘣的咀嚼，站在一旁的伊蕾娜提醒了一句。
“記得把殼吐出來，那東西咬不動，怪紮嘴的。”
“紮嘴？我咋一咬就碎了？”正嚼着的精靈王富貴愣了。
伊蕾娜也愣住了，表情忽然有些尴尬。
“呃……你确定你吃的是蝦嗎？”
精靈王富貴當場傻眼了，咀嚼的下巴都停住了。
“卧槽，你碗裏還有别的東西？”
伊蕾娜微妙的看向了一遍。
“……沒事，可能混進了幾隻蝸牛，問題不大。”
“嘔！”他的話還沒說完，扶着車門的精靈王富貴已經開始嘔了。
放下望遠鏡的鼹鼠，瞟了富貴老兄一眼。
“……敢從老娜的碗裏搶吃的，你這頭也太鐵了吧。”
一聽到這句話，端着飯盒的伊蕾娜頓時不樂意了，抗議道，“淦！你這話說的，就好像我吃的不是人類的食物一樣。”
峽谷在逃鼹鼠：“……哪個正常人類會烤鐵線蟲啊！”
“什麽鐵線蟲，那叫螳螂腿！而又不是所有螳螂都有鐵線蟲！”
就在倆人吵吵鬧鬧的時候，那夥雙手抱頭的掠奪者，已經走到了新聯盟的陣地前。
身披外骨骼的柳丁，帶着一支全副武裝的百人隊上前，分批接管了這千餘名俘虜。
除了百夫長以上的掠奪者留下，單獨關押在了陣地内。
其餘人都被安置在了陣地的壕溝前面，抱頭蹲在地上，等待被送往青石縣新修建的戰俘營。
而同一時間，新聯盟的臨時指揮所。
看着VM屏幕得楚光，表情僵硬的臉上，終于舒展了一抹笑容。
“結束了。”
瓦努斯看向他，驚訝道。
“指揮部打掉了？”
楚光點了下頭。
“嗯，雖然計劃出現了一些偏差，沒能活捉金牙，但回收了他的屍體也是一樣。”
牙氏族之所以能靠着部落式的統治，維持數萬規模的軍隊，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爲首領本人的個人威望以及血腥的高壓統治。
一旦金牙本人死了，不管是戰死還是老死或者病死，整個部落很快便會分崩離析。
除非有一位新的強人出來主持大局。
但在這樣的局面下，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而随着牙氏族的覆滅，席卷整個河谷行省的嚼骨部落，也将徹底走向終結……
“不到兩個月，殲滅了規模将近3萬的掠奪者部落……你創造了奇迹。”瓦努斯忍不住感慨道。
楚光笑了笑，謙虛地說道。
“創造奇迹的不是我，是新聯盟的人民。”
瓦努斯驚訝地看着他，許久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如果是這樣……
勝利倒也在情理之中。
……
零星的交火持續了一整晚。
随着金牙陣亡的消息傳開，聽到廣播的掠奪者陸續從掩體中走出，高舉着雙手，成建制的投降。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主要城區内的交火逐漸停止，而西洲市也終于迎來了和平的曙光。
望着遠處的晨昏，身披動力裝甲的楚光眯了眯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柳丁道。
“新的聚居地，就叫黎明城如何？或者你有沒有更好的主意？”
柳丁想了半天，但奈何實在沒什麽文化，最後也隻憋出來一句話。
“好名字！”
楚光哈哈笑了笑，右手向前一揮。
“前進！”
第一兵團原地待命。
第二兵團與死亡、叢林等玩家兵團開始向前推進。
市區内的抵抗基本已經結束，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痛痛快快的投了。
即使接二連三的失敗和殘酷高壓的手段，讓牙氏族絕大多數部衆都瀕臨了忍耐的極限，但仍然有頑固的死忠，願意爲部落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群可恥的懦夫！他們背叛了自己的旗幟和諾言！”
“投降？哈哈哈，做夢！”
朝着岩牙麾下的部衆發出了憤怒的咆哮，狐牙帶着殘兵敗将邊打邊退，撤進了一座廢棄的商業中心。
由于南部城區守軍臨陣投降，前往南部防線增援的他立刻陷入了被動。
面對孤立無援的局面，這一路上不斷的有手下掉隊、逃跑。
到現在，他手上的人甚至湊不滿三支百人隊。
不過所幸的是，這座廢棄商業中心的地下車庫藏着一座彈藥庫。
裏面存放着供應南部前線的軍火和補給，能夠堅持很長一段時間。而牢固的地基和地表建築，能夠很好的抵禦轟炸和炮擊。
想拿下這座彈藥庫，隻能把人派進去。
就在楚光思索着将這個任務交給哪支兵團的時候，被他當向導帶在旁邊的那名俘虜，忽然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道。
“至高無上的管理者大人，如果您願意相信我，請把這個冥頑不化的刺頭交給我！我願帶領我的手下沖進地下車庫，将這座彈藥庫打下來獻給您！”
