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槐的葉子黃了,落了一地,風一吹呼啦呼啦的,還沒等到有專人去掃,就已經堆在了馬路牙子邊上。
有的落葉堆在了樹坑兒裏,都道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落葉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作爲腐殖質反哺于路兩側的國槐。
從家到醫院上完藥,又被郭偉鵬送回家的郭暢,滿腦子都是郭偉鵬,剛才那句話。
今兒早上翻到那點紙就已經足夠郭暢消化一陣子的了,再加上郭偉鵬方才的話,郭暢覺得自己腦袋都快炸了。
黎明那會兒翻到的那沓兒紙,郭暢第一眼以爲自己就會被這個家徹底屏蔽,成爲一個完完全全的外人。
接下來郭暢才發現,原來方知岚爲了答應他的事兒,竟然不顧自己身體,去打了胎。
想起那段時間的事兒,郭暢心裏暖了一瞬,知道自己當初是誤會了方知岚,以爲方知岚不過是不願意跟着他出門罷了,覺得當初自己怪對不起方知岚的。
但想着想着,郭暢當時又聯想到了那次去采摘,便又因爲後來想到的這件事兒,覺得方知岚明明是有意要害自己,所以郭暢好不容易對郭偉鵬和方知岚有的改觀,又被瞬間抹消。
醫院的路上聽了郭偉鵬的話,郭暢反應過來,那天自己的親媽劉莉莉,根本就沒有把皮膚衣給自己。
“那你那天把皮膚衣給我媽做什麽?”郭暢心裏有點兒想法,不知道怎麽問出口,隻好趁着回去的路上,繼續把秋天涼當做借口,詢問郭偉鵬關于皮膚衣的事兒。
“雖說劉莉莉那人不怎麽樣,但是我把皮膚衣給她還有錯了嗎?那畢竟是你媽,我不給她給誰?”
郭偉鵬回複了郭暢的話,父子倆都是相同的直來直去,郭暢問什麽郭偉鵬就怎麽回。所以這麽一來二去有用的事兒沒說出來,反倒是郭偉鵬覺得郭暢簡直是嘴太閑在了,沒話兒找話兒!
“不是你問東問西的幹什麽呢?自己把衣服丢了不知道帶回來,還賴這個賴那個的。”郭偉鵬訓了郭暢一句,就懶得再搭理郭暢。
“不是我問東問西的,那天天又不涼。夏天剛沒過去多久,熱的跟什麽似的,你給我帶皮膚衣幹什麽?丢了,最後還說賴我!”
郭暢那肯定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有問題的,更何況當初連衣服都沒看見?平白無故的挨了冤枉,郭暢自己心裏也不願意。
“天不熱,你不知道自己對桃毛過敏嗎?”郭偉鵬覺得自己家孩子簡直是太沒心沒肺了,“要不是那會兒适合采摘的隻有桃兒,你方阿姨都不敢放心讓你去。”
“咱們臨出門還特意囑咐我讓你穿上皮膚衣,再去摘桃。”郭偉鵬也從過場這話裏面聽出了點不對勁兒,這孩子難不成不知道他給帶了皮膚衣?
“那我怎麽……”郭暢想說自己沒條件。但是呢,又怕把郭偉鵬這件事兒賴到自己親媽劉莉莉身上,幹脆閉了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聽着自己家兒子郭暢的敷衍,郭偉鵬氣兒不打一處來,“什麽行了行了的,你媽沒給你穿上麽?你沒事兒?”
郭偉鵬這話算是徹底提醒了郭暢,劉莉莉當天非但沒給自己穿,而且連說都沒說。
聽着郭暢連話都不回,郭偉鵬更不高興,想起自己那天打了幾十個電話,這死孩子都不接。回來以後還愛搭不理的,這一年多連理自己和方知岚都不理,那火兒就更上來了。
“你這死孩子到現在還不說話?”
“那天把我和你方阿姨急得夠嗆,你自己想想,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郭偉鵬氣不忿地說着,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後排的過叉目光中所帶着的幾分探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郭暢那是豎起耳朵聽着郭偉鵬,接下來要怎麽說。
“啊,我說話你還不理?”從後視鏡看着郭暢耷拉着腦袋,什麽話也不說,郭偉鵬那個氣呀!
“那次回來以後,這一年多了,你就跟犯了病似的,連話都不帶回的。”
“一天天的,我和你方阿姨欠你的呀?”
“你方阿姨天天給你做飯,你也不吃。啊,你哪個月零花錢我少給你了?”
“再者說了,那次回來以後你就跟中了邪似的。當時不接電話也就算了,還一副别人都欠着你的樣子,天天的當你爸我容易呢?”
郭偉鵬這一說可就沒完,京城人本身就有這毛病,說着說着就沒完沒了,更何況郭偉鵬這一憋憋了一年多,那話匣子一打開了,可就關不上。
就這麽着,郭偉鵬從醫院,帶着郭暢回家的路上。自打郭暢開了口,郭偉鵬這嘴裏可就沒停過,好像是要把這一年多的怨氣和憋着的都給吐了出來。
郭暢坐在後排,什麽都沒說,就靜靜的聽着。郭偉鵬顯然對郭暢這種表現很不滿意,但到算是陰差陽錯的把郭暢不知道的這些隐情都給說了出來。
一直到了家,郭偉鵬這氣還算沒撒完,“你自己上去吧,省得咱倆誰看誰都不痛快。”
郭偉鵬把郭暢直接轟上了樓,自己扭臉兒又開始車回到醫院,陪護方知岚。
雖說中度腦震蕩不算特别嚴重的疾病,但是在恢複之前的這段時間裏,病人的狀态還是非常難受的。
郭偉鵬覺得,方知岚是受了無妄之災,而且又是爲了自己兒子。好多親媽都未必能做到如此,方知岚作爲後媽,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由此以來,郭偉鵬對于方知岚那更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至于自己兒子這種“青春期叛逆”,郭偉鵬時間也沒有那心情去給他較過這勁兒來。
郭暢滿腦子都想着郭偉鵬說的這些話,也沒有心情去想郭鵬對他是個什麽态度,自顧自的坐電梯上了樓,直接往家裏一躺。
今兒郭偉鵬說這些話對郭暢可謂是觸動很深。畢竟好多事兒郭暢一直以爲郭偉鵬和方知岚是故意不管自己。
今兒聽了郭偉鵬的話,郭暢第一次對自己一年前的想法有了懷疑……
然而這種懷疑可謂是非常徹底,等到郭暢想明白了,第一時間就打算去問問張宇軒對這當時的事兒有什麽了解。
(本章完)