說這話的時候，猿牙的眼中寫滿了谄媚和讨好。
如果有的選，他可不想去礦上當苦力。
在廢土上，哪怕當炮灰也比當苦力好。
前者至少有機會享用戰利品，還有機會翻身，後者就是純純的牛馬了，唯一的下場就是在礦洞裏幹到死。
楚光本想讓他哪涼快哪呆着去，但忽然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
戰争結束了，他倒是用不上炮灰，不過卻需要人手管理戰俘。
現在他手上唯一好用的，似乎隻有岩牙和他的手下們。
這些人都是納了投名狀的，将槍口對準了自己，必定不可能和其他戰俘穿同一條褲子。
然而，這些人到底是一個派系的，完全由他們來擔任監工肯定不妥。
爲了防止戰俘營的中間層過度團結，變成鐵闆一塊，有必要扶持個“二把手”，和那個岩牙相互制衡一下。
想到這裏，楚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柳丁。
“昨晚投誠的那隻千人隊，還在咱們的陣地上嗎？”
柳丁點頭答道。
“是的，目前由第一兵團看管。”
楚光接着看向了那個猿牙。
“我會派一支兵團支援你，天黑之前我希望看到結果。”
猿牙欣喜若狂道。
“感謝您的信任！我保證将那個狐牙的腦袋提來見您！”
“能抓活的，盡量抓活的。”楚光叮囑了一句，便揮手讓他去了。
猿牙部衆已經集結在了地下車庫的門口，擔任前鋒的百人隊已經裝備了繳獲的pu-9沖鋒槍，每人都領到了後勤人員配發的兩支彈夾。
急于證明自己的猿牙，主動請纓由自己的部下來打頭陣。
楚光贊許點頭之餘，也讓手下的軍需官，給那支敢死隊額外多配了一枚進攻手雷。
與此同時，死亡兵團三百名玩家，也接到了清剿殘敵的任務。
資料片将在24小時内進入積分結算環節，這是最後的刷分機會。
接到任務的玩家們一個個興奮的摩拳擦掌，沒有接到任務的玩家則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淦！我們也是打步戰的，爲什麽不是我們去？”
“就是！黑幕啊！”
“這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滾滾滾，什麽叫py交易，這叫讓專業的來！你們懂個錘子？”負債大眼嬉皮笑臉地說着，已經背上了從叢林兵團那兒借來的噴火器。
走到隊伍前面，邊緣劃水喊了一嗓子。
“兄弟們換沖鋒槍和噴子，有刺刀的上刺刀，沒刺刀的把鏟子帶好，準備進洞！”
死亡兵團的衆玩家們發出興奮的喊聲。
“嗷嗷嗷！”
看着那滔天的戰意，端着沖鋒槍準備打頭陣的降兵紛紛咽了口唾沫。
打九死一生的巷戰能興奮成這樣。
這些人都是瘋子嗎？
“這裏就交給他們好了，我們繼續前進。”
從第二兵團中分出幾名NPC督戰，楚光揮了下手，帶着大部隊朝着深入城區的方向繼續前進。
戰俘的臨時安置區，被設置在了四新區南部的市民廣場舊址。
這兒有着大片的空地，沒有障礙物的遮掩。位于廣場正北側的劇院視野良好，一挺機槍足以架住整個廣場。
整個一晚上，陸陸續續有俘虜被送到這兒。
他們的傷亡情況倒不是很嚴重，除了少數拼死抵抗的之外，不少人都是往北逃跑的時候被遊擊隊抓住，或者跟着長官成建制的投降。
一開始岩牙還把他們用繩子拴着。
後來人實在太多，繩子不夠用了，幹脆就把他們的獸皮上衣扒下來，撕成皮革條，勉強當繩子和繃帶用。
五月的天氣已經熱起來了，若是再早幾個月，怕是得凍死不少人。
到黎明時分，整個廣場上黑壓壓的一片人蹲着，幾乎将整片空地塞滿。
岩牙帶着自己的手下，荷槍實彈地站在廣場周圍，十人一隊，嚴陣以待地看着那些抱頭蹲地上的俘虜。
用餘光偷看着那些胳膊上纏着白布的叛徒，那些猶如哥布林一般的俘虜們眼中無不閃爍仇恨的光芒。
不過在看到新聯盟的士兵之後，那些仇恨全都變成了忌憚和恐懼。
他們是真的被打怕了！
“……尊敬且至高無上的管理者大人，您最忠誠的仆人岩牙，恭迎您的到來！”
看到隊伍前面的那台動力裝甲，岩牙立刻認出了楚光的身份，連忙挂起了讨好的笑容，主動迎了上去。
楚光看了一眼廣場上那黑壓壓的一片人。
“這兒有多少俘虜？”
“21708人！”岩牙立刻道。
“你确定是這個數？”
“呃，大概……可能會差個一兩百左右。”岩牙冷汗直冒地說道。
楚光淡淡地笑了，倒也沒有爲難這家夥。
事實上，他已經将蜂鳥無人機調到了廣場上空，讓小柒替他數過了。
總共21573人，統計有些誤差，但誤差也不是很大。
這些戰俘一部分是牙氏族的嫡系，一部分來自東部諸省或者布格拉自由邦。
在他們償還自己的罪孽之前，楚光并不打算放他們回家。
“……這麽多人聚在這裏是個隐患，我建議将他們分批運回青石縣看管。”走到楚光旁邊，柳丁低聲谏言道。
楚光想了想說道。
“青石縣的戰俘營恐怕容納不了這麽多人，我們最初預期的是八千到一萬名戰俘，根本沒蓋那麽多屋子。”
俘虜的數量遠遠超出了預期。
他确實沒想到，這些人投降的這麽快，連點像樣的抵抗都沒遇到。
“那要不……”柳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站在一旁的岩牙被吓得不敢吱聲，戰戰兢兢地立在那。
楚光輕輕搖了搖頭。
“沒必要，青石縣的礦場需要人，黎明城也需要人。送一部分人去青石縣，剩下的人就留在原地，自己蓋戰俘營。”
這麽多人确實是個隐患，但也意味着機會。
想要趕超那些已經發展了一個多世紀的廢土勢力，就不可能太求穩。
看向站在一旁的岩牙，楚光接着說道。
“除了這些俘虜，你們抓的那些奴隸呢？還有那些幫你們制作武器的工匠，現在都在什麽地方？”
岩牙緊張地說道。
“那些奴隸和工匠都分散在四新區的牢房……我安排了人看着。”
“多少人？”
岩牙遲疑了下，明顯還沒來得及統計。
“大概……有個一萬出頭。”
“一萬？”柳丁愣了下，皺眉道，“怎麽會有這麽多？”
岩牙緊張的閉着嘴巴，沒敢說話。
事實上，他們的全盛時期，有着将近五萬餘俘虜，三萬五千部衆。
但後來碰上了饑荒、鼠患、疾病，再加上戰事的停滞與開墾田地的失敗，很多奴隸都死掉了。
這才隻剩了一萬多個。
“希望鎮統計有五千多人……再加上這兒一萬多奴隸，要是都給他們居民身份，我們的糧食儲備恐怕負擔不小。”随行的軍需官小聲谏言道。
楚光沉默了一會。
“現在已經是5月底，撐到7月份小麥、早稻收成，應該是能養得起的。和南方的貿易路線打通，我們可以用銅礦和硫磺從錦川行省的農場主手上購買糧食……”
如果情況緊急，用營養膏撐一下也是被允許的。
頓了頓，楚光繼續說道。
“……居民身份，我們承諾過會給希望鎮的每一名幸存者發放，之前怎麽說的，怎麽做就行了。至于那些獲救的奴隸，先按照流民的标準，給他們發放被監管者的身份。”
被監管者是夾在流民與居民之間的緩沖區，享有有限居民權。
一般外來的流民，身份都是被監管者。直到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工作，掌握一項基本的生活技能之後，才會變更戶籍信息、辦理居民證。
這麽做能将外來人口對社會的沖擊和負擔盡可能的減小。
軍需官立刻記下了管理者的吩咐。
“那些工匠呢？”
楚光：“先關着，不過和其他戰俘區分開。”
軍需官點頭道。
“是！”
楚光接着看向了岩牙。
“帶我去那個金牙的宮殿，看看那家夥都藏了些什麽寶貝。”
見這位管理者停止了刨根問底，岩牙總算是松了口氣，立刻點頭哈腰道。
“好嘞！我這就帶您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四新區繼續前進。
而同一時間，一連串的捷報就如插上了翅膀，從前線飛回了曙光城，通過城鎮廣場的廣播，飛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新聯盟攻占西洲市！
碎顱者·金牙人頭落地！
牙氏族徹底覆滅，兩萬餘掠奪者被俘虜，近萬名奴隸被解放！
每一條消息單獨拎出來，都足夠那些看熱鬧的人們震驚一整天了。
貿易站的入口。
牽着雙頭牛的行商、背着行囊的傭兵和旅客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交換着彼此眼中的詫異。
“金牙死了……？”
“他們是認真的？！”
“牙氏族真要是覆滅了……嚼骨部落也差不多到頭了。”背着步槍的傭兵驚訝地看着廣播。
“總算是到頭了！老子已經快兩年沒去布格拉的酒館見我的老情人了……希望她還記得我。”旁邊的同伴忍不住說道。
“哈哈哈，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鬣狗總算是下地獄去了！贊美偉大的聯盟，贊美聯邦的管理者！天水會記住他的偉業！”一名風塵仆仆的行商興奮地嚷嚷了起來，引得周圍人側目。
看得出來，那群掠奪者讓他虧了不少。
“感謝萬能的大角鹿神，這片土地終于迎來了他的主人……”一名旅人裝扮的老頭，虔誠地跪在地上祈禱。
從電報裏聽到了西洲市的消息，遠在紅河鎮馬蹄鐵商行總部的西姆，當場愣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面。
隔了好一會，呆若木雞的他才回過神來，從僵硬的嘴巴裏擠出了半句懷疑人生的話。
“……假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